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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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

東方承朔帶着幾個副手從城郊大營回府,剛將手中的馬繮扔給跟隨在身後的長隨,長史曹彬已經恭敬的迎了出來。

行禮過後,曹彬將這半個月府中、城中發生的事情,以及收羅到的重要消息,撿要緊的跟東方承朔彙報。

東方承朔有要事跟幾個副將商議,到了前院議事廳門口,正要揮退他,曹彬突然又想起來一事,鄭重的道:“侯爺,有個自稱綽羅斯·蒙哈木的人七天前來求見侯爺,他說跟侯爺是故交,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侯爺面談。”

東方承朔腳步一頓。

他印象中可並沒有這個名號,不認識。

不過,“綽羅斯”這個姓氏他卻是有印象的。

他還真認識一個此姓氏的人。

一個瓦剌人。

西北瓦剌部跟前朝皇室是歷代姻親,當年東方承朔跟隨武德帝征伐前朝之時,瓦剌部的首領綽羅斯·鐵木合就跟他在戰場上比拼過,不過前朝敗亡的速度太迅速了,這鐵木合見形勢不對,就退到玉門關外去了。

前朝覆滅之後,瓦剌部也沉寂了一陣,到東方承朔被招回京任御林軍統領的時候,得到的消息是瓦剌部內部起了內訌,綽羅斯爭權被推翻。

一直到今年年初,新首領爲了跟大夏交好,派過使臣到京城,武德帝還給賜了個什麼官職給人家。

現在居然來了個綽羅斯找他......

一個敗寇找他,能有什麼好事?

東方承朔並沒有什麼興趣。

曹彬道:“他拿了個信物讓下官交給侯爺......”

說着就從懷裡摸出來一個寸寬寸高的古樸木盒子,神情凝重的呈給東方承朔看。

東方承朔目光微凝。

他沉着臉接過來,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對精緻的紅珊瑚耳環,五顆珊瑚珠攢成一朵花,七八根細金絲一端做花蕊。一端做成了流蘇,耳環總長約兩寸了,跟時下流行的耳飾比較起來太長。

這是東方承朔讓曹彬給林二春準備的第四份禮物。

他離開江南已經四年了,離京也近三年,前兩年他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還得防着武德帝的暗查,事務繁雜,都需要他一一安排妥當,沒有時間顧得上兒女私情。

不過,最近這一年多來。諸事都已經進入正軌,他也陸陸續續派人下江南四回了。

每回都給她準備了禮物,這對耳環就是最近一次三個月前送過去的。

只是每次派出去的人都說沒有碰見林二春,她不是外出尋找釀酒的材料去了,就是去談生意去了,行蹤總是不定,她一個女人,似乎比他還要忙碌。

之前的禮物都是她府上管家收了,他也從不曾等到她的回信,最近正打算再派親信去江南一趟,這是最後一次。不等到她的人決不罷休,他還打算等這陣子忙完了,如果能騰出手來,他就親自去迎她,應該是足以表現他的誠意了。

晾了她兩年,又給了她一年的時間去緩衝,如今他年紀不小了,而她也不再是四年前那個聲名狼藉的姑娘,而是名滿中原的酒娘子,就連在這涼州偏僻地方,她的名號也時不時的傳了過來。

想到陸陸續續得到的關於林二春的消息。自動過濾掉那些不好的傳言,東方承朔嘴角微微揚了揚。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短短几年間已經初露鋒芒了,不管旁人怎麼說,他信她!

他不想再等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來了個姓綽羅斯的瓦剌人拿着他給她的禮物過來了。

這也太奇怪了。

曹彬作爲平涼侯府的長史,是對東方承朔的這一私事知道的最爲清楚的人,每次給林二春的禮物都是他打點的,也難怪他會如此鄭而重之。

“啪”的一聲,將盒子扣上了,直接收進了懷裡,東方承朔沉聲問道:“那人在哪裡?”

曹彬道:“他說會在涼州城等侯爺的消息,就住在城外四十里外的隴原莊,這七天他每天都會過來,算算時辰,再過一會應該會過來。”

“隴原莊?這是什麼地方?”

曹彬有點心虛的道:“下官派人去查過了,那裡以前是無主的荒山,屬於涼州,河州,秦州三地交匯處。”

說是三地交匯,其實就是三不管的荒山,不過劃分給了涼州。

“如今是一處農莊,主家姓榮,正是......”

