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易宇眼中他能“看光”,這算不了什麼,可週圍的人如何能知?。嚮明留針休息的時候,衆位圍觀的醫師不管老的少的對着這位年輕的醫師集體鼓掌起來。邵易宇接過水對護士說:“能推我過去嗎?”
護士生怕干擾到這位尊敬的向醫師,爲難道:“不行,會打擾到向醫師的。”
“現在他不是在休息麼?我是他朋友,沒關係的。”
護士思想鬥爭了一下,終於還是把邵易宇推過去了,邵易宇把手中的一次性杯子遞給嚮明:“喝口水吧。”
嚮明點頭致謝,一口飲下一半。突然他看着杯中奇道:“有光?莫非———”邵易宇點了點頭:“不錯,我畫了一道符溶在裡面,你不是說這種暴食症是什麼大腦受損麼?你再看看——-”
嚮明轉頭看向被自己施針的病人,突然雙目欲裂,嚇得大叫一聲跳開,腳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遠離病人的方向連連後退。
那金針扎住的地方哪裡是什麼真氣瘀滯,更不是什麼大腦皮層受損———嚮明的天眼神通功能被邵易宇的天眼通符符水激發了之後,赫赫看見一隻藏在腦腑的厲鬼被嚮明的金針扎住,在病人的後腦勺部位拼命掙扎,痛苦地嚎叫。隨着他的鬼哭狼嚎,身上的黑氣越來越盛,最後猛地收縮成團,全然爆開。本來被推了足量麻醉藥劑的大胖子病人也跟着全身抖動起來。
紮在病人身上,不,紮在這隻厲鬼身上的金針也跟着快速顫動起來,竟嗡嗡輕響。黑氣越盛,金針身上的金光也大盛,不管厲鬼如何施法,它總是牢牢地將他釘死,讓黑氣無法解脫。
兩下一斗,最終是厲鬼敗了下來,黑氣立散。最後厲鬼用盡全身的力量做最後一擊,厲叫着全身身形大漲,向仇人嚮明身上疾撲而來。
嚮明本來已經躲得夠遠,但沒想到這厲鬼竟有如此法力,竟呆在當場,不知道跑開。這時一個人輕移而來,擋在了嚮明前面,雙手暗持道家“毫光訣”,口中輕輕唸咒,只見全身金黃色的佛家內氣速發凝形,變身運雷。厲鬼知道厲害,嚇得急急回縮,這時金針也受到了感應,豪光萬丈,將正好縮回來的鬼氣全部照“化”。
厲鬼的叫聲越來越小,剩下最後一點黑氣繞着金針盤繞了一下,終於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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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醫生都傻呼呼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他們眼中,只看到邵易宇過去送了一杯水給嚮明,而嚮明喝了過後“遲發性變態反應”,竟過了一會才被“燙”得連連得後退還摔了一跤,接着邵易宇過去扶他,又因爲“腿腳不便”滑到了嚮明前面,口中如同有毛病一般,唸叨着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有人甚至在尋思:“莫非他也是向醫師的病人,是妄語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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嚮明將金針拔下,心魂未定:“莫非——-”邵易宇知道他要說什麼,點了點頭,小聲道:“餓死鬼。”
嚮明終於開悟,難得大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跟上次五鬼附在那個瘋子身上推dao病人是一個道理。”
說完推着邵易宇一路向電梯跑去,第三個房間的精神病病人還在跟醫生抗爭,但在嚮明眼中已經是一個地獄惡鬼在面目猙獰地在大施淫威;第二個房間的病人依然在面壁而坐,但他的魂魄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頭青草的樹妖正在曬太陽,想通過“光合作用”生成“人”綠素;而第一個房間的女子仍然在拼命喊救命,說她丈夫要殺她,但真正要殺她的“人”卻並不是她丈夫,而是一個會變形的幻鬼正在讓個病室充滿幻像,成了一個擺滿刑具的牢獄之地。女子趴在牀上,抓着被單全身發抖,全是因爲這個幻鬼正在她背上“割”她的肉,甚至還撕下一塊獰笑着向邵易宇他們示威。
嚮明遲疑了一下,掏出自己的金針正要去幫她,邵易宇阻止道:“你知道怎麼幫嗎?”嚮明呆了呆,最後只好搖了搖頭。
一想到原來這位女子一直在身受如此大的恐懼,長期被這幻鬼用幻像所折磨,卻沒有一個人同情理解,都當她是瘋子,不由得落下淚來———自己母親又是被什麼厲鬼所纏而長期被衆人、特別是自己這個親生兒子所誤解?
眼淚滴到金針上,金針突然熾熱,燙得嚮明急忙鬆手,金針“鐺”地一聲落到地上,尖頭正好指向那個幻鬼,眼淚被金針熱力所蒸騰出的汽霧竟不散開,凝成一團在針頭盤旋,越轉越大,最後聚成一團緩緩射向幻鬼所變化出的牢房裡面。
汽霧所過之處,所有幻像全滅,房間裡又恢復成病房的“本相”來。幻鬼吃驚地看着這一切的變化,轉身欲逃,可汽霧已經結成了一朵蓮花將他包裹了進去。幻鬼在汽霧裡面掙扎,高聲厲叫:“你們憑什麼幫她?這是她上輩子欠我的。這是她上輩子冷酷無情所應得的報應。是她的報應———”
嚮明看了看邵易宇,邵易宇出聲道:“她現在能遇到我們,也是她的緣法。說明她欠你的已經還清了,你速速離去吧。”幻鬼被結在白霧裡怎麼也逃脫不了,知道遇到了高人,哀求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
邵易宇看了看向明:“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所犯下的也不是死罪,你讓放他一馬吧。”嚮明啊了一聲:“我———我不知道怎麼放啊。”
話音未落,只見白霧結成的蓮花裹着幻鬼縮成一團回到了金針“裡面”,而淚痕卻附在了金針上。不管嚮明怎麼用力拭擦都抺不去這道奇怪的痕跡。
“他進去了還是出去了?”“我也不知道。”
嚮明從小就愛玩這個銀器,母親神志正常的時候怕傷着嚮明,把它彎成一個手鐲用紅繩纏起來戴在他手上,所以纔沒被父親變賣掉。長大後一直以爲它不過是根普通的銀製刺灸針。可今天,嚮明還第一次看到它的不平凡之處。
嚮明歡天喜地推着邵易宇一路小跑:“邵大師,你說我媽是被什麼纏了身?”邵易宇道:“從她的打扮看是一個古代怨死的宮女,陰魂不散多年,凝集了一點鬼氣有點法力就自認爲自己是王母娘娘了。所以我裝扮成玉皇大帝出場,她就嚇得乖乖俯首稱臣。”嚮明滿面笑容推着邵易宇拐了最後一道彎:“這麼說我用金針趕她走,我母親就恢復正常了?”邵易宇笑了笑:“靈異界的事,有時很簡單,有時也未必樣樣都能硬來———呵呵,你慢點,想摔死我啊?”
嚮明跑得有些氣喘,語氣卻十分開心:“我先禮後兵,只要她肯走,我給她磕頭都行。”
這段路其實很短,但嚮明卻彷彿跑了一個世紀,三步並兩步,兩步並一步,最後一個大步終於跨回到母親病房:
只見卻是雅姬睡在了牀上,人事不知———自己母親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