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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象笏記》 第四十二章:少莊主歸來

卷二《象笏記》 第四十二章:少莊主歸來

縣子碩迅疾用竹管收了四隻土牛,賣弄地道:“很簡單!土牛循着溼氣,無縫不鑽,既然這巖壁周圍有機竅,就有暗門,暗門必然是水泄不通,但暗門周圍必然有縫隙,而我們選定這大概範圍讓土牛築巢,它只能選擇暗門縫隙周圍來開鑿洞府,必然能發現暗門之蛛絲馬跡。”

魚火客恍然大悟:“原來你這御獸神技還能派上如此妙用,本姑娘現下十足好奇了,墨門如何捨得驅逐你這樣寶貝的本事人的?”

縣子碩羞赧地道:“魚姑娘謬讚了,我的醜事,日後有機會向你詳述,現下我們還是幹正事要緊。”

已經找到了暗門所在,對魚火客來說,接下來就問題不大了,她順藤摸瓜尋到機關,一把摁下,將巖壁上平平無期一方岩石凹下去後,果然在衆人面前無聲地開啓一扇等身高的暗門,三人當即魚貫進入。

甫一進入,不過三息時間,他們背後暗門無聲合上了,內裡頓時漆黑一片。

魚火客啪嗒一聲打着火摺子,點着隨身攜帶的一個茶油火把,手一揮,朝前方輻射去,看見一片冰魄似的的藍色。原在腳下是一汪無邊無際的水面,像海也像湖泊。

而他們三人,險險地站立在一個巨大的凸出石塊上,石塊後端,連接在身後巖壁。且此石塊距離下方之水面非常高遠,好像站立在懸崖……

上官雲珠道:“沒有路了?”

縣子碩道:“沒道理啊,那剛纔那夥人是怎麼離開這的?”

毫無疑問,現下已經沒有人懷疑剛纔那一行道者不是進入的這裡了。但,進來後,他們倘若亦站立此巨大石塊上,則他們是以何種方法離開的這無邊無際的水面世界?

上官雲珠轉身問魚火客:“魚姑娘,我們是否入錯了地方,也許這地方不止一個暗門!”

魚火客白他一眼道:“說得好簡單哈,你以爲暗門是包子,左捏一個右捏一個,那麼容易?”

上官雲珠無語了,他只是提出猜測而已,不知她爲什麼這樣擠兌他。

故他不再說話。

但魚火客亦不準備“放過”他,繼續教訓他道:“一點也不知道觀察,這地方很不尋常,你們看看腳下。”

兩男都朝着腳下望去。沒發現什麼不尋常。於是都不做聲。

魚火客好似不期望他們看出什麼,只是指着他們腳踩的巖片點撥道:“這巖片沒接觸水面但卻很溼潤……”

“哦?”縣子碩猜測道,“魚姑娘你是說,這巖片與水面的距離是時常變化的,可能曾經浸於水中?”

魚火客點頭:“不錯,我懷疑這是一個潮汐臺,現下它沒浸水,許是我們錯過時機了,可以想見,之前那些道者並不是因爲出了什麼事情才聚集於此,而是,我們逃跑時,恰好撞上這裡漲潮,乃水面距離此巨石平臺最近的時候,那恰是他們特定的離開此地的時機,也許,這種事情是一年一次,或兩年一次……他們當然沒精力顧及我們了……而在他們等得水面離這巨石平臺足夠近了,極可能使用鳧水工具快速匿去了,可能是船,可能是別的,總之……”

說道這裡她也有些泄氣了,嘆口氣,她繼續道:“總之我們既錯過了那關鍵的漲潮一刻,亦沒有出行工具,又距離這巨石下水面如此高,怕是真的無法離開了。”

縣子碩當即臉色極難看!要死了似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上官雲珠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猶沉浸在與魚火客的擡槓中,想着那“漲潮”的相關推理,忽的,他借魚火客手中火把餘光,又仔仔細細將腳下巖片看了個通透,似乎在努力思考着,終於,他眸子一閃,似乎想到一個主意,當即忙賣弄地在魚火客面前顯擺起來:“不對,魚姑娘你說的不對!”

“哪裡不對!”其實,魚火客剛纔隱隱也覺得她嘴快了些,好像漏掉了什麼關鍵的線索,但一時腦袋昏昏沉沉,她亦沒抓住那一閃即逝的一點靈光。

當即她只聽上官雲珠道:“有沒有可能,現下我們腳下踩着的巖片潮而不溼,是因爲一直浸泡在水中,而眼下距離下方水面那麼遠,乃是退潮纔有的景象!畢竟這種潮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感覺,不信你們細細感受……”

魚火客想也不想就搖頭:“胡說八道,退潮上面怎沒水漬!”

上官雲珠得意地道:“非也!魚姑娘你忘記了,先前那羣人離去,可是使用了白色粉末灑出的障眼法的,或許那些粉末在退潮時候,此暗門打開之際,吸走了這巖片上面的水漬呢?畢竟,那種粉末能夠爆裂開散發濃稠白霧,很像蒸發水汽時候產生的現象啊!”

