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ro挽着白浴燃沿途拿了杯香檳遞到白浴燃的手中,白浴燃最是不喜歡香檳杯,細長又窄口,很容易掌握不了其長度而敲到牙齒。
高跟鞋倒不算是挑戰,曾經穿着15公分高跟鞋走秀也如履平地,但是對於那些露天之下餐盤裡的食物她就有些叫不上名字了。不認識,所以隨意夾了一些端在手上,kiro沒吃她也就不吃,花瓶一樣杵在kiro身邊當做擺設。
kiro聊過一個又一個,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每個人她都認識,都能說上幾句話。聊聊生意,拉拉家常,當然也不忘互相交換一下最新道上的情況,講起一些刀光劍影槍炮蘑菇雲都能面帶微笑,最後將一口未動的盤子放回了桌上。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上流社會的交際場所發生的事情,要不是那些恐怕黑色話題,白浴燃真的會有一種自己身處貴族交際圈的錯覺。
白浴燃盯着kiro放下的白色盤子,呆了呆,也將手裡的盤子放了過去。
“你倒是真省事,什麼都學我的樣子就能矇混過關。”kiro應付走了各路梟雄又馬上貼回來挽住白浴燃的胳膊。kiro今天的裝扮在白浴燃看來都是可以直接拍那些所謂時尚雜誌封面的。粉底的色號挑得是最白的,眼線看上去像是用馬克筆直接畫,烈火紅脣讓kiro那雙薄脣看上去豐滿許多。黑色的長髮盤進羊毛小禮帽中,短髮錯覺配上黑色鏤空蕾絲裙她整個人散發出的氣場就是“老孃雖然混黑道但老孃也會注意時尚”。白浴燃胳膊露在外面,被她毛茸茸的手套貼着一陣陣發癢……
“不是你說的要給你點面子嗎?我這種生活在城鄉結合處的三流野模也只有這麼點模仿的智慧了。”
真是瞪白浴燃一百萬眼也不能表達kiro內心對白浴燃的憎恨:“你再說這種話小心我當場撕爛你的嘴!”
好吧,白浴燃閉嘴,默默地繼續模仿就好。
“瞧瞧,這是誰?打扮得可真像那麼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裡來的良家少婦呢。”吳夙戴着她最愛的高禮帽,一副英倫紳士的模樣緩緩走來,腿腳利索的她拄着柺棍,白色的手套覆蓋在黑色的漆面上相當醒目。
“你也來了?”kiro那語氣有些不知道吳夙的出現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她並不太喜歡吳夙見着白浴燃時總會蹦出的陰陽怪氣的語調,對她說話也就莫名沾上一點輕浮。
“喲,敢情我還不能來了?哪次姐妹團的聚會能缺了我?這麼快就想要把我剔除,你這話真讓我傷心吶。”吳夙掏出手絹假裝抹眼淚。
“少來了你……”kiro想要抨擊幾句,白浴燃先接話了:
“吳醫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之前承蒙你照顧,不然我也沒辦法活到今天了。”
吳夙看着白浴燃笑容可掬,端直了身子迴應道:“好說好說,不就是半個月沒見麼?別這麼客套。不過有時候我比較喜歡聽客套話,假話總是比真話要順耳。”吳夙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走了,kiro的目光追過去,發現她走向一位穿着旗袍的高挑女子。那女子一見着她立刻就將手裡的酒杯放下過去摟住她,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了。
白浴燃也回頭看了一眼:“這回也是新醋老醋一起吃。”
“白癡。”kiro沒好氣地罵道。
kiro拉着白浴燃一路往裡走,陸司文那仨不知道去哪裡了,主場不見人影估計又是去琢磨什麼罪惡的勾當。
才往別墅走兩步就聽見一聲槍聲響徹雲霄,白浴燃立刻停下腳步,所有在場的人都和她一樣定在原地,只有kiro逆着人羣往槍響的地方跑去。
“真是個不要命的。”白浴燃也只好跟上去。
二人前後腳來到別墅前的游泳池邊,見泳池裡飄着一個男人的屍體,鮮血已經染紅了一大半的池水。
陸司文手裡拿着槍還對着那屍體,見kiro到來將槍收起,對旁邊的家僕說:“把屍體撈起來送到醫所去,器官別浪費了。”
“是!”
“再把泳池的水換了,消毒,別浪費了這麼好的狂歡夜!”
“是的大小姐!”
白浴燃見過kiro擺在家裡姐妹團的照片,這開槍的就是這別墅的主人,陸司文。
不得不說,真是很勁爆的初次見面呢……完全奠定了黑道在她心裡的形象。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大動肝火。”kiro走到陸司文身邊問道。
“沒什麼,就一家臣私吞了一批貨,本來他吐出來就饒他一命,沒想到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想着僥倖過關,我最煩就是這種不識好歹的人,一槍斃了他都算是便宜他了。”陸司文一邊說話一邊發現了kiro身後的白浴燃,拿來手帕將握槍的手擦了擦,笑容滿面地上前跟白浴燃握手:
“上次見面你還是昏迷着,這次終於見到會動的了。你好啊小白,我是陸司文,小臻的發小。”
白浴燃不知道說什麼好,怕一句說不對就也被爆頭,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堆上笑容。
“剛纔真是失禮了,沒想到你們剛好過來。”陸司文對kiro說,“沒嚇着你純良可愛的小白吧?”
“沒嚇着你吧。”kiro想要拉近小白和自己姐妹的距離,便把話題拋給她,讓她自己說。
“還好還好,之前也經歷過不少這種事,倒也不會嚇得當場尿褲子。”
陸司文聽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小白挺逗,有個這樣的女朋友逗你開心挺好的。來,進去吧,小川她們都在裡面了。”
kiro:“所以今晚的主題是什麼?”
