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一瞬後,他有決定了。
只見他強提一口氣,木剎大開大合一甩,“嘩啦啦”放出一大團火焰花朵。
這一系列火焰花朵,比之他先前放出的,不論數量、威勢,均是數倍。
剎那,朝那被染了綠光的金色小球罩了下去。
金色小球一偏,直朝旁邊躲,想避開,然,哪裡躲得掉……
“還好,總算抓住你!”
田劈疆瞧見他這“蓄謀已久”一擊沒落空,一時心情大好。
他趁勝追擊,將木剎朝後一甩。
霎時,那包圍了綠光金色小球的一大團火花兀自後撤,被他拉回。
他快速從懷中摸出一張符布。
“去!”
急急一聲喊,他將符布打入身前一大團火焰花朵中,符布再被他取出,已是鼓鼓囊囊,且跳躍不止。
他成功擒下金色小球。
“好!”手握包入了戰利品的符布,他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陣戰慄,實是覺着今次擒住這小球,太不易了。
師父的黃霧夜雨,一衆小廝的大風曲,黃色冰柱圈子,小草傀儡人混戰……
若非這一系列輔助因素加成,他不能完成這一舉!
他小心翼翼將好不容易捕獲的金色小球連同包住它的符布妥帖放入懷中,這才站立原地,思考、沉吟起來。
“師父那邊怎樣了?”他擔憂着。
他沒忘記,此番來追擊,師父叮囑了他“一定要拿下”。
今時,他做到了。
那,按師父意思,是否他完成這事了,師父那邊也告一段落,可收工了?
“還是趕緊去跟師父匯合,看看他那邊情形到底怎樣了罷……”
他想,胡亂猜測也於事無補,實不如眼見爲實。
擡眸,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夕暖樓”,腦中,迎春的身影疏忽閃過……
遠目一眺,他發現,這夕暖樓庭院深處,那迎春歇息的房間,竟還亮着微微的燈火。
“她還沒歇下?”
他暗暗點點頭,心道,看來,她定在等着罷……
等的人,自然是他了。
今夜,他一早就來探望了她,彼時,在她房中發現了金色小球的秘密,後頭,他追擊金色小球兀自離去,按理,他是要來回訪她的。可,他入府,第一時間就被師父喚走,其間又受了師父囑託,不得與她相見。故他“爽約”了……
站立此地,他十二分想進去一探,至少,知會裡面的她一聲,可猶豫再三,他還是搖了搖頭。
“罷了,不急於這一時。”
他狠狠心,一扭頭,離去了。
卻說他離開這夕暖樓,很快就回到了踏風閣,走到了後花園。
擡腳,他踏入進去。
甫一進入,他感覺很不尋常。
耳邊靜悄悄,只有微微一些自然的雨聲。
他記得,將將離開這,唱歌啊,戰鬥啊,風聲呼嘯啊,混雜一起,可是鬧哄哄一片的……
這刻,這些都不復存在!
擡眸一瞧,他看見,眼前還是那瀰漫四周的黃霧,夜雨滴滴答答,愈來愈小,眼看就要停了。
且行且看間,他遠目一眺,發現此踏風閣後花園黃霧深處,那小草傀儡人圈,狼藉一片,地面上,到處是散碎的被肢解的小草人。是的,他知,這些小草傀儡人有時效,戰鬥之後,就不復那種“傀儡人”模樣,而會重變回小草人的。
腳踩過狼藉地面,他繼續深入,走進了黃色冰柱圈子。
這一圈黃色冰柱,變化不大,依舊佇立在十二個大水桶裡,拔“桶”而起,直插暗夜天空,上端,依舊被纏繞了那種黃符長帆,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和他離開前唯一不同,便是本站立黃色冰柱圈子裡合唱“大風曲”的三十個小廝,不知去向。
他想,可能他們已解除凍僵的軀體,被師父遣散了罷。
見這些人不見,他心中一陣釋然,終曉得,這正是他重返此地感覺不尋常之緣由,這些唱“大風曲”的人走了,這後花園裡才愈安靜了。
感慨着,思索着,他眸子很自然掃去正中的木製高臺。
“咦?”纔看一眼,他驚訝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濃濃黃霧飄散間,他看見,木製高臺上,除開那鋪了紅綢布的案几,空無一人。
師父不在?
他本能地眯了眯眼睛,快步走上前去求證。
他以爲看錯了,可,走得愈近,他看得愈清,心中疑惑也愈明朗了——師父確鑿不在場了!
“師父去了哪?”他不禁疑惑起來。
稍作沉吟,他選準一個方向,快速跑起來。
他是捉妖之人,身有術數神通,懂得追蹤生機氣息。
何況,師父乃熟人,他追蹤師父,駕輕就熟。
很快,他循着師父“匿”去的氣息,一路而去,重離開這後花園,離開這踏風閣,在田府二回奔走起來。
不多時,他再次站在了“夕暖樓”前。
“這……”
看着近在咫尺的夕暖樓,他怔住了。
“師父來看迎春來了?”
此刻,他並沒進入夕暖樓,而是站在夕暖樓園門口的圍牆邊。
他感覺到師父的生機氣息,於此處,止住了。
他於是踱步走起來,慢騰騰,繞着夕暖樓轉着圈……
“不對!”
視察間,他猛發覺,師父雖靠近了這夕暖樓,甚至,也和他一樣在這夕暖樓前逗留了,可並沒進入裡面。
他內心不禁嘀咕:師父來這究竟幹什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時機怎錯開得如此之好?恰是在他離開踏風閣,追擊那染了綠光的金色小球期間……
當然,此番他追蹤師父生機氣息來夕暖樓的路線,並非此前他捉金色小球之路線。
他內心想,也因此,他才和師父完美錯開了罷!
