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不惜一切代價的所作所爲,魚火客“隔岸觀火”係數看在了眼中,她是既驚訝又困惑,但,又有一點釋然……
她之釋然在於,終勘破,玉娘之後手爲何物,令她難以置信的是,她發現,玉娘居然會一種高超的催眠能力。如此逆天奇技,的確令人歎爲觀止。她不由得想到,怪不得這玉娘可以作爲御前紅人。彼時她瞬間肯定,這玉娘應當就是一枚傳說中罕見的入夢師了。
知曉玉娘底牌,魚火客暫寬下心,開始集中精力應付眼前猿猴羣和即將併攏而火力轉移過來的青根貂獸陣。
但在這時,她又有了新的困惑,隨着打鬥進行,她這邊的猿猴羣和玉娘所在的青根貂獸羣,越來越靠近了。可兩個獸陣互不干擾,全無交集,更遑論互相起衝突了,她一時間想不明白這是爲何?
後頭,她看見青根貂獸羣變幻陣型,對藉助魯公木線攀援逃生的玉娘實行了一個大規模的圍堵,且,那些青根貂們還“自發”形成一個獸羣大團團,橫衝直撞,弄得場面上一顆顆大樹轟隆倒地,叫人瞠目結舌。
再接下來,即是玉娘施展入夢師之催眠絕技,以一種灰色粉末,配合軟鞭,放出波紋漣漪,並趁機朝她們之猿猴羣遁了來……
可惜,玉娘在要成功的最後關頭,被突兀撞出的數只猿猴破去了催眠手段,迷糊中的青根貂獸羣猛然清醒,玉娘功敗垂成,最後關頭,更是被猿猴們暴戾的拳頭砸暈倒地,虧得赤金香果斷以紅色腰帶擄來她,才使她沒在昏迷後陷入猿猴獸陣的包圍。
赤金香擄來玉娘,趕緊向魚火客報告:“特使,玉娘昏迷了,現下怎辦?”
她本來在按照魚火客口令,跟慧能、慧心一塊兒爲魚火客扎小草人,現下因爲處理玉娘之事,她之動作已然停止。而她周邊,猿猴們前仆後繼的進攻全沒有要停頓下來的意思,且,玉娘被捲來這邊陣營,本身,圍攻玉孃的青根貂獸陣,亦開始迅速轉移……
赤金香焦躁不安,魚火客也有些焦頭爛額。
她哪裡會不知曉場面上的變化,她手中包袱手段接連不斷依然在朝攻擊來的猿猴羣襲擊着,這刻,聽見赤金香報告,低頭,她看一眼昏迷的玉娘,又轉開眸子去問衆人:“我讓你們扎的小草人,現下大概多少隻了?”
“報告特使,百來只!”赤金香趕緊道。
魚火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她又道,“你們都停下,照顧好玉娘,接下來,看我的!”
言畢,她一躍從腳踩的巨大包袱上跳下,來到衆人腳邊,噼噼啪啪一陣,她將衆人紮好的小草人盡數收入懷中大袖裡。
接着,只見她“砰”地一聲,從另外的一隻大袖子裡,彈射出去一大片的符籙。
這些符籙彈開,化成一片大包袱,轟隆隆,朝着圍攻而來的猿猴羣,山洪暴發似的席捲過去,此番之包袱申通造成的威力前所未有,猿猴羣們難以抵擋,瞬間被盡數擊退。
魚火客見場面被衝散,趕緊回身對衆人道:“跟我來!”
