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要從石柱上摔下去的同時,我在心中暗歎道:小爺我精彩的人生還沒開始,竟然就要在這裡掛了。許多熟悉不熟悉的畫面,就像走馬燈一樣跳躍在眼前,心底那份依戀勝過了恐懼。
而就在這危急的時刻,突然從上面伸出了一雙強有力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我後脖頸的衣領,向上強勁的一提。於是,我上半截的身子,就趴在了一塊平地上。
原來石壁的上方,是鋪着石板的大型平臺,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胖子早就爬到了平頂上,我的上半身也被他拉了上來,趴在了平頂的石板地面上。我的身體剛趴伏上來,胖子就不由分說,將他的雙手插在了我的腋下,用力向上一提,將我拉上了平臺,緊接着他就用力踩踏我腿上的怪蟲。
我全身無力異常痠痛的躺在石板地上,雙腿被胖子踩得疼痛不已頻頻皺眉,嘴上不依不饒的說:“死胖子,你輕點,腿要是被你踩斷了,你還得揹着我走。”
胖子一邊踩一邊說:“美的你大鼻涕泡。你剛纔攀爬的速度,怎麼跟烏龜一樣慢,我都在上面等你大半天了。我剛纔在上面巡視了一下,這上面好像是祭天的神臺,並沒有發現襄王老兒的棺材。”
我翻着白眼對他說:“我在後面給你擋蟲子了,怎麼可能爬的快,能爬上來就算不錯了。”我站起身,整理一下褲子,發現下面的蟲子,正大批的涌上石柱,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幾隻爬上了平臺。
我急忙催促胖子前面帶路,往祭臺的方向快步的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前方有個十分高大的梯形建築物的輪廓,走進了發現是個不小的祭臺,下面有九層階梯託着一個方形的祭臺。
我隨着胖子快步登上九磴的石頭臺階,就看到祭臺的中心位子,有個一人多高的三足青銅方鼎。
胖子驚歎的對我說:“這...這...這麼大個玩意,得值老鼻子錢了吧!”說完就蹬着方鼎上的立足,手把着方鼎沿邊,好奇的向內張望。
我笑着對攀到青銅鼎上的胖子說:“你慢點,這玩意是用來祭祀裝毛物(古時祭祀用的帶毛牲畜,如雞牛羊豬等。)用的,你千萬可別失足掉下去,那可就直接成爲祭天的祭品了。再說,這東西值錢也弄不出去,就算敲碎了帶出去,咱倆都不用等回到京城,就得被抓到局子裡面吃窩窩頭去。”我笑着對胖子說完,便舉起火摺子,貼近青銅鼎的壁身,仔細的觀看起來。心想着,這上面說不定有關於襄王墓的記載。
方鼎十分高大,紋飾很是漂亮,肚身上紋飾着饕餮紋,鼎沿周圍是一圈羽狀紋點飾,層層疊疊做工十分考究,巧奪天工不似人間之物。我仔細觀看一番,並沒有發現關於襄王墓的任何記載,但是我卻發現此鼎有幾點異常之處。一般紋飾饕餮紋的器皿,都是作爲飲食用的器具。祭祀用的鼎,應該表面紋飾祭祀時用於詠頌的銘文,或者簡明的龍紋,莫非這鼎弄錯了?可是古人不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啊!祭祀對於他們來說,是無比的崇高神聖,怎麼會有一丁點的疏忽大意。
還有一點令我也感到十分的詫異,《左傳》中有詳細記載“鼎三足則圓,四足則方”,這種方形的三足方鼎實在很少見,可以說是在已經現世中根本就不存在,三足方鼎不置可否的是另類。而且無論是三足圓鼎還是四足方鼎都會有“二耳”,這方鼎沿邊上面光禿禿的並沒有耳朵,可以說是與衆不同支持豈止一二。
而就當正在我疑惑的時候,胖子慌忙的跳下鼎足,磕磕巴巴驚恐的說:“太...太...太他媽嚇人了,裡面全是骷...骷髏。火摺子光太暗,看了半天才...才發現,這鼎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乾枯的骷髏,別提多慎人了。”
看着驚慌的胖子我心說:祭祀本來就要殺雞宰羊,有屍骨不足爲奇,如果祭祀規格是太牢(古時祭祀宰殺牲畜的規格稱呼,宰殺豬牛羊三畜齊全叫太牢,還有一種只宰殺豬羊兩畜的叫少牢。),那就要牛羊豬三畜齊全,一年祭拜一次,屍骨也不會太少了。
