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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雙瞳(8)

5.雙瞳(8)

我的眼睛,媽的,我心裡想着這個事情,我現在一定要看得見才行。我心已經慢慢意識到什麼事情了,就在一瞬間,我的眼睛突然能看見,但是隻有短短的不到一秒鐘。

就這一瞬間,我看明白了。

現在已經到了天黑的時候,還有一點點夕陽的光線,黑暗即將來臨,屋裡卻沒有點燈。我沒有看見屋裡有什麼小孩,但是我看清楚了其他四個人的樣子。

老頭子正閉着眼睛呼啦啦的後吃麪條,而其他的四個人,中年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兒子,身上都穿着壽衣,面無表情,僵直地坐在左邊,我對面老高的臉已經潰爛,牙齒露在外面,牙齒縫隙里正在咬着半截蚯蚓,蚯蚓的半截身子,在牙齒外面甩動。

我他媽的就看到這裡,眼睛就變得黑暗一片了。

“吃菜撒,小徐。”在無盡的黑暗裡,我聽到了老高堂客熱忱的聲音。

我現在雙瞳要出不出,出了就能看見真實的場面。不出就是一個瞎子,還能被死人蠱惑。我自己卻心眼也就罷了,怎麼身上的本事也跟着缺心眼!

“小徐吃不慣我們山裡的菜,”老高說,“那就喝酒吧。”

我哪裡還敢喝那個又酸又鹹的東西,誰知道是什麼噁心液體,指不定是他們身上的屍水,我又開始嘔吐了。

我聽見他們凳子一陣聲音響動,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動作,跑也沒法跑,眼睛又看不見,我真是自己坑自己啊。

一個堅硬的東西叉住了我的脖子,我不用想也明白,這是四個人其中一個的手指,我用手去掰,感覺到這個手掌上還是有皮肉的,只是皮膚和肌肉都在腐爛,剝離在骨頭上。

老頭子在一旁哭起來,“你們莫害人了,都弄死幾個了,我的祖宗們。。。。。。”

現在我知道老頭還真的是活人,我連忙把老頭子的胳膊給抓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老頭子把我往後拉,我踉蹌的跟着老頭子。

我的眼睛又能看見了,仍舊是那麼一小會,掐着我的是老高的一個兒子,他的身體相對完整,我現在看到老高和他的堂客,根本就沒有腿,就只有上半身,頓在地上。

就這麼一下,我又看不見了,手臂抓住老高兒子的胳膊,狠狠一扯,把胳膊給扯下來。拿着那截斷臂,在身前胡亂揮舞。

老頭子在我耳邊不停的喊:“咄咄,回去,回去。。。。。。”

然後我聽到耳邊一個貓叫,我心裡更加憤恨,這家裡竟然養了貓,草帽人最怕的動物。我聽見貓在身前悽慘的風唳叫,過了一陣,貓才停止了。

老頭對我說:“他們走了,回去了。”

“回去?”我鬆口氣,馬上又問,“這裡不是你們家嗎?”

我能察覺老頭子在哄他的貓,於是問:“這貓是你養的,對付他們的?”

老頭說:“他們怕貓子,不然我一把老骨頭也跟他們一樣。”

“實話跟你說吧。”我對老頭說,“我眼睛看不到了,不過等我眼睛好了,我能對付他們。”

“我要你來對付他們搞什麼?”老頭說,“他們又不是自己要這樣的。”

“最多到半夜,我的眼睛就能看見,”我對老頭說,“我維護我現在不被他們弄死,我幫你把他們安頓好。”

“你搞不贏的。”老頭的聲音沙啞,“那東西厲害的很。”

小孩笑的聲音又出現了,老頭子的身體瑟瑟發抖。

“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拼命的大喊。

我聽見嘣嘣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夾在在小孩的笑聲中,過了一會我才明白,這是老頭在拼了命的在磕頭!

我聽到老頭子哭着求情,大意是懇求放過他一家之類的話。他十分恐懼的東西,現在一定在我面前,但是我看不見,我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加把勁,加把勁!我心裡對自己喊:眼睛!石礎!雙瞳!

我現在該做什麼,我心裡不停的想。草帽人的聲音:一個眼睛,兩個瞳孔,辨別陰陽兩界。

“我已經是過陰人,還要什麼辨別。。。。。。”我大喊。

我眼睛能看見了,看的清清楚楚。

我看見老頭子在我身邊,坐在地上,手指指着我,嚇得在地上不停的後退,“你、你、你……”

我沒有理會老頭,看向前方,我沒有看到那個嬉笑的小孩在什麼地方,但是我能看到屋內的環境。

這根本就不是房屋。這是一個墳冢,小小的墳冢,只有幾個平方大小。墳冢裡到處是某種植物的根鬚,在墳冢內盤根錯節。墳冢的中央是一個棺材,棺材上爬滿了昆蟲和蚯蚓。一隻黑貓,蹲在棺材上,對着我不停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頭已經嚇癱了,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背起老頭,走到墳冢之外,現在我明白老頭剛纔爲什麼說,要他的兒子和孫子回去了,原來這裡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家,而墳冢之外,有四座新墳。

兩棵大槐樹茂密的枝葉,剛好覆蓋在這個墳冢之上。

我仔細看着墳冢,墳冢上被藤蔓全部覆蓋,我慢慢的在墳冢上摸索,終於找到了墳冢裡那些根鬚的莖杆,這是,然後我順着莖杆在地上不停的爬動,老頭子撲上來,“先人(宜昌方言:懇求對方的語氣),你不要弄了,你不曉得厲害!”

我回頭,“既然撞上了,就不能停。”

我順着根莖摸索,發現根莖又埋入地下,我對着老頭說:“鋤頭,那鋤頭來。”

一陣狂風吹來,大槐樹的樹葉紛紛落下,飄得到處都是,我指着槐樹喊:“沒辦法,我就是幹這個的!”

老頭害怕我,不敢違揹我的意思,拿了鋤頭來,我狠狠的在莖杆入土的地方挖掘,挖了兩尺身,就看到了莖杆,莖杆被我用鋤頭挖破,流出鮮紅的液體,一股植物混雜這血腥氣在冒上來。

我現在越來越能肯定,這是個什麼東西了。這東西,對付尋常人家,和一般的端公,的確是比較兇惡,但是在術士面前,它怕了。

我繼續用鋤頭挖,發現根莖距離表面越來越淺,幾乎就在地面的塵土之下,我不用鋤頭了,抓住根莖,就不停地往上扯,終於我看到,這個根莖的範圍遍佈在墳冢四周的範圍。根莖生長出來的根鬚,分爲七個主幹,分別連着墳冢,和四個新墳,還有兩個延伸到兩棵大槐樹的根下。

而大槐樹下的根莖,密密麻麻纏繞着幾具屍體,屍體的臉還能看出面貌,而且身體已經被根鬚吸乾了肌肉和血脈。

老頭的兒子和媳婦,以及他兩個孫子的墳墓裡,我也看清楚了,也是被根鬚纏繞,特別是他老高和他媳婦的身體,已經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骸。

他們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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