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過神來的是葉楓,他乾笑了幾聲便跟着那通判往裡跑:“大人要我們配合什麼……”態度好的實在是不像話,畢竟剛剛被人家全程觀看了啊簡直是大意外!
被遺忘的西門吹雪抱着芽芽牽着一大一小兩匹馬站在後面,眼底便浮現出些許無奈來,這算是把人嚇跑了?小閃電眨了眨溼漉漉的大眼睛站在一旁蹭西門吹雪,那樣子看起來竟和葉楓如出一轍。西門看了小傢伙一會便是失笑,輕輕揉了揉閃電的頭將兩匹馬一起交給馬童,跟着門口的衙役進門了。
芽芽乖乖趴在西門吹雪懷裡,葡萄粒一樣的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笑眯眯伸手給西門捋了捋頭髮:“爹爹好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二爹爹也好看!”
西門吹雪只覺心底莞爾,從前也不覺沈秋白是這麼個模樣,果然小孩子誰養的比較像誰嗎?他看着前面不遠處一本正經的葉楓,手上便給芽芽理了理衣襟淡淡問道:“怕不怕?”一般小孩子都是不喜歡進官府的,芽芽想必也不例外。
小姑娘緊緊抓着西門吹雪的衣襟,面上紅撲撲的笑起來小聲道:“不怕,爹爹二爹爹都在呢。”
乖巧到讓人微微有些心疼,西門吹雪頷首將小丫頭又抱緊了一點:“嗯。”
不知是不是江湖事由的緣故,幾個衙役把人直接帶去了書房,那通判在上座坐了,便讓剩下五人分別落座兩旁,不偏不倚公正得很。
胖胖的通判咳嗽一聲便道:“本官判案素來公正嚴明,諸位有何冤屈不妨細細道來。”
……葉楓眨眨眼,一般來講這種褒獎的話不是應該旁邊別人替他說麼怎麼還帶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不過說起來西門吹雪就坐在右手邊……根本就沒辦法正常思考!
這樣複雜的心思通判自然是察覺不到的,老實說他還沉浸在對適才無意聽到的話語震驚之中,目光也忍不住頻頻向葉楓和西門吹雪瞟過來,直到沈西慈先開口了:“大人明鑑,芽芽乃是家兄之女,我與夫君傾盡全力照料芽芽五年,前幾天因不察致芽芽爲強盜所掠,實是心神俱痛。而今芽芽既是平安歸來,還望大人給小的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多好的說辭,沈西慈先下手爲強奪了先機,言辭又是極爲懇切,本身又是沈秋白唯一直系姊妹,那通判聽着眉心便蹙起來微微頷首看向這一邊的葉楓,想起適才看到的一幕覺得老心又是一震,果斷慢吞吞道:“本官覺得甚是有理。”
有理個鬼啊……正在看自家閨女啃牛舌餅的葉楓瞬間就不樂意了,面上也就沉了下來:“沈姑娘,之前我一直覺得奇怪,芽芽骨骼不算清奇並非生可習武之奇才,這五年來你們養她護她究竟是有何目的。”
沈西慈臉色憋的通紅搶道:“那是家兄遺孤!”
“不,若是憐女幼小實是不該在五年後棄之如鄙履,所以這事必是另有隱情,”葉楓有些嫌惡地看了二人一眼,旋即正色看向上座的通判:“大人,在下曾查明俠士沈秋白生前曾留有一樣東西在芽芽這裡,這些年……”
“夠了!”一直沉默的肖境臨終於聽不下去了,他臉色鐵青一看便是被擊中了痛腳,一把拽起似乎還想說什麼的沈西慈:“勞煩大人,我們走。”
“慢着!”那通判將茶杯重重一放,面上也有些難看起來慢吞吞道:“本官覺得甚是有理……來人,先把人押下去待後再審。”
又是一模一樣的說辭,葉楓深刻懷疑面前這官是個名正言順的草包,糊塗官斷糊塗案也莫過於此了。
好在這事也就算這麼結束了,通判派人將他們好生送了出來順帶感謝幾位的認真配合。
西門吹雪抱着芽芽往外走,出了衙門便低聲問葉楓:“你有證據?”
葉楓一怔便是笑了:“沒有。”
西門吹雪在心底默默扶額:“所以這是詐他們?”
