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真的沒有必要說透!
想到這裡,敖漢衝炎凌宇揮了揮手,“哈哈”一笑,豪爽無比地說道:“既然大皇子殿下都這麼說了,我敖漢也不是小氣的人,若再和大皇子計較的話,豈不是嫌得太小家氣了麼?所以,我決定了,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從今天以後,敖漢和大皇子殿下,還是好朋友一對!”
草原上的漢子,一句“朋友”就是一生。而且,永遠不會改變,只不過,現在的敖漢,這一句“朋友”,卻是虛之又虛。因爲,他心裡明白,無論如何,他都沒有辦法和炎凌珏這樣的人做朋友的!
炎凌珏聽了敖漢的話,眼神閃了閃,說道:“敖漢殿下放心好了,在我的心裡,敖漢殿下永遠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只看哪一種而已!
敖漢和炎凌珏抱在一起,表示冰釋前嫌,言歸於好。
然後,兩人各懷心思地笑着,表面上,一片融洽!
皇后看着這一切,微微地閃了閃眼神。
太后看了,卻滿意地笑了一笑!
微微頓了頓,敖漢又補充了一句:“若大皇子早這麼說的話,敖漢也不至於斬下你的一隻手了……現在看來,這一切,可都是誤會啊!”
炎凌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卻不說話了。
是誤會,只不過,大家都會讓這誤會重新誤會下去,因爲,他們沒有人會因此而甘心。而敖漢,也不會因爲一句道歉,而對炎凌珏放下戒心!
兩個男子一笑之下,似乎前嫌盡釋,可是,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件事遠遠還沒有完,現在,只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太后看到炎凌珏和敖漢言歸於好,似乎也開心了許多,她又說了一些勉勵的話,然後,就以身體疲倦爲由,讓衆人退去了。
皇后走到最後,她到了現在,依舊心裡慼慼的。
太后的心思,原來如此的隱晦,是皇后始料未及的。可炎凌珏的態度,也讓皇后大吃一驚!
要知道,從小到大,炎凌珏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且不說他吃了虧一定會討回來,就從上次炎凌珏不聽她的勸告,執意找段青茗的麻煩開始。就可以看出,炎凌珏不是個輕易改變主意的人!
可現在,炎凌珏不但痛快地認了錯,而且,還誠意拳拳,這讓皇后多多少少地有些懷疑。
可畢竟她是炎凌珏的母親,這一想之下,頓時也明白了事情的根源——她已經將太后給得罪了,炎凌珏即便再想討回公道,也是不可能的了。更重要的是,敖漢還在,段青茗也未嫁,若想找這二人報仇,也還有一大把的機會,眼前的當務之急,並不是怎樣找敖漢算賬,而是要先將太后安撫好了,纔不至於節外生枝!
明白了兒子的想法,皇后也微微鬆了口氣。她這個做母親的,在太后的面前出醜,也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兒子能得太后的青眼,因爲,只有這樣的話,他未來的位置,才能坐得穩穩的!
想到這裡,皇后微微吁了口氣,然後,朝太后道別。
太后似乎根本就懶得看皇后一眼,只揮了揮手,讓所有的人都離去了。
敖漢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段青茗。
段青茗被撞破了額頭,就藉機去了包紮傷口。畢竟,有些話,有些事她是不方便在場的——在敖漢和炎凌珏之間,她的地位非常的尷尬,所以,還是退出去爲好。
現在,她原本是和太后道謝的,可看到敖漢出來了,門口的宮女也說,太后累了,於是,段青茗也就免了,開開心心地和準備和敖漢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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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這個宮殿,令段青茗感覺到窒息。這宮殿裡的人,更讓段青茗感覺恐懼,所以,她只想着快點逃離這裡,然後,再不和這裡的人,扯上哪怕是一點的關係!
皇后看到段青茗額頭上包着布條,難得地囑咐了兩句,然後,率先離去了,而炎凌珏,則看着段青茗,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也跟着走了。
倒是敖漢,仔細地問了段青茗的傷勢,然後,陪着段青茗,也離宮去了!
幾路人馬全部都走了,太后正詳細地聽着彙報。
她微微閉着眼睛,用手按着自己的額頭,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
桂嬤嬤走上前來,將剛剛熬好的參茶奉了上來,然後,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太后,這參茶,還請您趁熱喝了吧!”
