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的包袱是鄧氏給收拾的,裡面就只有幾件換洗的衣裳,鄧氏還往裡面裝了一件厚襖子,因爲林二春體型大,這大襖子跟一牀小被子似的,將包袱撐得鼓鼓的。
如今已經到了深秋,天氣越來越冷了,有這件衣裳,可以讓林二春在後山屯待很久了。
林二春拍了拍包袱,目光暗了暗,路漫漫其修遠兮,哎!
林春暉也興致勃勃的拎着自己剛拿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小包袱,“二姐,走,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能幫着摘柿子,還能保護你,免得你在舅舅家裡被欺負。”
林二春好笑的看着他,從沒發現這個弟弟還有這麼爆棚的保護欲。
伸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記,道:“你剛從後山屯你師父那回來,在家多玩一段時間,不然你跟着我過去,到時候不去你師父那,他肯定覺得你偷懶,你要是去他那,也不能幫我的忙,再說,現在沒人能欺負二姐的。”
林春暉還猶豫不定,鄧氏也從屋裡追了出來,一把將林春暉拉住,直罵:“小沒良心的,從上個月就沒回來,現在剛着家就往外跑......”
林二春挽着包袱就走,身後林春暉嚷嚷着:“二姐,那我過幾天就去看你,他們欺負你,你可別忍着......”
林二春衝他揮了揮手,又跟鄧氏也招呼了一聲,“娘,我去後山屯了。”
等繞過家門口的池塘,轉彎的時候,一偏頭,還看到鄧氏點着林春暉的額頭在訓話。
她笑了笑,毫不留戀的甩着胳膊大步離去。
林三春和東方承朔乘坐的馬車從她身邊過去,她目不斜視的往路邊讓了讓。
倒是東方承朔和林三春透過馬車的布簾,視線在她的側影上一掃而過,等馬車過去了。
林三春才搖了搖東方承朔的胳膊,淺聲說道:“朔哥哥,二姐的事,還有春暉說的那些話你別介意,二姐她只是一時想不通,十七歲了還沒有找到婆家,心情也不好,難免脾氣大,春暉他的年紀又小,還不懂事......”
東方承朔聞言蹙了蹙眉,想起林二春,毫不掩飾的厭惡,“春曉,她都那麼說了,你就別管她了,以後不許再提她!”
林三春挽住他的胳膊,又有些無奈的嘆氣:“我們畢竟是親姐妹......好了,我不說了,朔哥哥不願意提她,我就再也不提了,二姐反正也快嫁出去了,等買下老河口的童宅,我們就搬到那邊去住。”
她說着一臉憧憬和甜蜜,雙眸亮晶晶的,閃過一道得意之色。
東方承朔“嗯”了一聲,聽到林三春提起童宅,他就想起童觀止來。
不知爲何,這個只見過兩次,帶着一身書生氣的童觀止,卻讓他覺得危險無比。
他揉了揉頭,又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噩夢,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纔會夜有所夢?
他在童家地窖第一次見到童觀止,當天晚上就夢見自己在黑沉沉的夜裡跟人打鬥,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個聲音極平淡說着:“不管來的是誰,都殺了。”
然後他被一箭刺中,不慎落入河中。
想到這兒,他覺得心口都隱隱發疼起來。
他的胸膛上,緊挨着心臟的地方就有一道剛癒合沒多久的傷疤。
這會是他的真實記憶嗎?東方承朔的眉心越鎖越緊。
好一會,直到林三春將頭在他的肩膀上拱了拱,又在他肩頭咬了一口,輕聲問道:“朔哥哥,你在想什麼?”
他纔回過神來,下意識的肩膀有些緊繃發僵。
見林三春目露委屈,他又緩和下來,解釋道:“春曉,我剛纔在想問題,我只是還不太習慣這樣。”
林三春聞言,神色暗了暗,悶悶的道:“我知道,朔哥哥以前肯定跟女人都不親近纔會這樣,這段時間你已經做得比以前好多了。朔哥哥,你只要記住,我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啊,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我喜歡這樣跟你親密的撒嬌,說不定有一天我不靠近你,你還過來撩我呢。”
她說着說着,語氣活潑起來,又撅了撅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嬌俏可人。
可心裡卻鬱悴的要死,以前明明是他先靠近林二春的。
那會他和林二春還沒有成親,林三春就見過好幾次身爲護院和車伕的他,一邊趕車,一邊偷偷的看在馬車上呼呼大睡的林二春。
有一次,她跟林二春都在車裡,林二春跟豬似的,又睡着了,她也之後閉着眼睛假寐,就親眼見東方承朔小心翼翼的給林二春蓋衣裳,馬車沒人看着,劇烈一晃,林二春差點撞在車壁上了,他還伸手去幫她擋。
他明明想要去碰林二春,又不敢去碰,極力的忍耐,對林二春像是瓷娃娃一樣。
那時他怎麼不說不習慣,怎麼輪到自己他就不習慣了?
當然,上輩子那段時間她自己也只當東方承朔是個車伕,見他對林二春那謹慎小心的樣子,就十分的鄙夷,沒少譏諷他,誰又能想到他有這麼高的出身!
可這一世不一樣了,這段時間,她對他不好麼?
她比上一世的林二春待他好太多了!
那到底哪裡出了錯!
到現在爲止東方承朔雖然護她,也即將成爲他的男人,但是主動觸碰她、跟她親近的時候卻少之又少,那種宛如珍寶一樣的對待就更少了。
他第一回主動還是在童家地窖,他以爲她有危險,那會林三春激動之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讓林二春攻擊自己和他拉拉扯扯……
林三春的呼吸有些重,想起林二春的倒黴樣,才又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老天垂憐她,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世,東方承朔是她的,完完全全屬於她,林二春已經出局了,而她也不用像上一世那樣嫉妒林二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