言畢,率先跑開了去。
衆人擡着昏迷不醒的玉娘,接連跟上。
不多時,他們跟在魚火客後面,來到了之前玉娘所待的黑潭邊上。
這兒,黑潭水波光粼粼,從黑潭中,依然是接連不斷蹦跳出數不清的青根貂。
這些青根貂,圍繞着魚火客衆人打轉轉,暫時沒有攻擊。似乎,它們的主要目標就是那魚火客衆人團伙中目前昏迷不醒的玉娘,而對魚火客等人,似乎無視了一般。
衆人雖然對此有些詫異,但亦有一份僥倖,暗道,這刻,被猿猴羣追擊着,沒有被這些青根貂合力圍剿,實是一種“輕鬆”。
可,魚火客似乎不是這樣看。
她眸子牢牢鎖定在外圍賊溜溜地盯看着他們一羣人的青根貂,對那繼續追擊而來的猿猴羣,亦保持警惕。
她忽的對衆人道:“衆位,現下我們是被兩個獸陣包圍了。猿猴羣因爲我剛纔那一片符籙,現在被重創,攻擊明顯凝滯,似乎……似乎在等援手!或者說,新的命令!而這些青根貂,現下雖然沒有明顯來攻擊我們的意思,但可能,亦在調整休憩,等待那暗中操控它們的人發出新的命令。還有,周邊在狂吠不止的那些犬奴,似乎也躍躍欲試,隨時可能加入進來撕咬,甚至形成第三個獸陣,若我們最終被裡外三層獸陣圍剿,恐將完全透支我們體力。現下我們別無選擇了,立即撤退!”
聽到特使說要撤退,衆人雖然有一絲氣餒,但是,也有困惑。
赤金香道:“特使,我們既要撤退,爲何又來到這黑潭邊?”
不怪她有此一問,因爲,這刻之黑潭,從黑潭裡面,正源源不斷地在批量鑽出一羣羣的青根貂,集結成圈,離開黑潭後,將她們一行人嚴實環護起來……
若是要撤退,她們來到這黑潭邊的動作,可算是自投羅網,與撤退一說南轅北轍。
慧能同樣困惑:“特使,我們從哪撤?”
魚火客道:“就是現下我們站立之地,這黑潭!”
“啊!”赤金香、慧能還有慧心,同時驚訝道。
對特使的這個策略,他們完全無法理解。
這刻之黑潭,被黑壓壓從中鑽出的青根貂,簡直要形成一個青根貂的海洋,這刻遁入黑潭,將此作爲遁走之道,明顯是自尋死路啊。
他們不明白,特使爲何要講出如此愚蠢的策略?難道特使因爲打鬥,喪失判斷而陷入迷糊之中了麼?
雖然他們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存在,但他們心中的疑惑一點也不減,確實難以理解魚火客的決策。
魚火客當然看出來他們的困惑。
也許因爲場面混亂,或時間有限,她暫時並不多做解釋。
這刻,又是一羣猿猴羣奔涌而來,她照例一片包袱砸出去,將它們彈射得遠遠的。
接着,她大袖一展,裡面甩弄出來幾十只小草人。
“啪、啪啪啪!”她手一拋,將這幾十只小草人,分別灑去了黑潭水面之上,並且,是四面八方各個方向。
黑潭本也不大,一下子就被這一片小草人都霸佔了主動方位。
並且,小草人落在黑潭水面之後,忽的“砰”一聲膨脹開,一個個化作了和人等同身高大小的小草傀儡人。
接着,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這些展露出神通的小草傀儡人,沉浮於黑潭水面,一個個手腳並用,將一隻只從黑潭裡鑽出,或者逗留在黑潭邊的青根貂一頓亂抓,這還不算,它們手中抓取了這些青根貂之後,又手臂大開大合,將失去自由的青根貂,放進它們的“小草大嘴”裡瘋狂撕咬起來。
一隻小草傀儡人,以此手段,一瞬間就能嚼吃十幾只青根貂。且,青根貂反撲過去,也只是傷害小草傀儡人身上散碎的草根碎屑,威脅不到小草傀儡人不存在的“生命”。對小草傀儡人而言,攻擊力有限的青根貂只能靜等小草傀儡人神通時限到才能脫困,否則,只能被動挨打!
故,每一隻小草傀儡人都完美髮揮着最大作用,直至它們神通耗盡,化作小草人本體而被魚火客重新以新的小草傀儡人迅速替補。
黑潭邊,小草傀儡人大顯神通,一時間,黑潭哪裡還像一個黑潭,簡直成爲一個血的海洋,到處都是青根貂的屍體還有四溢的血水。
青根貂獸陣遭受重創!
