我們大晚上地回警局,陶冉還在加班中,正在篩查失蹤人口的信息,見我們再次返回,不禁嘆息道:“你們不打算休息嗎?整整一天了。”
“不急。”我說道:“杜秋那傢伙終於有動靜了,我們想做魯米諾測試。”
陶冉擡頭,眼神頗有些無奈:“這麼晚,技術部已經下班了。”
我正感覺失望,陶冉說道:“不過嘛,我能坐,技術部我也能進去。”
我立刻轉憂爲喜,1928年,化學家首次發現這種化合物有一個奇妙的特性,它被氧化時能發出藍光。幾年以後,就有人想到利用這種特性去檢測血跡。在檢驗血痕時,魯米諾與血紅素髮生反應,顯出藍綠色的熒光。這種檢測方法極爲靈敏,能檢測只有百萬分之一含量的血,即使滴一小滴血到一大缸水中也能被檢測出來。
魯米諾測試比較簡單,陶冉熟練地將試劑配好,噴在鳳眼菩提上,她戴上特質的眼鏡仔細觀察着,沒一會兒,突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是血。”
我也戴起一幅眼鏡,果然,熒光下面有清晰的血跡,老九蒙洛湊過來道:“能夠採集化驗嗎?”
陶冉不說話,拿起一根棉棒抹去上面的血,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容器裡:“我只能做到這裡了,明天再提取DNA,放心,這下子跳不了了,現在可以告訴我菩提子哪來的吧?”
不愧是蠱女,一眼看出這是什麼東西,就在此時,小蛛突然爬下來,死死地趴在菩提子上一動不動,一幅享受的模樣,我將菩提子的來歷和蒙洛的解釋講來,陶冉脫口而出:“杜秋絕不是菩提子的主人。”
“你是說現在尋找銀狐和試圖殺害杜秋的靈纔是菩提子的主人。”我說道:“從現在起,一九九九年的案子可以稱爲菩提子案。”
“沒錯,血液提取了,我們就等結果吧。”陶冉停頓一下說道:“我現在才發現科學與民俗脫不了干係,有些東西只有科學能夠辦到,有些東西科學卻無法解釋,最近化驗組的同事很忙,刑室裡取出來的東西就夠他們忙了。”
“明白,我們慢慢等。”老九說道:“時間不早,我們先回去。”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說道。
陶冉點頭:“我有分寸。”
重新回到車上,蒙洛一直不停地打着呵欠,見他一幅不着急的樣子,老九猛地說道:“臭小子,你一定不會看着杜秋被害,偷摸着幹了什麼?”
我頓時大悟:“蒙洛?”
蒙洛嘿嘿一笑:“鬼夥計的店有新品,金剛經和般若經化爲液體,這幾天和杜秋呆在一起,我把這東西放進他喝的水裡了,沒看杜秋剛纔被三隻小鬼戲弄馬上就敏感地發現了?他現在的體質對陰物十分敏感,等着瞧吧,他會哭着來求救的,高人,哪有那麼多高人?”
老九不禁樂了:“臭小子,和咱們呆久了,總算有些悟性了,幹得妙啊。”
蒙洛嘿嘿一笑,打了一個呵欠:“我好餓,又困。”
“知道了,先帶你去吃夜宵。”我帶蒙洛去吃驢肉火燒,看着蒙洛狼吞虎嚥,不禁問道:“姓杜的不給飯吃?”
“不是,那場合壓根吃不飽。”蒙洛含含混混地說道:“大家都忙着做表面文章,不是正經吃飯的,這幾天餓死我了,全靠零食撐着,媽呀,火燒真好吃。”
我和老九不禁樂了,蒙洛喝着北冰洋汽水,不時地摸着肚子,一幅滿足的神色,殊不知此時有一束關切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我和老九早就發現喬茉在最裡面的一桌,身邊的大概是她的同學,蒙洛光顧着盤子,哪顧得上背後?
我和老九原本想戲弄下蒙洛,奈何喬茉用眼神暗示我們不要暴露她,我們只好作罷,蒙洛吃飽喝足,頭也不回地走出去,我有些懷疑這貨真的不知道身後有一道灼人的目光麼?他真的不知道身後有一雙深情的目光麼,我們沒有得到求證的機會,蒙洛回家沖涼睡覺,我和老九折騰了這麼久,自然累得不能自己,身子一挨着牀板就徹底熟睡,正睡得昏天倒地的時候,隱約聽到手機鈴聲,是從蒙洛的房間傳來的,我不耐煩地坐起來:“媽的,要死了,蒙洛這死小子咋這麼煩人,老子好不容易睡一覺!”