說到此處,曹彬遲疑了一下。

他雖然一直垂着頭,但眼角餘光卻悄悄留意着東方承朔的神色,見他面無表情,越發心中惴惴,忐忑不安的說道:“正是漢王側妃榮氏。”

東方承朗成年後出宮建府,被冊封漢王,已經於四年前娶妻,不過並非正妻,他身邊只有一個側妃榮氏,正是榮繪春。

東方承朗和東方承朔雖然曾經是最爲親密的堂兄弟,但這三年從東方承朔回到涼州封地之後,他們就斷了往來了。

以前東方承朔在外征戰,還是五皇子的東方承朗隔三差五的就寫信過來,或是派人過來,到東方承朔流落江南的那一年,五皇子還親自下江南找人,如今都分開三年了,卻一封信都沒有寫過,一份禮也不曾送過。

在曹彬看來,漢王是認爲東方承朔身體毀了,又被武德帝疏遠了,再也幫不上他的忙了,沒了利用價值,所以才切斷了聯繫。

總之,侯爺跟漢王兩人的關係肯定是疏遠了。

如今漢王側妃都來侯爺的封地置辦產業了,卻沒有知會侯爺一聲,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他作爲長史,是侯爺心腹,可居然隔了這麼久才知道,還是因爲一個瓦剌人找上門來。他覺得蹊蹺纔去查到的,這已經是嚴重的失職。

侯爺自從身體中毒之後,脾氣就變了,以前是冷峻寡言,如今也寡言,但脾氣卻很大.......這次他可要慘了。

果然,東方承朔眉心隆了隆。

不過,他卻並未發火,只沉?着,神色陰沉不定。

曹彬硬着頭皮解釋道:“三年前隴原莊還只是一片荒山,因爲不適合種糧食,地方又十分偏僻,有人來買,就賣了……建了這處莊子,莊子沒什麼特別的,五個小山頭,一共有四百一十畝山地,這三年來這莊子裡的人也很老實本分,沒有出過什麼事情。

下官派人查過,莊裡面種的葡萄,今年是隴原莊的葡萄第一次熟。”

葡萄來自西域,前朝時候皇室極喜歡葡萄酒,派人在晉中專門種植葡萄園,專供釀酒之用,其他地方倒是少見栽培,後來戰亂,這些葡萄園被義軍都放火燒了。曹彬在京城的已經幾年沒有見過此物。

還是到了涼州,因爲涼州屬玉門關內第一重鎮,算是西域入關的門戶,是有人種植葡萄的,只是數量不多,在幾年前一場大旱之後就更少見了。

大夏和西域還未恢復往來,平涼侯府這兩年吃到的葡萄也已經很少了。

沒想到,眼皮子底下,有人悄沒聲息的種了一大片,再悄沒聲息的運走也不難。

東方承朔沒有打斷,曹彬便繼續解釋,越說越瑣碎:“聽說一畝地能產葡萄上千斤,這還是第一年,之後五年只會越來越多,這成千上萬斤的葡萄他們卻並不準備出售,都是要自己留着的......”

實在無話可說了,他才悻悻的閉了嘴,等着東方承朔的發落。

東方承朔凝眉思索,一時沒有言語。

這時,侯府門口的守衛進來了。

“稟告侯爺,門外一個自稱是綽羅斯·蒙哈木的人求見。”

東方承朔跟幾個副將揮了揮手,幾人拱手告退,他才道:“讓他進來!”

他倒要看看此人玩的什麼花樣!

等東方承朔換了身常服後過來,看到在大廳裡等候的男人,還真是吃了一驚。

“是你!你就是那個什麼綽羅斯·蒙哈木?”

牟識丁衝他拱了拱手施禮,神色平靜,道:“侯爺,好久不見。”

東方承朔探究的打量他。

牟識丁,林二春的第一個也是最親密的合夥人。當初他還沒有離開江南的時候,他們倆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當初他還因此而誤會了此人是林二春的入幕之賓。

他自然是有印象的。

而且這一年多,他派人下江南,總找不到林二春的人,底下的人爲了交差,也查過不少消息,其中就有牟識丁的。因爲此人來歷不明,還特意多花了點功夫,剛是有了點眉目。

還真是沒想到啊。

短暫的驚訝過後,東方承朔就恢復了從容,等坐在上首正中的位置了,他才道:“聽說你是從北地?河出來的,怎麼,現在又成了西北瓦剌人了?這就隔得可有點兒遠了。”