陸司文賣關子:“你們來就知道了。”目光還飄向白浴燃,“保準讓你家小白大開眼界。”
這時候屍體被打撈上來,白浴燃面對着水池看見那位被爆頭的男屍眼睛睜得老大,血流進他張開的嘴裡,手臂一晃一晃地將水甩到地上……這畫面讓她一陣一陣地噁心,急忙移開目光。kiro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也沒說話。
白浴燃依舊是貼心的,給足kiro的面子。見到江嵐川和楊雪薇之後白浴燃陪她們說說笑笑給她們端茶倒酒,一副好情人輻射整個姐妹團的樣子。
但是kiro卻一直都不太開心,話也很少,目光也都沒從白浴燃的身上移開。
kiro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具備了一種能力,可以透過白浴燃的皮膚看見她內心的本事。就算白浴燃表面上很歡脫,給陸司文倒酒,給江嵐川夾菜,給楊雪薇翻衣領……甚至酒過三巡和吳夙都團坐到一起咬耳朵去了……這一切都如同kiro希望的那樣,自己的愛人能迅速融入到朋友圈中,得到好姐妹的認可,白浴燃說過的話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會信口雌黃。答應給她面子就一定給,答應和她同生共死就絕對不會退縮……
吳夙喝得也不少,在白浴燃耳邊說了兩句什麼突然就大笑起來,白浴燃也笑得不自已地拍大腿。
kiro走過去一屁股坐到她們倆中間,問白浴燃:“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白浴燃被陸司文她們灌了好幾杯雞尾酒下去,臉上發燙,腦子有些不清醒,就會一個勁兒笑。她指着吳夙說:“丫肯定是來報仇的,丫跟我說了好多你小時候做過的糗事。說你十歲之前不吃飯專啃土?我特好奇,剛好你來了我問問你,你對土質有要求嗎?喜歡硬一點的還是軟一點的?”
白浴燃一邊問吳夙一邊笑得前俯後仰地鼓掌:“你應該問她吃到石頭怎麼辦啊!”kiro當然不會和兩個醉鬼一般見識:“你乖了,別喝太多了,一會兒身體不舒服。”
“別呀。”這時候陸司文見縫插針,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晃晃蕩蕩地走過來,“今晚可是不醉不歸,這纔到哪兒呢,先喝着,一會兒姐姐我帶你們去趕個爆場。”
江嵐川一襲黑色緊身西裝,繫個閃亮的領結,半長的頭髮全部往後梳成大背頭,煙燻妝紅口紅,看上去就像是個彬彬有禮的吸血鬼,她摟着一言不發面無表情一直抱着平板在玩遊戲的楊雪薇嫌棄道:“司文你可一點都沒有斯文的愛好,你說的爆場又是黑市拳吧?上次你帶我上前排坐去,什麼vip的位置,結果被噴了一臉的血,還從臉上摸下來兩顆牙……”
聽到江嵐川這話,一直屈着腿縮在沙發裡的楊雪薇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展開身子,站到露臺邊上去背對着她們——實在不想和這些無聊的女人多說一句話。
“看不起我們家的黑市拳嗎?今晚可是冠軍賽,vip的票價在黑市都被炒到一百萬一張了,你這個每天吃白麪的能不能學習一下什麼叫暴力美學?”陸司文一隻腳踩在江嵐川臉邊的沙發背上,眼神都有些飄了,“你愛看不看,我樂意帶着你去還是怎麼着。”說着她轉過身指着kiro,“你們行,各有各的活法,都可以將姐妹們拋到腦後去了。反正我無所謂啊,我沒有你們一樣過得瀟灑自在,你們別以爲自己有多重要!”
“嗨。”江嵐川站起來將陸司文扶住拉到沙發上坐好,“喝多的小孩就是愛口無遮攔,雪薇,給司文倒杯水來。”
楊雪薇一臉不高興,但還是聽從江嵐川的話倒了溫水過來。
這時候剛纔和吳夙親密接觸的女生上到露臺來,找到了吳夙坐到她身邊一下子就扎到她懷裡去。吳夙把禮帽從露臺上飛出去,黑色的禮帽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中,不見蹤影。
露臺上三組沙發圍成一個u字形包裹着夜空中的繁星萬丈。城市的燈火在她們的腳下,正如她們能隨意掌控別人的生死,無數爲了生存而拼命努力的人蝸居在小如棺材的房間裡,每日爲了生計發愁,爲了能夠生活得更好而用盡所有的努力,可是她們開着香檳談笑風聲,遊戲人生,抽着大麻吃着白麪和情人醉生夢死。她們的人生從投胎那天開始註定就是不同的。
白浴燃望着那消失的禮帽,最近的笑容還浮着,眼睛卻酸了。那種酸是從心裡一根通道酸到眼眶深處,衝得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怎麼了?”就算燈光再暗,kiro還是發現了白浴燃的眼淚。
白浴燃擒着淚,笑着抓住kiro的胳膊問她:“我現在才發現,你根本從來沒到過地獄啊,一直在地獄的是我。”
即使你看不見任何的陽光,陽光都是與你同在的。你爲了那一點兒小煩惱而痛苦,卻從來不知道你的腳下還有多少更加卑微的生命。
“你一直一直都在天堂,你看。”白浴燃望向星辰,“你擁有的根本就是整個宇宙。”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作死的文青的節奏……所以文青和窮搖的區別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