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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象笏記》 第十三章:果子島墨門

卷二《象笏記》 第十三章:果子島墨門

話說在果子島,魚火客與上官雲珠相攜逃去,遠遠將古樟樹和其下詭譎的溶洞拋在了身後……

而枝繁葉茂的古樟樹下,空蕩蕩、黑漆漆的溶洞裡並不平靜,其深處一道隱藏在崖壁的小溝壑中,一個人影小心翼翼滾了下去,甫一落下,別有洞天,他一個翻身竟踩在了一塊巨大的青石板上,這青石板像是從崖壁延伸出來的一個機關,被人踩中,自動旋轉,風車一樣朝一個方向扭去,瞬息,將黑影遁至一個地廳入口的上方,黑影趁機跳下,踏步進入地廳。

這是一間燈火輝煌的地廳,兩丈寬,遠目一望卻足有四五丈長,盡頭氤氳在一片繚繞的煙霧中,顯出一種不真實的朦朧。

而在燈火映襯下,踏步前去的這黑影亦露出他真實的容貌。

約三十上下,膚質略蒼白,個子矮小,五官平平,放在人羣裡不去細辨,絕難發現他是一個有巨大秘密的人。

而恰是他之前在溶洞將魚火客打昏死在地,又重傷上官雲珠。

他叫“高石”,實爲一墨者,且還是墨者行會“三高”之首。

墨者行會,首領“鉅子”門下流傳有三位高姓奇徒,分別爲高石、高孫和高何。

高石以令出必行,沒有他完成不了的任務聞名,頗有一種神刃出鞘必見血的傳奇色彩。

高孫善推理。

高何之武藝是墨者行會公認的第一高手。

此番匿於巨大樟樹下的溶洞,是墨者行會一個重要據點入口,魚火客與上官雲珠借參寶的提示無意闖入,無端驚動了巡邏的高石,他以雷霆手段破之,卻又放走二人,實是他故意“放長線”,要借逃走的魚火客完成一件事……

不多時,高石走到了地廳盡頭,身影瞬息融入到蒸騰的白霧之中,竟是一地暖溫泉,他一咬牙,縱身一躍,墜入進去,再浮出來,卻是在了另一個地廳內。

“是我。”

在另一間地廳亦有一個溫泉池口,剛冒出頭的高石連表明身份,從其中跳出,在他身邊,赫然站着幾個神情嚴肅的漢子。

這是一間極其龐大的地廳,長寬不止十來丈,空蕩蕩,正中卻一路立了兩排柱子,上面均點了燈盞,兩排燈火石柱盡頭,一個長長的石案几、一副石椅,上坐一頭蒙黑布條的方臉男子,顯是這一羣人的統領。

最爲特別的是,在這坐着的方臉男子背後,地廳牆壁上掛了一張碩大的紅色牌匾,上面烙印了墨色的四個大字——“屍樹墨門”。不消說,即是此地廳據點的名字。

高石鑽出池子,站立岸邊後,旁邊一個手持竹簡,書生打扮的漢子道:“高石子(“子”表“先生”,敬稱),你何以這麼快回來了?”

此刻,出聲與高石交談的,是他在墨者行會的同門管黔滶,兩人私交較密,話因此也較多。

高石看一眼管黔滶,無奈道:“有正事要給祭酒稟告。”

言畢,他快步走過兩排石柱,朝他口中那所謂的祭酒行去。

石案几後的方臉男人凝眸盯着朝他走來的高石,見他肅穆的神情,隱隱覺得怕有不一般的事情,亦停止了翻弄竹簡的動作,輕輕呼出一口氣,目光迎着他看去。

此人,雖然在此一行墨者中間顯出顯赫身份,可他並非墨者行會的鉅子,而是一祭酒,他叫禽滑釐,爲鉅子最推崇的門人,因在墨者行會威信極高,代理鉅子處理行會絕大多數事情,身份僅次於鉅子。

高石靠近了,拱手道:“祭酒,我有重大行情稟告!”

禽滑釐道:“講!”

高石道:“午時巡邏,我在‘屍樹’下發現兩個闖入者……”接着,他又將和魚火客、上官雲珠打鬥的過程說了一番。

禽滑釐點頭:“你放走了他們?”

高石道:“是。”

禽滑釐問:“你爲何要這樣做?”

高石坦然道:“不得不這樣做,祭酒聽我解釋……屍樹下溶洞,是我們墨者行會在島上唯一的入口,連日來,卻接二連三被人闖入,先前是一中年,今天又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我覺得此事必有蹊蹺,那中年讓他逃了,我們一直追查不到,這兩人極可能與他是一夥,若放走他們,順藤摸瓜,必能將這一夥盡數緝之!”

同時他告知,已在魚火客等人手上下了追蹤手段。

禽滑釐道:“此事的確蹊蹺,我墨門匿於此,世所罕知,就是同在此島的道者行會亦尋不到我們蹤跡,這些人究竟是何來歷,可惜鉅子不在,他無所不知,否則定能辨出。”

沉吟一會,他又道:“雖然這兩隊人攻入屍樹的時間間隔短,難保不是巧合,你憑何斷定他們是一夥?”

高石道:“今時遇到的兩人,其中那女子亦和上前懟上的中年男一樣,會以符籙化包袱的神通,亦敗於墨線,如此逆天手段,我想,斷不可能是異處學來,必是同夥。”

禽滑釐霍然起身,顯是巨震!

高石接着道:“祭酒,還有一件事要稟告!”

“講!”

“那二人,一個是陌生女子,另一個卻是一個熟人!”

“誰?”

高石道:“島邊幾天前出現的人身魚尾男!”

“什麼?不是讓你們看守他的麼,何以……他的綠色魚尾巴不見了?”

高石點頭:“怕亦是那女子的手段,我無論如何沒料到那魚尾男竟有這樣的背景,幾日前發覺他浸在海水裡,還以爲堅持不到幾天就要死去,沒想到,被風浪打走,卻帶同伴尋回島上來了。”

禽滑釐搖頭:“此事的確奇怪,亦是我有責任,若是早點擒下那魚尾男便好了,不會生出這些枝節,現下真不知道他通知了多少人此島的存在……”

禽滑釐兀自懊惱着,他旁邊管黔滶亦攔責道:“祭酒,此事不能怪你一人,當時我亦勸告靜觀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生出這許多變數,再者,魯莽擒來那魚尾男,不知他那魚尾是何來歷,無端污染了屍樹亦不是沒有可能,故而我們才猶豫了,怪只怪事情發展得太快了……”

禽滑釐搖頭:“道理是這些,可現下情形顯然已失控,哎,可惜鉅子不在,我終有負他所託。”

場面一時有些沉悶。

大家都不做聲了,而禽滑釐則是從石案几後面走出,踱步起來,顯是進入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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