魚火客沉吟起來,心道,還別說,這小子說的有幾分道理。

不過她亦是知道,上官雲珠講這些主要目的是爲了跟她擡槓,他也許並不理解漲潮還是退潮對他們現下處境的意義所在,故,她想借此考考他:“好吧,就算你言之有理,那且問,如果是退潮,那些人何處去了?”

上官雲珠道:“退潮自然朝下游去了,漲潮則是能順利遁去上游!這個難不倒我,而且我還知道一個關竅,不論退潮還是漲潮,這些人藉此地離開,都是一個目的——快速匿去。顯然他們並不擅長水遁……”

魚火客大讚,不由對他豎起大拇指:“這回倒叫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哈。如此說來,你這分析確實有些道理,他們好似還真如這般離去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證明我們還有救!”

她想的是,既然這些人依靠這種自然氣候快速遁去,說明,此地距離他們目的地,那可以“靠岸”的地方,距離絕不會太遠,只是路途“非水路不可”而已,極可能是一個沒有水面的密閉水世界。對一般人,這樣的地方,非漲落潮而不能遁,但對魚火客卻沒有難度,因爲她有陽退術,能以符籙面具神通穿行其間。

反覆將這種可能性盤算後,魚火客決定帶上官雲珠和縣子碩水遁。

發了他們黃符面具,她叮囑他們道:“漫漫鳧水之途,因變數不可測,所以……”她當即取出魯公木線,道,“我們還是一塊兒帶上這個罷……”

上官雲珠駭然道:“這樣綁了手手腳腳,如何能自由鳧水了,豈非作繭自縛?”

魚火客教訓他:“我何時說要綁了,我說‘帶’,這只是作爲牽引,讓我們好互相照料,不要在水中失了準頭,散開了。畢竟此番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了。我到時候可顧及不了那麼多人。而且,別看現下我們瞧着的是個水平面,這極可能只是眼前所見,鳧得遠了,怕就變成潛水,黑漆漆一片了,更不好辨認方位。不帶上這個互相拉着,一入水,我們就成了浮萍,各自飄去天涯海角了。”

再不多言,三人在魚火客帶領下,視死如歸似的墜去下方,剎那就入了水。且用魯公木線作引,一一牽連,沉入一片藍色之中。

沉啊沉,他們入了水,作計劃本是一直順流而下,但很快,三人就無法自控,因,水中旋渦不斷,暗涌難平,再不能打住四向了。頓時一個個好似陀螺一般旋轉起來,其間苦楚一言難盡。

魚火客這刻才深深懂了那些道者要借潮水離去真正的原因,可能距離短,快速遁去是理由之一,但最重要的必然是借潮水那種無可匹敵的氣勢抵擋這強勁、頻繁的水中旋渦暗涌的干擾,準確抵達目的地。

現下,她知曉這些悔之晚矣,一時鞭長莫及,只能隨波逐流了。而同牽引着魯公木線跟她栓在一根線上的上官雲珠和縣子碩亦是顛簸不止,身影不時地從她眼皮子底下飄過來蕩過去,死去活來。

“咳咳、咳咳咳!”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縣子碩第一個鳧出水面,接着是上官雲珠,最後,魚火客一衝,亦衝出了水面。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咳嗽的。

“啊,憋死了憋死了。”上官雲珠的聲音。

在水中,黃符面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失去了效用,這些人在最後關頭都是靠着一口氣在強行支撐,而縣子碩已經灌下好幾口水,肚子都喝得圓滾滾的了。

魚火客也沒好到哪兒去,臉色蒼白,長時間閉氣,她消耗不少,頗有些精疲力盡。

“這是到了哪兒?”鳧到水面,她望一眼四周,全是亂糟糟的亂石堆。

這是一個在亂石堆裡面出現的巨大的湖泊。

縣子碩挺着圓滾滾的肚子飄到她身邊:“不知道啊!”他打一個嗝,絕望地道。

只有上官雲珠,一直“咳咳,咳咳咳”地咳嗽着,終於咳嗽夠了似的,看一眼魚火客等人的方向,亦朝他們靠攏來。

剛靠近,他就聽見魚火客“哈哈哈”大笑起來:“太好了,我們得救了!我們逃出來了!”

縣子碩不解道:“魚姑娘何出此言?”

魚火客愜意地一仰頭,搖臂一指浩瀚蒼穹上漫天的繁星:“看,我們到的是一個露天的地方,這不就證明我們逃出那地底世界了麼?”

忽的,她聽見身邊響起一個欠揍的聲音:“對啊,你們不光逃出來,還逃到我家裡來了呢!”

魚火客回頭,盯看着嗆她的上官雲珠:“你家?”

上官雲珠得意洋洋道:“當然,你們現下游的地方,是我從小到大再熟悉不過的兒時樂園,乃我象笏山莊‘天池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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