牟識丁道:“要活命,自然需要點曲折迂迴。我也確實是從北地?河入關進的大夏,侯爺查到的也不假。”

至於爲何有這番遭遇,自有一番艱辛萬苦,隔了快小十年了,牟識丁再想起往事已經平靜了。

“從西北到東北,也是辛苦。”東方承朔似感慨似嘲諷。

牟識丁道:“侯爺不也從江南到涼州,大家彼此彼此吧。”

東方承朔?了一瞬,才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坐。”

牟識丁落座的時候,東方承朔才問道:“林二春,她知道嗎?”

牟識丁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曲了曲,收緊,又放開,很快平靜的道:“與她無關。”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你找我所爲何事?”

進了正題,牟識丁一點也不含糊:“合作。涼州之地苦寒,土地貧瘠,人口稀少,而侯爺需要招兵買馬,靠這點兒封地產出,想來過得有點艱難,人手我沒有,不過我有銀子。

而我需要回我的家鄉,日後想借用侯爺的兵馬,拿回本來該屬於我的一切。”

東方承朔挑挑眉。

牟識丁又道:“我先拿錢,侯爺事成之後再幫我,說是合作,可不管怎麼算,侯爺都不算虧本。侯爺怎麼說?”

東方承朔眯了眯眼,道:“綽羅斯......我怎麼相信一個前朝公主的兒子?還是個流亡異鄉的失敗者?”

牟識丁站了起來。他走到門口,地上放着的幾口箱子,他一一掀開,頓時金光閃閃一片。

東方承朔隨意一瞥,嗤笑:“這些本侯還不放在眼中。”

至多不過萬兩吧,對普通百姓來說這些當然不少,可他堂堂侯爺,武德帝的親侄子再缺錢也不至於缺這麼點兒,這點還真不夠他看在眼中的。

牟識丁不疾不徐道:“這些是我這四年的分成,不過九千九百五十二兩,是不算多,不過,侯爺應該清楚這四年兩度春名下多了有多少酒莊和女子酒肆,收入基本上都投進去了。

這之後一年年出的酒會越來越多,而酒這種東西,還是越陳越貴,最近的斗酒會上,一瓶陳釀五年的四食醇賣出了二十兩的高價。”

東方承朔沒吭聲,牟識丁笑了笑繼續道:“侯爺也該清楚這四年大夏有多不太平,頭兩年匪患兇猛頻繁,朝廷幾乎年年都在四處平叛,這一兩年又各處輪流賑災,川蜀之地旱災和匪患同時爆發,災民將知府都斬了,僅這一地就鬧了大半年才平息,百姓苦不堪言,能賣出的酒自然有限。

如今,朝廷大力剿匪,中原已經恢復安寧,蕩平匪患指日可待,百姓舒坦了……所以我往後的分成只會更多,兩度春裡面就有我的四成。”

東方承朔又驚訝又酸澀:“四成?她待你還真大方。”

待牟識丁這麼好,就是待他很差。幾年了,也不肯回應他。

牟識丁?了?,他不否認,林二春的確待他大方。

他雖然一開始出的本錢比林二春多,但酒是她釀的,點子是她想的,他只是在外跑生意,跑腿誰不能做?他雖然看似更辛苦更忙,可他自己也清楚,真正有價值的還是林二春的酒方和策略。

何況,最開始他有五成的分成。能說她不大方嗎?

是後來搭上了東方承朗,他們倆才從各自分成裡拿了一成出來送人情打點了。

林二春給了他機會,也給了他希望,來找東方承朔,他就已經做了選擇,再虛情假意的羞愧也沒什麼意義。

就當一切都是他辛苦換來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

這幾年,林二春說是在外找釀酒的材料,常年不着家,幾乎一應瑣事都是他在打理,可以說一千多天啊。他幾乎一天休息的時候都沒有。

沒有他,她也不能安心只管釀酒。

這些話,本就是林二春自己說的。

林二春還說過,讓他衣錦還鄉,心想事成。

她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他也隱瞞了,可誰能沒點兒秘密?

他有,林二春也有。

他告訴自己,他們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何必心虛?