搖搖頭,他嘆口氣,遠目一望,再次朝夕暖樓院牆內深處的主樓看了看,那裡,迎春歇息的屋子依然亮着燈火。
“她怎還不歇息?”
他內心貓兒在抓似的,實在煎熬,他太想入內一瞧了。
可,一番沉吟,他強行壓制了這熾烈的感情,再次轉身,追蹤師父的生機氣息而去。
兜兜轉轉間,他發覺,他二回又返回了踏風閣。
一入踏風閣,他趕緊加快步子,他發現,依照師父遺留的生機氣息指引,師父“出去一趟”,折返回來,又去了後花園……
他想,師父必重回木製高臺上去了罷……
快步幾步,眨眼間,他迫近了後花園迷濛黃霧中的那木製高臺。
這刻的後花園,雖朦朦朧朧還有一些黃霧,但夜雨卻停了。地面,溼噠噠一片。
擡眸,他瞧見,木製高臺上,赫然坐着一人,不是師父還能是誰!
“師父!”他立即一聲喊。
他有太多的話要對師父說——他捉到了那染了綠光的金色小球,他剛纔去追蹤了師父的行動蹤跡,以及,夕暖樓的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異常,譬如,爲何金色小球要逃去那……他亟待與師父深度討論。
可,他明明喊得那樣大聲了,卻並沒聽見師父應答。
他詫異地擡眸去瞧,看見,師父雙眼緊閉,似在打坐,不知因沉思還是忙碌,就沒回應他。
他腳步一踏,要朝木質高臺上走去,到師父身邊詳細詢問去……
但,他才踏出一步,猛定在原地,不動了。
他偶然察覺,師父所在的木製高臺下端,縈繞了似有若無極淡的一個金色大光圈。長長的,丈許方圓,旋轉不止。
木製高臺下乃粗大木樁做支撐,平鋪了厚實木板作爲平臺,穩固無比,眼前,金色大光圈仿若一條蛇,正蜿蜒着,朝師父所在的木製高臺頂端,旋轉、上升、攀援而去。
他看得滿頭霧水,下意識,握緊了手中木剎,就要發出神通。
他意欲試探一下,看這金色大光圈爲何要來叨擾師父。
不過,師父面前,他不敢胡亂放肆,怕弄巧成拙,正式行動前,他小心地求助:“師父,師父……你高臺下有埋伏!且看我用木剎來助你罷!”
“嘩嘩”,他木剎搖動,發出銳利的破風聲,瞬息,他就要放出木剎神通!
“住手!闢疆,此金色大光圈乃那一片金色小球所化,爲師正在收它們,大有用處!”
原來如此!
田劈疆聞言當即止住要行動的心思,而只得靜觀其變了。
可瞧了一會兒,他發現,師父要收服這淡淡的一圈金色大光圈,好似很不容易,遲遲不見有明顯進度。
沉吟一瞬,他又試探道:“師父,我也收了那逃遁走的金色小球了,我能幫你麼?”
可,這回,他師父好似忙到緊要關頭了,不論他問什麼,不言不語。
他深呼吸一口氣,最終,沉默一旁,心道,還是安安分分做護法好了,免擾了師父與金色大光圈鬥法。
如此,他守護着師父,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約一炷香時間後,突的,他猛瞧見,從那金色大光圈中,迸出一顆小小的金色小球,和之前懟過的一模一樣,那小球,一悠一晃,似極玲瓏,就要逃遁而去。
他立即將這情況報告師父,雖然他懷疑,這回,師父依然抽不出空應答他,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還好,這次,他師父終回答了:“拿下它!”
三個字。無更多指示!
他當即遵命,手持木剎,“譁”一聲,飛跑起來,追擊了去。
卻說那逃遁去的,又一顆金色小球,極機敏,速度可謂飛快,而田劈疆,緊跟其後。
霎時,田劈疆第三回在這田府內奔走起來,兜兜轉轉一圈,他猛發現,這逃出的金色小球竟又來到夕暖樓園子門口圍牆邊!
這回,他起了一點心思,這些金色小球,爲何要如此頻繁來這?這夕暖樓內部,存在着什麼?爲何這樣吸引這類金色小球?
還有,之前師父也“悄悄”來這了……
這裡分明大有文章啊!
他於是放緩了捕捉金色小球的動作,給了它一絲繼續逃遁的“機會”,就這樣,眼睜睜看它遁入夕暖樓,而他,緊跟其後。
是的,爲解開心中巨大疑惑,他違拗師父囑託,擅入夕暖樓!
當然,爲此,他有開脫藉口。
他目的,只爲進入夕暖樓看金色小球到底在對什麼感興趣,並非會見迎春。
且,他很堅定,便是這回入了夕暖樓,只要看清楚這金色小球對這裡面的哪個方位,大致的什麼東西感興趣,他立即捉之,不給它機會闖到迎春房中去,也就免了他與迎春不相宜的“見面”。
卻說他追擊金色小球入內夕暖樓,很快,他瞧見,那金色小球原是匿來了夕暖樓天井裡那寒潭邊。
看清這個了,他再不遲疑,以木剎打出一連串火焰花朵,又以黃符輔助,毫無懸念,二回又捕捉了一顆金色小球。
站立寒潭邊,扭頭看一眼夕暖樓深處那迎春所在閣樓朦朧的燈火,他意欲離去,回踏風閣後花園和師父匯合去了……
迎春……他決定,還是暫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