我好奇的爬上方鼎,向內望去。大量堆積如山的枯骨殘骸,完全超出我的想象範疇,而且屍骸不全是動物,竟然還有人類的骨骸。不由得在心中暗罵:這襄王老兒的貪婪的慾望夠大的,竟然還用活人祭祀,真是殘忍至極。不過,這鼎裡屍骨的數量視乎有點多得驚人。按理說:襄王老兒建立的王朝在他死後並沒有存在多久,而且國立衰敗,不可能長時間的舉行規模宏大的祭祀活動,這鼎內存在的大量屍骨,光是用來祭祀就有些說不通了。
我盯着數不清的枯骨觀看,胖子在鼎下面着急的對我喊道:“老鄭,你快點下來,蟲子爬過來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找殘暴的襄王老兒的棺材,然後摸了明器,好爲鼎內的人報仇。”說完便朝着銅鼎拜了拜,嘟囔着四方鬼神保佑,不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們是大大的好人。
我在上面心裡覺得好笑,我們來盜人家奉爲神明的帝王的陵墓,還叫人家保佑你,鼎裡面要真是有鬼怪,沒跳出來抽你兩耳光,就算很客氣了。鼎內並沒有什麼好探究的了,那會噴水的怪蟲又追了過來,我就急忙跳下銅鼎。結果,腳剛落地,幾隻鱉頭怪蟲噴射出來的水,就都一股腦的噴到我的鞋子上面了,不知何時,黑壓壓密密麻麻的蟲羣,已經涌到腳下了。我和胖子慌忙撿起地上的揹包,往平臺的內側走去。
我一瘸一拐的走着,忍不住讚歎的對胖子說:“你別說,這襄王老頭還挺有審美觀的。”說完,我不住的盯着腳下觀看,就見地面鋪着的石板上,雕刻着圍捕狩獵,歌舞昇平,繁華鬧市等各種生動活潑的景象,雖然簡略,但整體感強勁有力,心中不禁讚歎連連。吸引我不時的駐足觀看。而我身旁的胖子見我走走停停,便不耐煩的不停催促我快點跟上腳步,我嘴上答應着,心中卻不以爲然,覺得後面跟着的怪蟲雖然會噴毒,但是行動過於緩慢,構成不了太大的威脅,完全可以安心的慢慢前行,於是三步一駐,慢騰騰的低頭前行。但是,就在我低頭欣賞石板的時候,忽感到後方有騷動,急忙轉身查看,就見緊隨其後緩慢爬行的怪蟲,竟然如退潮一般,黑壓壓一片的飛速向後方退去,完全像是在逃命一樣消失不見了。
我錯愕的問胖子說:“怎麼回事,這些蟲子怎麼全跑了?”
胖子擡手聳肩,也是不明就理,張口胡謅道:“大概是忌憚胖爺我的能力,嚇跑了。”
我笑着對他說:“牛都在天上飛了,你還吹。”
就在我倆說笑時,突然,腳下的地面,就像發生了地震一樣劇烈的搖晃起來,好像隨時都要塌陷一般。我和胖子都站不穩腳步,身體左搖右晃好像鐘擺一樣。
地面上的雕花石板不停的抖動,就好像地獄深淵的惡鬼要從地底掙脫出來一樣。
胖子大聲喊叫着對我說:“是地震,快跑。”
我心知不妙,剛纔的蟲羣如潮水一般散去,說明它們感到了危險的存在,纔會急於逃命。能令蟲羣都慌亂的桃之夭夭的危險,一定超出了我們所能想象的範疇。我們是爲了躲避下方的蟲羣纔不得已逃到了平臺上,如果這裡存在更恐怖的威脅,等於對於無處可逃的我們直接宣佈死刑。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緊張起來,埋怨自己還是太小看墓室內的危險程度了,師父明明教導過許多次,下到地底最要不得就是放鬆警惕。
平臺的石板地面還在劇烈的晃動,站在上面根本無法穩住身下,我晃晃悠悠跌倒在地,胖子在慌亂中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想要將我從地上扶起來,但卻是無能爲力。
不斷顫抖的地面震得我五臟六腑偶的移了位,即使沒有毒箭陷阱,用不了多時,我們也會被震得七竅流血而亡。胖子拖着我在地上掙扎着向遠處爬起,但是抖動的地面使得我們的身體不斷的撞擊地面,之前被青面糉子踢了一腳的胸部,現在不斷的撞擊地面,我感覺肋骨刺穿肺部一樣劇痛。
有生以來第一次跟地面這麼親近的接觸,我內心由衷的祈盼這如果真的是地震,請快一點結束,哪怕是地面塌陷讓我掉進無盡的深淵也好,也實在不想看到內臟從嘴巴里面吐出來的慘狀。
可是往往天不遂人願,我的祈盼換來的是,地面仍在劇烈的顫抖,而身後的祭臺底部附近的石板也在逐漸的裂開,好像一隻想要吞噬一切的猛獸,緩緩的張開黑色的大嘴,等着獵物送到嘴邊。
我和胖子彼此死死的拉住對付的手,拼勁力氣不讓抖動的石板將我們分散,卻不得已被迫在逐漸的顛簸靠近漆黑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