“他們心底有鬼,”葉楓牽過閃電把芽芽抱上去一手扶着一邊淡淡言道:“除去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一個再荒唐也只能是真相。”何況這樣的事情他到底還是不想讓芽芽過分參與,倘若他當時沒有砸的住場子,那通判大抵就要問芽芽話了。
作爲“一家之主”,葉楓覺得自己理應將閨女保護好了。
芽芽眨眨眼,在小閃電上笑眯眯拍手:“哇哦,二爹爹好厲害!”
那必須的好歹也是柯南說的啊……葉楓非常滿意地湊過去親了閨女一口在心底腹誹:女兒你要是把那個“二”去掉我會更開心的。
“太平莊?”西門吹雪眼底溫溫問道。
葉楓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自己的髮帶言道:“好,其實我也不是很餓……”
話音剛落就聽自己的肚子應景叫了一聲,西門吹雪心下莞爾:“無妨,那便再轉轉。”
“爹爹我餓。”芽芽軟軟的小手夠到西門吹雪的袖口,笑眯眯拽了兩下。
西門吹雪牽住閃電默然轉身向着太平莊方向去了……
葉楓淚流滿面跟上,這才叫真是沒白疼閨女啊,說起來以前怎麼沒發現西門吹雪這麼腹黑呢?!
在太平莊用了點心,幾人索性在太平莊客棧歇下。這一日的舟車勞頓煞是辛苦,芽芽年紀小已是窩在西門吹雪的懷裡睡了過去,葉楓不是個安分性子,想了想便笑道:“我出去溜溜閃電。”
西門吹雪想了想便出門去將自己的馬一起解了下來:“你騎這一匹就是。”
葉楓有些訝異,事實上西門吹雪這樣的性子是極少會讓別人碰自己的馬的,一人一騎一柄劍,就是對於西門吹雪最深的印象。
然而此刻西門的動作又是太過流暢,葉楓看了他一會便是接了過來,脣角揚起一絲淺淺的笑意溫溫道:“多謝。”
“不必,”西門吹雪眼底帶着淡淡溫意,將芽芽抱緊了一些復又拉了拉小姑娘的斗篷,便又補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葉楓這次暢快地笑了出來一翻身正正落在馬背,西門吹雪的馬和他的人一樣是那樣倨傲的性子,和葉楓一起卻亦是溫馴得很,輕輕刨着馬蹄低低哼着似乎是在撒嬌。
想了想也差不離是時辰了,葉楓瀟瀟灑灑地揮揮手,一手拉了一下閃電的繮繩策馬慢慢而行,避免在市井之中驚擾了百姓。
不多時便是出了城門,葉楓一邊走着一邊逗自家閃電,時而疾馳時而慢跑讓閃電放開精神來追,然則剛剛奔上一個小山頭就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閃電不見了。
這徐州府外均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一眼望過去絲毫看不到閃電的影子,葉楓立時就急了。人說老馬識途,閃電畢竟還小不知何時竟是走失了。
葉楓一手摸着馬的鬃毛一邊有些頭痛地回憶自己一路行來的路線往回地毯式地兜着,不多時就在一棵樹下看到了熟悉的小傢伙,以及旁邊一個男人,兩撇小鬍子看起來微微翹起修得整齊而漂亮,是一個看起來很有趣的男人。
那男人見了葉楓便是站了起來打量了一會,眉眼間露出些許思索的意味來緩緩笑道:“我當是知道你,可是我卻又不怎麼知道。”
葉楓忽然覺得有趣,他想了想便一翻身下了馬看向面前的男人:“我們或是認識同一個人。”
“沒錯,”這一次那男人笑了,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我是陸小鳳,有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這一次葉楓認認真真看了他一會兒也沒想起來這人是誰,索性無比誠懇地迴應:“我是葉楓,有兩條眉毛的葉楓。”
……陸小鳳沉默,他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回覆他的話,然後他哈哈大笑起來牽着閃電問葉楓:“你的馬?”
“沒錯,”葉楓接過來,想了想便又問道:“你要進城去?”
陸小鳳認認真真地說道:“我不僅要進城去,我應當還是與兄臺順路。”
葉楓便點點頭,一身明潢色的衣服看起來打眼得很,他想了想便拍拍自己的馬卻是道:“沒有主人的許可,我不能載你。”
何況雙人同騎這樣的事情,本就不適合與一個陌生人一起。
好在陸小鳳也不在意,他的嗓子似乎是因着連日的疲憊啞了,但這並不妨礙他用微挑的語調笑道:“我可以跟上你。”
葉楓微笑着頷首,順便拍了拍身下的馬問道:“你認識他麼?”