跳下牀扯開窗簾,外面已經矇矇亮,再看時間,已經是早上五點半,帝都的早晨總會出現一些像霧不似霧的東西,聽說是霾,大早上地就看到這玩意,心情着實不好,蒙洛突然推站進來,這是我的壞習慣,睡覺不愛反鎖門,蒙洛搖着手裡的手機:“那傢伙終於抗不住了,沒有時間去找別的高人。”
杜秋離開後,因爲體內多了些東西,對四周的陰物感觸十分明顯,熬不到天亮就舉白旗了,老九像幽靈一樣出現在蒙洛身後,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頭抵在他的背上:“臭小子,還沒睡醒呢,來得太早了。”
我沒好氣地說道:“彼此彼此,臭小子,他約你在哪裡見面?”
“他家。”蒙洛說道:“我有地址。”
我們並不急着過去,先下樓吃早餐再說,眼下最着急的人又不是我們,我們到達杜家的小區外面,老九往窗外啐了一口:“格老子的,真是有錢人啊,這個小區**萬一平了吧?”
可不是,這地方是帝都的高檔小區,進小區還要登記,一番折騰後總算到達那傢伙的樓下,按下房間號後,那傢伙敢情是一直守着,馬上就打開一樓的門禁,聲音沙啞地說道:“快上來,快點!”
杜秋的家是套複式,他卻縮在門後,脖子上面貼着符,手裡還握着十字架,最搞笑的是在地上擺了不少大蒜,大蒜與十字架不是對付吸血鬼的嗎?蒙洛一進去,杜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蒙洛的手:“蒙洛,對不起,之前是我言重了,我不應該趕你們走的。”
“你錯不在趕我們走。”蒙洛正色道:“錯在你說謊。”
杜秋一怔,突然後退幾步,手揚起來對着我們搖晃起來,聲音也變了形:“你們,你們和他是一夥的吧,你們非要逼我到這個地步麼?看着我死你們很痛快嗎?我和你們沒有一點仇怨吧,沒有一點吧,我還是你們的客戶……”
這傢伙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酒味,大概是借酒壯膽,可惜壯的只是不相關的膽量罷了,卻沒有面對真實的膽量,有什麼用?
老九突然上前,身子往下蹲,右手一記勾拳痛快地擊出,正好打中杜秋的鼻樑上:“格老子的,少在這裡和我們犯混,現在求人的是你,知道嗎?!”
血出來的一刻杜秋的意識也清楚了些,他也不抹血,只是摸着自己的頭,用力地搖晃着腦袋,蒙洛說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這傢伙顯然沒發現老九偷了他不少東西,看到老九的目光沒有一點異樣,我說道:“杜總,關於一九九九年的事情,需要你重新整理,當時你見死不救真那麼簡單?”
杜秋往後退,踩到一隻酒瓶,身子險些栽到地上,酒瓶猛地滾到一邊,撞到桌子腿,咣噹一聲讓人心裡不快,我厲聲道:“到了這份上還想隱瞞?看來,我們又白來了。”
蒙洛點頭:“我想學着做生意,但是也不能什麼人都來浪費時間,大家犧牲了睡覺時間跑過來,就聽你胡言亂語,林天易,老九,我們走。”
杜秋說道:“我偷了東西,當時我不僅見死不救,還偷了東西走的,我偷聽他們說話了,讓那人交出鳳眼菩提子,我聽到那人說這東西是他們家的供奉的祖傳寶貝,這東西可以讓人的運勢變好,是非常神奇的存在,我當時的事業不順,在最普通的工廠裡當一名小經理,看着其餘人離開那個偏僻的鬼地方,我也想離開,但沒有合適的時機,沒有機會,我什麼都不是。”
“我騎自行車到達那個地方之前就發現不對勁了,平時擺在那裡的物件移了位,當下就減緩速度。”杜秋說道:“那些人專注地對付一個人,在逼他交出什麼東西,我聽到是一顆菩提子,鳳眼菩提,就在那時,我發現那東西早就藏在外頭了,壓根不在那人的身上……”杜秋見我們表情冷靜,說道:“你們不想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嗎?”
“你熟悉那裡的物件,”我說道。
杜秋一屁股坐下來:“是的,我熟悉,那裡的牆體有一塊被人挖開了,就一個小孔,平時是空的,當時裡頭分明塞了東西,我掏出來後就發現裡頭有一顆菩提子,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再聽到裡面的人說話,這東西搞不好可以改變我的生活,我拿着它悄悄跑了……”
這混蛋!爲了自己的私念見死不救不說,還偷走了原本讓那人藏好的東西!
“那傢伙是什麼人?”老九氣惱道:“我是指鳳眼菩提的原主人是什麼人,聽到一點也好。”
“他姓慶。”杜秋肯定地說道:“慶祝的慶,這個姓很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