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青聽了心中一凜,這種“墓地火猴”他也曾聽人說起過,長時間棲身在墳墓之中,吸收陰氣爲生,所以比一般的猴子性情兇猛得多,而這個皇陵怨氣如此之重,更加讓這些猴子肆無忌憚。只見那隻火猴雙眼被刺瞎,仍然不依不饒,一隻利爪鉤在自己的肩膀上,索性施展靈光帶打出,將它擊得飛了出去,徹底沒了氣了。
看見火猴斃命,郭彩鏡鬆了一口氣,說道:“以前只聽說這種東西,沒想到今日一見,比想象的還要可怕。”
楊偉青也不由得向火猴的屍體看了一眼,見它血紅的雙眼仍舊瞪得大大的,透着仇恨和殘暴,這樣眼神只有人類纔會有,不禁打了個寒顫,對郭彩鏡說道:“多虧你剛纔刺到了它眼睛,不然還真是兇險了。”
郭彩鏡道:“可別高興得太早,這些火猴習慣於成羣結隊,既然有了一隻,定然就有一羣。“
聽說這可怕東西還不止一個,楊偉青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果不其然,那小洞裡發出“沙沙“之聲,緊接着又有幾隻火猴鑽了出來,這個面石牆很是鬆碎,火猴鑽出之後把小洞擠得更多了,大羣火猴蜂擁而出。
郭彩鏡早就做好了準備,掏出五支迷魂香,排成一排插在地上。這些火猴聞到薰香雖然不暈倒,卻也不敢上前,只是停留在那一排香前,發出“吱吱”亂叫,還有翻着跟斗,似乎在挑釁、
“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這面石牆如此脆弱,那麼我們就強行撞過去。”楊偉青示意了郭彩鏡一眼,見她沒有意義,靈光帶擊出,把前方猴羣擊在一邊,朝着牆面猛力一踹。
整堵牆被摧枯拉朽一般地踢碎了,楊偉青微微一愣,也沒想到如此容易,只見石牆的另外一邊是一個平底,石階消失了,反而變成一道長廊,只不過長廊的兩側都有一處拔高的臺階,大約有兩丈高。
這顯然是一處逃生的好地方,楊偉青帶着郭彩鏡闖了過去,那一羣火猴被倒下石牆壓在了下面,過了好一會兒才中碎石堆中爬了出來,朝着兩人追了過去。
楊偉青轉頭一看,只見烏泱泱一片猴羣涌了過來,加快腳步,饒是如此,仍然比不上火猴的速度。跑在最前面的一隻火猴離兩人不到一丈遠,噌地從地上躍起,伸抓向郭彩鏡腰間抓去。
郭彩鏡嚇得花容失色,她雖然身懷武藝,但對付這些惡魔般的火猴卻毫無辦法。眼看着火猴的爪子就要勾在她腰間,楊偉青一把抓住郭彩鏡胳膊,向前猛的一拉,那火猴便差了寸許,攀到了郭彩鏡的褲腳上,此時郭彩鏡正在跑動之中,小腿帶力,將那火猴磕在一塊尖尖的石頭上,頓時把這畜生撞得腦漿迸裂。
第一隻火猴的慘死沒有讓後面的火猴膽怯,反而變得更加暴躁了,爭先恐後的衝過來。楊偉青知道只有逃到臺階上纔可能避得開猴羣的追擊,跑到臺階前,身子蹲下,對郭彩鏡道:“踩着我的肩膀,上到臺階去。”
“那你怎麼辦?”郭彩鏡急問道,卻沒有時間猶豫,左足在楊偉青肩
頭一蹬,輕巧地躍上臺階,朝下一看,見四五隻火猴已經撲在了楊偉青身上,急忙找了條細長的繩子,垂了下去,喊道:“快抓出它!”
楊偉青也不多想,牢牢地抓住繩子,身上被幾隻火猴抓得很是疼痛,雙腳蹬在臺階的側面,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這個臺階有兩丈多高,楊偉青不懂輕功,攀爬得很是吃力,郭彩鏡在上面拉着繩子,也覺得雙手痠痛無比,但是卻不敢鬆手,她知道一旦鬆手,很可能讓楊偉青喪命於猴羣之中。
就這樣,兩人都強忍着,楊偉青被拉上了臺階,身上那幾只火猴兀自抓得緊緊地。郭彩鏡便從衣服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將瓷瓶內的粉末倒在手掌間,對着那幾只火猴的眼睛一吹,那幾只火猴立刻發出一陣亂叫,鬆開了爪子,楊偉青乘機揪住它們的尾巴,把它們都甩下去。
幾十只猴子在臺階下亂叫不斷,不停地彈跳着,但是這兩丈多高的臺階畢竟不是樹,光滑的側邊根本沒有攀爬的餘地。火猴們嘗試數次,卻沒有一隻蹦得上臺階,亂叫了一通,灰溜溜地散去了。
剛纔的一陣險象環生也讓楊偉青郭彩鏡感到幾乎脫力,兩人從救人開始,一直被逼到現在,中途遭遇的事情如同洪水猛獸般,讓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停歇片刻,此時終於有了暫時棲息之處,不由得靠在臺階的石壁上,息氣寧神。
楊偉青的小腿處被火猴抓了好幾道,周圍的皮肉都紅腫了起來,看來這些火猴的爪子多少帶了點毒性。郭彩鏡將他的褲腳捲上,在他被抓傷處塗上了一些驅毒的藥,用嘴輕輕吹了一會,柔聲問道:“疼嗎?”