西門吹雪的馬嘶鳴一聲,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沒有半點警惕心,於是葉楓便又笑了對面前的古怪男人一拱拳:“請。”
葉楓策馬而行速度並不算慢,然而身後的人速度卻更是讓葉楓微微一驚,行雲流水一般的輕功跟的毫不費力。
一前一後二人就這麼回了太平莊,葉楓先去馬廄拴馬,陸小鳳便抱着雙臂站在一邊看,半晌便笑了一聲,脣邊的小鬍子跟着翹起來,看起來有些有趣:“馬很漂亮。”
和這樣性子的人,葉楓說起來話便也順利得多,他脣角一挑便是笑道:“多謝。”
二人上了樓去,甫一推開門,西門吹雪一閃身到了門口看着面前的陸小鳳言道:“出去說。”
葉楓眨眨眼,西門怎麼知道自己帶了陸小鳳來……
西門吹雪指了指屋裡開向外圍的窗子,葉楓便在心底默默腹誹,爲什麼又這麼輕易地知道了自己在想什麼啊?!這不科學!
不過說起來……原來西門吹雪一直在窗邊看着麼?想到這裡就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西門吹雪之前說過的話,葉楓的耳垂立馬不爭氣地微微紅了。
跟着西門吹雪和陸小鳳出了門去,三人便在後院擇了張石頭桌子坐下,西門吹雪看了陸小鳳一會便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看到你的馬,”陸小鳳笑着言道,目光在葉楓和西門吹雪之間逡巡了一圈便復又言道:“我知道你們要往何處去。”
“你從那裡來的。”西門吹雪淡淡道。
陸小鳳便不再笑,豎起一根手指問西門吹雪:“有的人帶酒見朋友,有的人帶誘惑給朋友,你可知我帶來了什麼?”
西門吹雪沒有擡眼,他只是將桌上的浮塵吹了下去,那動作平靜至極,語氣更是無波無瀾道:“麻煩。”
陸小鳳的笑變成了苦笑,他微微頷首道:“恆山派二長老被人殺了。”
葉楓靜靜聽着沒有言語,便見西門吹雪先轉頭過來問道:“累不累?”
“還好。”很顯然現在更爲重要的,是陸小鳳帶來的麻煩,葉楓抱着一顆聽八卦的熱騰之心,堅定搖頭。
“陸兄接着說就是。”葉楓懇切地看向面前四條眉毛的男人認真言道。
陸小鳳從未見過西門吹雪這般模樣,亦是從未見過西門吹雪將自己的馬借給任何一個人,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然後眼睛一眯笑了出來話音一轉:“我好像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西門吹雪看了陸小鳳一會,然後淡淡說道:“在說你的麻煩之前,我要你做一件事。”
陸小鳳目瞪口呆:“我的鬍子剛長出來!”
葉楓不明就裡立刻安慰:“無妨,之後一定還會再長的……”
小鳳凰瞪着兩人看了一會,忽然就有了一種放聲高唱的衝動,可惜這人只會唱兒歌,於是他默默又看了西門吹雪一眼,見人全然不爲所動索性放聲唱了出來:“妹妹揹着泥娃娃,哭着喊着來看花……”
葉楓蹙眉看向西門吹雪,饒是涵養再好也實在是經受不住這樣的魔音貫耳:“他這唱的是什麼?”
“他這不是唱歌,”西門吹雪素來冷峻的臉上露出些許無奈,“走吧,他不唱完不會停的。”
“哦……”葉楓非常信服西門吹雪的每一句話,聞聲便立刻彬彬有禮對放聲高歌中的陸小鳳頷首告別,邊尤爲誠懇地邀請道:“兄臺再會。”
陸小鳳歌沒唱完便看到這二人一前一後飛上樓去,還附帶特別體貼地將窗子掩上了,擺明了的嫌棄。
他的歌聲便慢慢停了下來,有些感興趣地看向葉楓和西門吹雪飛進去的窗子,然後大步跨進太平莊客棧裡頭,要了一間樓下的房。
重色輕友什麼的放在西門吹雪身上,總覺得會是相當有趣的事情啊。
陸小鳳這樣想着,一邊對着鏡子憐憫了一下自己最後的四條鬍子,愉快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先來說抱歉,因爲課程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今天更文又晚了~~~~~~~~說好的牙刀番外也要押後到明天或者後天了嚶。。。
真的超級抱歉,最近有點卡文,感謝大家不離不棄的支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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