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洋從網吧出來後去了街邊的一條小巷子裡然後就消失在監控中,那是最後一次捕捉到他的身影。”陶冉說道:“華城去過了,原來裡面有一家賣烤包的小店,餘洋在網吧上網期間幾乎三餐都吃他們家的烤包,我們走訪過小店的老闆娘,她對餘洋很有印象,說當天餘洋買完烤包就往外面走,而她當時正好要進去檢查機器,再出來的時候,餘洋已經不在街口了。”
“而街道外面是有監控的,所以,餘洋是在從烤包小店出去的那一段距離被人帶走甚至殺害的?”我有些明白了:“那條路有多遠?”
“不過一百米。”陶冉說道:“巧的是那天是工作日,巷道里沒有人,根本沒有目擊者,所以我們用的辦法是在餘洋失蹤的前後時間裡,仔細觀察監控畫面,任何一個出現在街道上的人都格外注意,尤其是身上帶有行李的,畢竟要帶走一個少年,就算少年的身高不算高,但是也是重物,對不對?”
“專業素質擺在那裡就是沒話說。”我諂媚道:“你和華組長都很了不起啊。”
陶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心拍馬屁誤拍到馬蹄子上,我和華城都不喜歡太明顯的諂媚。”
明顯的不喜歡,那就是喜歡隱性的了,是個人都喜歡誇,不是彈,陶冉示意我坐到她的身邊,共同面對電腦,她已經將可疑的畫面截了出來:“你看看,只有這個人穿着衛衣,衛衣的帽子把頭部蓋得嚴嚴實實,還有,他手裡提了一個箱子,時間就在餘洋進去後大約十分鐘後,他出現在畫面……林天易,你怎麼了?”
“他是駝背,微駝,陶冉,可以將畫面放到最大嗎?”我問道。
陶冉說道:“這已經是處理後的結果了。”
“那你幫我找一張能夠看到側臉的,最好露出來的臉越大越好,我拿回去給老九看看。”因爲緊張,我的手心已經有汗冒出來。
“究竟怎麼了?”陶冉說道:“駝背怎麼了?”
“我們之前被暗算,暗算我們的人當中有一個傢伙是輕微駝背。”我說道:“我們當中只有老九和他對峙過,如果見過,一定認得出來,我現在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我必須先確認再說,你快點幫我打印出來吧。”
陶冉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抓着畫面,找到一張露了三分之一臉的畫面停住然後打印出來,我欣喜地將那張照片收起來:“所以,你們認定這個傢伙很有嫌疑?”
“是的,可是因爲看不到臉,查找起來難度很大。”陶冉說道:“餘洋說他並沒有看清對方的臉就失去知覺,再加上他死後也沒有看到兇手,聽到聲音,我們現在的處境很艱難,你大概不知道,這幾天我們接到餘光好多電話,喪子之痛讓這個中年男人徹底崩潰了,我們的壓力也很大啊,現在華城就在餘家。”
“在他家做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當然是安慰了,加上彙報最新的進展,同時調查夫妻倆有沒有仇家。”陶冉說道:“之前盤查過,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有可疑的對象,說不定他們可以認出來。”
我盯着電腦畫面,心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不會這麼巧吧?手撐在腦袋上,我突然想到一點,馬上讓餘洋從玉里出來,他小心翼翼地鑽出來,我問他:“你在失去知覺之前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比如身體哪裡不舒服,或者覺得心情不好之類的。”
“不舒服?”餘洋說道:“在網吧通宵上網,一直都不舒服啊,空氣悶,抽菸的人也多,喝水少,哪裡都不舒服。”
這個臭小子討人厭,我突然體會到練海棠的不容易了,繼子是這麼一個德性,受了多少苦啊,陶冉一個白眼扔過去:“好好說!”
餘洋苦着一張臉說道:“我先想想,好不好?”
陶冉說道:“不要浪費我們的心情,一開始的同情會慢慢發展成厭惡,趁着我們的同情心還在,好好地配合我們,我的耐心也在一點點消失。”
餘洋的氣焰讓陶冉成功壓下,態度好了不少:“我記得自己買完烤包後往回走的時候,背上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很沉,因爲一直在網吧呆着,身子僵硬,覺得那樣也是正常的,所以沒當回事,之後就暈了,再後來就讓人害了嘛。”
陶冉看着我:“知道鬼壓牀嗎?”