她這溫柔的樣子如同清泉穿過嫩草般冰澈動人,把楊偉青久聚得疲憊和焦慮全給沖走了,呆呆地看着她,不由得癡住了,竟忘了答覆。
郭彩鏡微微一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重問了一遍。
楊偉青這下才反應過來,急忙道:“我沒事,我沒事。”想到剛纔自己的無理之舉,很是難爲情,將目光移開,看向別處。
“我很嚇人嗎?何爲你總是對我這樣。”郭彩鏡臉上顯出一絲失落和憂傷,卻又細心地把楊偉青傷口處的藥抹勻。
楊偉青不知如何回答,覺得小腿處的疼痛感輕了很多,說道:“郭姑娘,多謝你。”
他這句道謝卻沒讓郭彩鏡感到半點欣喜,幽幽嘆了口氣,道:“你現在不能移動雙腿,否則會讓藥性大打折扣。”說完小心翼翼地將楊偉青褲腿放下,舉手投足都細緻入微。
楊偉青胸中微微發熱,看着郭彩鏡冷豔卻又讓人無法抗拒地氣質,心中輾轉不安。他們所處的臺階並不寬,兩人又貼着身子坐着,楊偉青聞着郭彩鏡身上馨香,神智有些恍惚起來。
郭彩鏡看了他一眼,低頭說道:“你還在想那位滕姑娘嗎?”
楊偉青搖了搖頭道:“沒有。”
“沒有是不可能的,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全都裝着她,就算沒和她在一起,至少也有九成裝着她
吧。”
楊偉青沒有狡辯,緩緩地點了點頭,突然問道:“蘇前輩的死,確實和百靈有關,但卻是蘇前輩讓白靈幫他服下毒藥的,你不會怪罪她吧。”
郭彩鏡道:“不會的,那位滕姑娘確實是個好人,我這點是非還是分得清楚。”
楊偉青見她這麼通情達理,心中很是感激,沉默了一會,說道:“眼下似乎沒有路了,我們該如何出去?”
郭彩鏡搖了搖頭道:“這個陵墓確實不是常人能夠隨便進出的,剛纔那麼多的機關,我真的覺得好怕,我們別再走下去了,就在這呆着,好嗎?”
蘇萬命死後,她的就變得有些異常,楊偉青看着眼裡,輕嘆了一聲道:“我死了倒沒什麼,但蘇前輩死前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所以我一定幫你平安逃脫出去。”
“只是因爲我爺爺的話嗎?”郭彩鏡黯然神傷,眼中閃着盈盈淚光,輕聲說道:“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有些話若是再不說出來,恐怕就沒有機會了。你知道嗎,在爺爺他死之前,我也許在乎他多一些,現在他不在了,這個世上我就只在乎你一個,若是你也死了,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
這番話說得楊偉青心中直跳,他知道蘇萬命在她心中的地位,這一路過來,郭彩鏡只顧着她的爺爺,這也許就是她對凡事都那麼冷淡的原因,而此時蘇萬命已死,她最在乎的人居然是楊偉青他自己。
其實郭彩鏡對他有意,楊偉青也已經察覺到了,但總覺得這不是真的,她這麼一個冷漠之人怎麼會在乎自己?眼下她卻是親口說出來了。楊偉青愣了半晌,想說些什麼,卻覺得一個柔軟的身子靠進了自己的懷中。
郭彩鏡依偎在楊偉青胸前,感受着他身上的男子氣息,什麼都不想說,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
楊偉青不知道她爲何嘆氣,輕摟着她的纖腰,說道:“郭姑娘,我們不會死在這裡,我們一定能走出去。”
一隻纖細的手按住了他的嘴,只聽郭彩鏡道:“你能不能不叫我郭姑娘。”
楊偉青愣了會,柔聲喊了句:“彩鏡。”
郭彩鏡臉上露出一絲輕鬆,臉頰的兩側也微微泛紅了,輕聲道:“你經常這麼稱呼滕姑娘的小名,卻從來沒這麼叫過我,我知道,論溫柔我比不上滕姑娘的一半,也不如她那麼細心體貼……”
楊偉青聽了心中大感歉意,曾經總是覺得郭彩鏡孤僻冷漠,難以親近,自己居然從來沒發現她也是這般婉轉多情,心中按耐不住,說道:“你要是願意,我以後就這麼叫你了。”
郭彩鏡很是高興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長時間的勞累奔波讓她勞累不堪,再也支持不住,在楊偉青懷中睡了過去。
這就像是幻覺一樣,楊偉青很是累了,但是卻不想睡着,輕撫着郭彩鏡的秀髮,心想剛纔還是生死一線、現象環生,現在卻是柔情無限、脈脈無聲。
也許,只有這時,情竇才能綻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