太后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桂嬤嬤只好交接參茶放到一邊,規規矩矩在站着,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太后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桂嬤嬤,你說說,我史家是不是就要毀到史盼兒的手上了?”
史盼兒是皇后的小名,多少年了,大家都幾乎忘記了,只有太后還記得清清楚楚!
桂嬤嬤垂下頭去,輕聲說道:“太后要小心自己身體!”
史家的事情,桂嬤嬤是不適應插口太多的,畢竟,那都是主子的事情。桂嬤嬤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太后的身體,讓她少些操勞!
太后看了桂嬤嬤一眼,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方便說,也不敢說,可是,多少年了,就只剩下你和我,我們的情分,豈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聽了太后的話,桂嬤嬤深深地垂下頭去!
當年,十三歲的太后入宮,是以一個才人的身份,桂嬤嬤就跟在太后的身邊,服侍她,幫助她,多少年過去了,太后由才人一路直上,二直到今天的尊貴地位,可桂嬤嬤對太后的心,始終不變。
桂嬤嬤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太后垂愛,奴婢並非不知,只不過,今日之事,不是已經過去了麼?大皇子已經道歉,敖漢殿下也表示不再追究……”
桂嬤嬤當然知道,這事絕對不會這樣過去的,可是,她人微言輕,即便說中了什麼,又能改變什麼呢?
更何況,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太后年邁,這天下始終都是皇后的,有些事,並非太后不想改變,而是已經回天乏術了!
就如炎凌珏的心性,太后並不是看不透,只是假裝看不透罷了!
太后並沒有因爲桂嬤嬤的話而輕鬆下來,她望着遠方,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其實一直也在告誡自己,都這把年紀了,還操哪門子心呢?索性的將這後宮交給皇后算了,她也是史家的人,也是個做母親的人,橫豎的,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太后的話,娓娓道來,現在的她,眉眼疲憊,神情鬱悶,哪裡象是一個位尊權高的太后呢?分明就是一個正在和朋友敘着家常的普通老人啊!
事實上,也只有在兩個人的時候,太后纔會和桂嬤嬤“你你我我”地稱呼,似乎,脫下了僞裝的她,連“哀家”這個代表性的字眼,都不屑用了!
無論太后說什麼,桂嬤嬤都靜靜地聽着。
身爲史家的女人,原本就是一種悲哀。而爲了整個史家,犧牲了自己一輩子的女人,則更加悲哀!
太后可以說是史家最出類拔萃的女人,可悲的是,縱觀她的這一生,都是爲了史家而活,爲了史家的後代而活!
太后似乎在朝桂嬤嬤說,又似乎在朝自己說。聲音空茫,神情落寞。
她說道:“可是,你看看皇后的樣子,鼠目寸光,難成大器,若真的將這個後宮交予她的話,我真不知道,會被她敗成什麼樣子!”
桂嬤嬤想說的是,其實皇后未必有太后所想的那麼差,只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年以來,太后一直戴着有色眼鏡來看皇后,所以,事情到了現在,已經很難改變太后對皇后的偏見。
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太后的這一輩人,是始終要被後輩們推到沙灘上去的。她而今心懷史家,不肯放權,在所有人的心裡,少不得認爲是太后過於重視權位,所以纔不捨得鬆手。
前幾日裡,就連皇后的父親,也就是太后的弟弟史都,都開始暗指太后,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不捨得放一點的權到自己女兒的手裡了!
史都的看法,自然有些偏激,可未嘗不是代表了其中一部分人的想法?
想到這裡,桂嬤嬤不由看了太后一眼——說實話,她真的替自己的主子累了!
眼看太后疲憊地閉上眼睛。桂嬤嬤悄無聲息地拿起一件披風,輕輕地蓋了上去,然後,她悄然出門,離去了!
太后,太累了,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這一邊,皇后母子也慢慢地走着,所有的宮人都跟得遠遠的,不敢偷聽皇后的炎凌珏的對話!
皇后有些憂心地望着炎凌珏,說道:“皇兒,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辦?”
炎凌珏的眸子裡,頓時一片陰霾,他狠狠地說道:“母后放心好了,孩兒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皇后點了點頭,這纔是她的兒子,因爲,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肯妥協的人——一個即將繼承大統的人,卻被人斬下了手掌,就無論是誰聽來,都無法忍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