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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縷香魂

第十二章 一縷香魂

這樣一場較量原本應是一邊倒的勢態,然而兩人的心境截然不同,一人已經將生死置於不顧,而另外一人根本不想多費手腳,只打算速戰速決。如果單單論鬥毒,穆千悲遠遠在郭彩鏡之上,但是此時兩人較量的不僅僅“攻毒”,更多的是“攻心”。

望着廟宇外雨滴,穆千悲有些猶豫,生怕郭彩鏡所說的是真的,如果自己確實中了無色無味的毒,這雨滴就變成了千萬兵刃。思索了半晌,決定保守起見,問道:“你要如何才能解我身上的毒?”

郭彩鏡淡然地道:“只要你解去我身上的毒,我就給你解藥,平等交易。”

穆千悲臉上神色不變,心底卻在冷笑:“小丫頭當我是傻子嗎?若是我拿出解藥,她再使詐該怎麼辦?”目光一定,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那柱香,心想剛纔的談話之間,她完全沒有任何動作,想讓自己中毒,唯一的可能便是從這柱香中發出,於是說道:“那好,我便將解藥給你。”話語之間,已經向前走了三步,兩人之間的間隔頓時縮短了一丈,穆千悲乘着機會,一把奪過郭彩鏡手中的香柱,發出一聲狂笑。

這一下兔起鶻落,瞬間得手,郭彩鏡卻沒露出半點驚訝之色,而是冷冷看着穆千悲,嘴角帶着一絲微笑。

穆千悲以爲她是萬念俱灰了,低聲道:“不管你香燭中附的是什麼毒,老夫都能輕易化解,原本想放你一馬,現在卻饒不了你了。”

“是嗎?剛纔你若是徑直離去,我拿你沒有一點辦法,但是現在你碰到了這柱香,你的軟肋則握在我手上。”郭彩鏡語氣平緩地說道,她氣定神閒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萬念俱灰,而是打算殊死一搏。

穆千悲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朝手中的香燭一看,吃驚萬分,之間香燭的頭部沒有任何異狀,倒是下端手拿的地方被塗上了藍綠色的毒藥,自己手心觸碰到這些毒藥,感覺冰冷難忍,顯然已經中毒了。

原來郭彩鏡身上的迷魂香早就已經被雨水衝溼,根本點不燃,她手中的這根香燭是在佛像前的香臺上隨便拿的,趁着穆千悲不留意見,在香的底部抹上毒藥,再用手握住,穆千悲只留意香燭的頭部,完全想不到郭彩鏡居然會將毒藥抹在手握的位置,這一搶奪,正好撞在虎口中。

一連着了兩次道,穆千悲有些惱羞成怒了,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不可小覷,拿出一根銀針朝手掌心一刺,膿血了流了出來,他道行何等的深厚,若換成一般的醫術之輩,不可能在這頃刻這間就把毒血排出,而他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刺,便化險爲夷。

饒是郭彩鏡破釜沉舟,此時臉色也微微收緊,眼前這個對手比自己實在強得太多,儘管剛纔用計謀佔到了一點便宜,但強弱之差卻沒有縮減。

穆千悲看着手心的顏色已經如常,緩了一口氣,對郭彩鏡倒也有些刮目相看,說道:“不愧是萬命藥仙的孫女,小小年紀居然能有這樣的造詣,但是你仍然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就算是蘇萬命再世,也絕對鬥不過我。”

他不提蘇萬命倒還罷了,一提起他了,郭彩鏡便想到父母被他親手殺死,爺爺的死也和他不無關係,頓時間怒火中燒。她並非十分記仇之人,但是眼前這個男子與自己可謂存有不共戴天之仇,再說通靈石還在他手中,於公

於私,都必須和他做個了斷,哪怕是陪上自己的性命。

她怒目望着穆千悲,冷漠而又堅毅地說了一句:“我不會讓你活着離開這裡。”

穆千悲首先是覺得可笑,這個小丫頭有什麼本事,竟然敢誇下如此海口。但看到她冷峻地眼色,這份可笑又變成了一絲膽寒。

這一絲膽寒並非毫無根據,雖然郭彩鏡在施毒上的造詣和他相距千里,但是剛纔那神出鬼沒的下毒方法,確實讓人難以提防,鬼知道她會再使出什麼花樣,穆千輩思索之下,心想:“還是先想辦法把這丫頭弄死,以除後患。”當下面露兇色,從衣服中拿出一個骷髏頭,擺在腳下。

如此可怕的東西突然間被拿了出來,郭彩鏡不禁心中微微一跳,只見這骷髏頭比常人的頭骨大了約莫一倍,眼眶處兩個黑窟窿周邊全是裂痕,骷髏頭頂部有個小洞,似乎專門爲裡面的東西打出了一個口子。這骷髏頭被擺在地上,起初還沒什麼動靜,過了不到一盞茶時間,頂部小洞開始裂開,一條條黑色東西從裡面鑽出,如同一個蛋被孵開了一樣。

這些黑色之物從骷髏頭中鑽出,沿着周圍打了幾個圈圈,向四周蔓延開來。郭彩鏡定睛一看,發現這些黑色之物居然是一條條小蛇,不過手指長短,比蜈蚣大不了多少,但從蛇頸部的紅色環來看着,它們的毒性絕對非同小可。