再看猿猴羣,似乎很忌憚靠近黑潭,這刻,魚火客等人在黑潭邊逗留,它們雖很想攻擊過來,卻投鼠忌器,因爲猿猴羣各個以兇猛見長,動作幅度大,飛撲向魚火客等人時很容易墜落黑潭,故,它們顯得十分猶豫,只能吃牙咧嘴憤怒咆哮不止。
青根貂獸陣被大破,猿猴羣戰鬥力大減。魚火客等人頓時大鬆一口氣。
魚火客立即點撥衆人,喘息一口氣,她道:“衆位,聽我講,現下是這麼個情況……大家快看這黑潭,裡面是不是在無窮無盡地涌現青根貂……這說明,這黑潭下面不遠,定然鏈接了貫通的地宮或者密道,而並非死水一片,因爲青根貂可不會在水底築巢或羣居。黑潭明顯只是它們遁來此地一個通道,既如此,則我們水遁而去,逆流而下,必可尋到一個關鍵的水下通道,去往一個神秘之地……再一個,猿猴羣無窮無盡,犬奴羣虎視眈眈,我們實不宜在這地方打持久戰。這刻之猿猴羣已失去理智,現下雖對站立黑潭邊的我們有些猶豫,難保後頭不管不顧再次席捲而來,況且,犬奴羣變成犬奴獸陣的事隨時可能發生,爲避開可能來襲的三大獸陣圍堵!,我們切賭一把,水遁了去吧……”
赤金香道:“特使,你這策略雖然可行,但有一個細節不知你想過沒有,水遁我們倒是不懼,玉娘可怎辦,她現下乃一昏迷之人。”
言外之意,衆人不可能即刻拋下玉娘。
慧能道:“是啊,特使,再一個,我們不知道要在這黑潭水下水遁多長時間,鳧水而戰,變數太多。”
魚火客寬慰他們道:“須不必緊張,我不會讓你們單獨涉水的,我要用小草傀儡人揹着你們鳧水,此一役,雖有一定危險,但一旦成功,待我們尋得那隱秘之通道或地宮,我們將有重大發現,或許可一舉擒拿於此間暗中操控這一系列獸陣的神秘人,拿下他,我們豈非可一勞永逸,再不必這般無休無止打鬥了麼。”
衆人恍然大悟!
暗夜中,魚火客眸子從衆人疲憊的臉上掃過,對着他們一一點點頭。
接着,她再不多言,大袖一捲,霎時,數只小草人彈射到了赤金香、慧能還有慧心的胸前。
魚火客又是手一拋,將一枚小草人拋給了赤金香。
赤金香接過,等着魚火客指示。
魚火客點撥她:“這隻,你貼在玉娘胸前。”
赤金香照做。
接着,魚火客在自己胸前也貼了一隻小草人,然後,口中“起”一記號令發出。
只見,在衆人胸前的那小草人,砰一聲,化作一個個和真人等高大小的小草傀儡人,馱着衆人,“撲通撲通”一一跳躍進入黑潭之中,朝水下遁了去。
黑潭岸邊,仍然在猶豫觀望,怒吼不止的猿猴羣們看見這幕,霎時更加癲狂了,想追趕而去,然,一切已來不及……
頓時,它們個個在岸邊捶胸頓足,惱怒不已,它們的犬奴,亦奔上前來,環繞着猿猴們,追着魚火客等人消失的身影,吠叫的聲音更大,更響了。
至於那些從黑潭繼續鑽出的青根貂,則更可笑,失去目標的它們,似乎沒有得到下潛進入黑潭鳧水追擊魚火客等人而去的命令,只是茫然地左顧右盼着。但,它們又無法落得這樣清閒,而是被黑潭邊殘存的一隻只小草傀儡人撕咬着,繼續爆發出一蓬蓬血水和散落開一片片被撕爛的碎肉。好在黑潭邊的小草傀儡人剩餘不多,在魚火客等人下潛黑潭不久,約十幾息後,它們一個個砰砰砰地數聲爆響傳出,皆重變化成小草人漂浮水面,對殘存的那些青根貂,終不再繼續殺戮了。可,這些失去攻擊目標的青根貂,這樣一來,在黑潭邊愈發顯得突兀和“無助”,它們又沒有得到遣返回黑潭的命令,只機械逗留着,一隻只,一羣羣,原地打着轉,完全沒有了目標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