牟識丁面上坦然。繼續道:“還有隴原莊,那裡都是用來釀葡萄酒的,其中一個山頭一畝山地的葡萄產出是一千五百斤,有四百餘畝,葡萄出汁能達到七成,全部釀成酒,侯爺可以自己算算有多少。

葡萄酒在前朝的時候什麼價侯爺應該清楚,如今大夏跟西域又斷了往來,又是什麼價錢......”

“這些東西也是你的嗎?”東方承朔突然冷笑着問。

牟識丁被如此嘲弄打斷了也不惱,他頓了會兒,看着東方承朔道:“這些的確不是我的,整個隴原莊都是給榮繪春的,也算是給東方承朗的吧!侯爺要嗎?”

只是隴原莊和那些葡萄收入,而不包括葡萄酒的酒方。

這給了榮繪春之後,林二春就不打算再擴大產業了,對榮繪春,也到此爲止。

牟識丁不知道林二春跟榮績的約定,只覺得她是真大方,也是真傻,而不僅僅對自己特別,對榮繪春也是,他們兩度春要東方承朗庇護不假。但給的也確實不少了。

見東方承朔眼皮擡了擡,他笑了笑:“而今年還是最少的,接下來的五年裡,只要不出現天災人禍,這些葡萄的收成只會更多。葡萄酒半年可成,一年後滋味更佳,兩年也別有風味,不用擔心會賣不出去浪費……

如果,這些侯爺都不放在眼裡,畢竟涼州城是侯爺的封地,不差這樣的山頭,弄到葡萄苗也容易,可是如何種,如何才能種得更好,還有如何釀葡萄酒……呢?侯爺一點也不動心的話,就當我沒開過吧。”

他說完,屋內靜悄悄的,好一會兒,東方承朔才問:“酒方她能同意?”

她,是林二春。

牟識丁懂,他看看東方承朔,突然有點同情他。

林二春對東方承朔的厭惡都是毫不掩飾的。他送去的東西,林二春看都不曾看過一眼,牟識丁每每給她寫信提及東方承朔派人來了,她也從不曾理會,回信也一字不提,他可以確定,就算童觀止死了,她肯定也不會選擇東方承朔。

雖然她不曾說過,牟識丁卻懷疑,也許她還認定童觀止之死跟東方承朔有關,所以才如此處心積慮討好榮繪春。討好東方承朗,尋求助力。

而自己……卻來找東方承朔。

他對東方承朔的同情只維持了一瞬,很快就冷着臉道:“我說了,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什麼也不知道。”

果然是這樣。

不是她主動找他。

東方承朔早有猜測,卻還是有點失望。

也許她不知道他跟東方承朗關係破裂了?

他陰沉着臉又問:“爲什麼?”

林二春依附東方承朗,牟識丁卻找上了自己,爲什麼他要背叛林二春?

而且,眼下,至少在明面上,東方承朗比他這個落魄侯爺要有前途的多。他甚至只是個侄子,名不正言不順,爲什麼選他,而不是東方承朗?

他跟東方承朗兄弟不合,他別有盤算,牟識丁一個外人又爲何會得知?

牟識丁如果不知道這些,借給他幾個膽子,他應該也不會敢挑撥他們兄弟關係,更明言他有不軌之心了,那不是找死嗎?

牟識丁聞言卻鬆了一口氣,看來有戲。

“因爲我們都是有野心的可憐人吧!”

他們這樣的人頑強不屈。不會放過半點微末希望,只要有一絲機會都會去試試,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所以他懂東方承朔。

就算先前還有一絲絲不確定,如今這一試不就試出來了嗎!

東方承朔冷聲問道:“以前你我見過?”

他問的是更久以前。

雖然是問,語氣卻篤定。

牟識丁是瞭解他的,他的視線從東方承朔面上挪開,微微仰頭看着門外碧空如洗,目光有點悠遠,瞬而,笑了。

“侯爺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他收回視線,懷念又傷感,“我曾經在戰場上見過侯爺英姿。”

那樣的東方承朔,大敗他父王的東方承朔,豈是東方承朗可比的?

“我父親雖然敗了,卻對侯爺很是佩服,回去之後還多次提及侯爺真乃當世英雄!我也十分期待早日看到侯爺,再創輝煌!”

東方承朔也想起那場仗,以及過去,他打的每一場勝仗。

那時,他身體強健,武藝超羣,還是戰無不勝的戰神,那時,他的精銳心腹神武營還在,那時……

未完待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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