穆千悲看着層出不窮的蛇羣,猙獰地說道:“這是最具毒性的索命蛟,專門在人頭骨中孵化,常年吞噬人的腦髓,十分靈性,只要被它們咬上一口,你就會全身潰爛而死。”

郭彩鏡心中一陣發寒,只見蛇羣朝着自己爬來,而穆千悲和那龐大人身上顯然早就施瞭解藥,蛇羣對他們毫不不敢興趣。

此時她身上仍然中着死風散,不能逃出廟宇之外,只能被蛇羣圍在中間,眼看着蛇羣的圈子越來越小,急中生智,將佛像前的一個香爐打翻在地,在灰燼上一踏,用腳尖在地上劃了個圓圈,站在了圓圈之間。

說來奇怪,這些黑蛇走到了圓圈外,一碰到灰燼,想是碰到火燙一般轉頭就跑,再不向前。

“好個小丫頭,居然能想出用香中之碳化解人身上的氣味,但是你站在這個圓圈中,還有什麼躲閃的餘地嗎?”穆千悲的聲音伴隨着蛇羣的“刺刺”聲傳來。

索命蛟吸食人腦長大,最喜歡血腥之氣,卻十分受不了刺鼻的炭灰味,郭彩鏡用香爐中的灰燼劃的圓圈就如同一道防禦工事,蛇羣無論如何也進不來。但是這個圓圈只有巴掌大小,僅容落腳,根本沒有躲閃餘地,穆千悲看出這一破綻,對着郭彩鏡身上一揮衣袖。

這是個施發暗器的姿勢,郭彩鏡定氣寧神,想要接住暗器,卻連個影子都沒看見,鎖骨處狠狠地中了一擊,差點摔出圈子外。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如果是旁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而郭彩鏡卻很是清楚:這正是楊偉青常用的靈光帶。

她曾經聽楊偉青說起過,能夠到達冥界第二層以上的只有三個人,其中楊偉青和何天龍已經遇上過了,唯獨最後一人不知是誰,卻沒想到居然在此碰見,她頓時感到無比的絕望,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幕後黑手太過神秘,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和他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聯繫?

穆千悲見她傷勢不輕,知道她已經沒了還手之力,走到她跟前,冷聲說道:“老實告訴我,我身上到底有沒有中毒,不然的話我讓你生不如死。”

郭彩鏡嘴角流着血,秀目微閉,緩了一口,吃力地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讓我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穆千悲重複了一遍她的問話,神色變得難以琢磨,又說道:“你都是要死的人,還問這麼多幹什麼?”

郭彩鏡無力地笑了笑,問道:“既然我要死了,你還怕告訴我嗎?你是怕我和你一樣,從冥界起死回生?”

穆千悲微微一愣,卻沒露出多少驚訝,沉聲道:“果然那姓楊的小子跟你說過,不過很可惜,他自己也不知道這一切,你就更不用說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那一次把你們帶入先皇墓室的人,正是我。”

他說這話的同時郭彩鏡眼睛中顯出一些恍然的神色,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我一手創辦了五聖教,就是爲了這一步棋,你們這些陽界之人是不會懂的,等你死了以後,你就能知道真相,到時候你自然會感謝我。”

“感謝你?你殺死了我的父母,我就算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郭彩鏡絲毫沒有懼怕,而是狠狠地盯着穆千悲,厲聲問道:“你爲何殺他們?”

穆千悲冷笑道:“老夫手上的人命多了,根本記不住。少廢話了,快把解藥給我解藥交出來,免得我殺了你之後再勞神搜身。”

郭彩鏡點了點頭,說道:“很好。”這時候她臉上已經沒有半點表情,像是被凍僵了一樣,只有嘴角掛着的那一道鮮血還在不斷流下,顫抖的手從衣服中拿出一盒丹藥,說道:“就是這些。”

“你先吃一顆。”穆千悲心中仍然顧慮,害怕郭彩鏡給他的是毒藥,於是將丹藥塞入了她口中。

郭彩鏡吞下丹藥,臉色如常,穆千悲這才放心,自己也吃了一顆。

勝負似乎以定,穆千悲看着地上氣息奄奄的郭彩鏡,表情突然變得異乎尋常地平靜,藹聲說道:“小姑娘,你死在我手上,不算冤。”突然間伸手點了她身上三處死穴,嘆了口氣,轉身走出廟宇。

雨還在下,穆千悲手中那顆通靈石依舊發着淡藍色的光芒,他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疼痛,將衣袖捲起,發現手臂上血絲已經通過皮肉顯了出來,心中驚呼:“不可能!不可能!”

這正是死風散接觸雨水毒發的症狀,他明明給自己服過解藥,爲什麼還會發作?他轉頭過去,看見廟宇中郭彩鏡已經瀕死,臉上卻帶着一份詭秘的笑容,頓時明白了,原來剛纔她給自己的藥丸乃是驅除死風散解藥的靈物,她沒有騙他,自己身上確實中着毒,但這毒正是自己的死風散。

穆千悲萬念俱灰地倒在地上,雨滴將他全身浸溼,而那顆通靈石滾落在不遠處。

廟宇中的郭彩鏡也已經沒有知覺了,她臨死前的一刻看到佛像那面帶微笑的臉,心中說着:“對不起,爺爺,你讓我多爲自己着想,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要來陪你了,等你見到我,打我,罵我,我都不會怪你……”

香魂已逝,通靈石中的藍光又亮了幾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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