我默默地點頭,睡覺的時候突然有了知覺但是身體不能動,有些人睜開眼睛甚至看到身上伏着一個黑影子,民間叫這種現象是鬼壓牀,這時候就會覺得身子很重,完全無法動彈,陶冉的想法是餘洋也遇上了類似的情況,有東西壓在他身上讓他不能動彈,與鬼壓牀不同的是餘洋隨後沒有了知覺。
陶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事情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簡單。”
“有餘光夫婦的照片嗎?”我問道:“電子檔的也可以,我想COPY一份。”
陶冉痛快地調出餘家三人的檔案,我拷貝了一份在U盤,我順便對陶冉說明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聽說警局內部有人可以消除檔案,陶冉的臉都變青了:“這件事情只有你們知道?”
“我們知道,還有做這種事情的人清楚。”我說道:“權力很大。”
“是,這人不簡單,而且可能就在我的身邊。”陶冉倒抽了一口氣。
“離人組以後的工作也要注意隱密性, 這一點也要提醒華城。”我說道:“那些傢伙雖然藏在暗處,而且不止一次主動出擊,但在我們身上碰了釘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離人組的組建也是有要員提出來的。”陶冉說道:“我聽文組長說過這人很有來頭,離人組是個特別的存在,這也算是我們的底氣,倒是你們首當其衝,要小心自己的安危才行。”
我與陶冉通了氣,這才着急地趕回去,海冬青不怎麼喜歡餘洋,一直衝他叫喚,那小子接觸久了就覺得不似剛看到時純真,滿肚子的壞水,這種壞水是自自己的親生母親去世後開始的,不能接受繼母所以動用了心思,海冬青是神獸,所以體會得到人的善惡,他們也有自己的喜好,所以表現得比較直接。
我拿着檔案上車,心裡心潮涌動,回到家後見巴圖與老九在陽臺下棋,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精彩,見到我回來,老九說道:“好不容易見陶冉一回,急着回來做什麼?”
“我有東西讓巴圖大哥看看。”我說道:“先看照片再說,棋別下了,你們先到我房間來。”
我先一步進房打開電腦,將U盤的資料COPY到電腦裡,重點是打開練海棠的資料,巴圖進來一眼就看到,剛剛邁進來的腿停在那裡,身後的老九本來就站不太穩,一下子撞到他身上:“搞什麼呢?”
“她叫什麼名字?”巴圖的聲音乾巴巴地,說不定掐一把就能弄出血來,見他這幅反應我就明白了:“是她嗎?是不是她?和你一見鍾情的女人就是練海棠?”
巴圖問道:“長得一模一樣,氣質也是一樣,她的名字叫海棠?”
老九終於擠進來,走到電腦邊上一看說道:“哦,她就是那少年鬼的繼母?”
“是的,是餘洋的繼母。”我說道:“這還不夠,還有事,你們再看看這個,尤其是老九,你仔細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老九拿着打印出來的照片,看到那人的臉,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起來:“格老子的,這不就是那個混賬玩意麼,這張臉就算只露三分之一,我也認得出來,還有這小駝背,格老子的,千萬別撞在我手裡,總有一天我要廢了他!”
“真的是他?”我倒抽了一口氣:“這樣我就不懂了,他爲什麼要對付餘洋呢?雖然那小子不聽話,但他身家清白。”
巴圖說道:“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
“現在不是時候。”我說道:“剛纔看到這個駝背時,我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這些人殺餘洋只是爲了警告練海棠,他們真正的目標是練海棠,還記得趙高說過吧,巴圖背上的傷是受刑的,是背叛者受的刑,再加上蒙洛說過有關係者才能魂附,如果當初附在巴圖身上的生魂就是練海棠這一切就說得過去了,練海棠就是當初的那個女人,而她也爲了脫離組織換頭換面,甚至結婚當了別人的繼母,可是,這些人又盯上她了。”
巴圖終於沉不住氣了,馬上說道:“不行,依你這麼說,她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是,是很危險,但是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這樣吧,我和你先易裝在餘家附近觀察下情況,再說了,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我說道:“萬一猜測有錯,一切就完了,你也會有危險,練海棠那個女人我見過,舉止成雅,氣質彌人,輕聲細語相當有魅力,你對她一見鍾情,完全可以理解。”
巴圖的臉抽動了一下,老九說道:“她要是真愛你,怎麼會再嫁人,巴圖,你就是一枚棋子。”
“老九!”我急忙阻止上,可惜話已出口,巴圖的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