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如天。
容善踉蹌着後退了一步。
他,不只知曉如天的身份,竟還想得到如天。
“你們去了瞿雲,待她再回來之時,便不再是如今的身份,而你,也不必再回來了,我知曉你在瞿雲國之時的身份,冰玄卿已經答應,會在瞿雲國替你找個身份住下。”
“既然皇上能將一切打理妥當,爲何不能自個兒說服於她。軟禁我一個女子,用這種法子來逼迫自己的臣子,陛下,這便是您的治國之道麼?”
瑾蒼勾脣一笑,像是在嘲弄她的婦人之仁一般。
“治國之道千千萬萬,只要求得心中所求,用何種法子又有什麼區別。”
他邁着步子,緩緩越過她的身側,看着緊閉的殿門說着。
“你不瞭解如天,倘若你這麼做,只會令她越發的討厭這個皇宮,越加的不想接近你。她所求的,不過是份平淡的生活,每日清晨醒來,見着自己所愛之人,而後恬靜的渡過一日,白頭到老。”
容善擡起頭,看着大殿正前方空着的大椅說着,也不管身後之人可有在聽。
“她所愛之人?她愛何人?蕭善祁?”
身後的人問的有些急切又凌厲,似乎聽到她的這句話後十分氣惱。
“她所愛的,又何止一人,而是千千萬萬的百姓,她可以不善待自己,卻執意替你守着你的子民,一心只求他們能安穩渡日。若是將她困在你的身旁,她又怎會快樂。她要的,是自由自在,毫不拘束的生活,而你即使貴爲天子,卻給不了她最想要的。”
“朕被困在這個皇宮裡頭,那麼朕所愛之人,必須陪在朕的身邊。”
他仍是這般固執的說着。
他是帝王,他要的東西是沒有得不到的,那怕是人。
容善只能苦笑着。
明少痕真的說對了,她真的要害如天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來了。
陵王軟禁了她,以此來要脅如天答應去瞿雲國,她定會答應的。而到了那邊,會發生何事,便不再是她們所能預料的,只怕這一步棋下去,之後她們都得受制於人了。
“陛下,啓稟陛下,夜將軍求見。”
大殿外頭,隔着緊閉的高大殿門,便來了老太監的聲音。
她,還是來了。
“讓她到偏殿稍候。”他只是笑了笑,衝着殿外大聲說道。
“是。”
殿外,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後便再也聽不到了。
“她來了,如何?可要與朕打個賭?”身後,是他略有些得意的聲音,聽在容善的耳中是那般的刺耳。
“不必了,爲了我,她必定會答應的。”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對上那張略帶着些欣喜的笑臉,“只是陛下,她是爲了我,可不是爲了能與你天長地久才答應的,是爲了我這個女人。”
他臉上的笑,不再那般得意,隨着她吐出的一個個字而趨於平靜,直到那笑容從他的臉上退去爲止。
“我們不求從如天身上得到什麼,然她拼命的爲我們犧牲,替我們付出,陛下想要她,只怕也不是那麼輕易便能得到的。”
容善笑着,看到那個一國之君鐵青的臉色,她覺得開懷不已。
“哼,那我們就瞧瞧,朕到底得不得的到。”他一個大力甩手,寬袖甩出一陣風襲上她的臉龐,她不由的閉了閉眼,見他轉過身,大步的走向殿門口,而那看似有些沉重的殿門也緩緩的被人推開了。
從大殿外頭,投入一片光亮,照射在地上。
空氣中的浮塵輕舞着,在豔陽之下肆意的飄浮着。
容善的心,便像是那一粒粒飄乎不定的浮塵,不安的跳動着。
大殿門又緩緩的關上了,她,又被一人留了下來。
是她錯了嗎?是她不該出現在如天和大哥的生活之中麼?若是她未出現,他們是否就不需要面對這樣的抉擇,是不是有一天,他們能夠順順當當的走到一起。
而如今,一切都已失了控,陵王想要得到如天,而大哥想必也絕不會輕易放手,未來將會是如何,她已不敢相像。
她該怎麼做?
容善怔怔的站在大殿之中,雙眼無神的瞪着那緊閉的殿門,那不安的心緒又開始神遊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殿門突然被人從外頭重重的推開了。
那爭相涌進殿內的陽光刺眼的很,令她不舒服的眯起眼撇開了頭去。
緩緩的回過頭來,她看到站在殿門口的那個人,而她亦同樣看着她。
“如天。”
只是淡淡了叫了這個名字一遍,她便忍不住從心底涌起一股心酸來。
WWW_ TTkan_ ¢ ○她委屈啊,她本不想因自己而令如天爲難的,甚至還在她六叔跟前信誓旦旦的保證絕不會讓如天因她而受到傷害。
而如今呢,什麼都被他說中了。
如天撩起朝服的袍擺,邁過了門檻,手一鬆,那袍擺順勢垂落。她一步步的行來,踢動着長長的朝服下襬。
在她眼前兩步之處站住了身子,如天衝着她淺淺一笑,而後緩緩的伸出了手來。
“我們回家吧,善祁和善軒在家裡等我們。”
她的話,如一道溫煦的清風,撫平了容善狂燥不安的心情,伸出手輕柔地放入了她的掌中。
兩人牽着手,緩步走出了大殿。
殿外頭。日頭已然高懸於正中,看來已是晌午時分,她在那大殿之中,竟呆了整整一上午。
“如天,你……”站在大殿之外,容善看着檐下一株株已長得綠意盎然的花束,拉住了正提步要邁下臺階的如天。
如天回過頭來,看着她,那嘴角的笑容絲毫不減。
“容善,我是不能放任你不顧的,走吧。”如天輕語了一句,給了她答案。
邁下臺階,她緩緩的向前走去,容善緊跟在她的身後,兩人一路無言的走出了威嚴的皇宮。
牽過一旁的馬兒,如天翻身上了馬背,而後伸手將她拉上了馬兒,一揮馬鞭,馬兒慢慢悠悠的踱了起來。
“容善,你可會不捨得離開這兒?”身後,傳來如天的輕問聲。
她會捨不得麼?
她的家人,她的兄長都在這裡,或許,她會有些捨不得吧。可是,她的心中,有太多的怨恨難以放下,命裡註定,她遲早都會離開的。
“離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不是麼?”她又說道,“所以,容善,若說這些都是註定我們必須經歷的,那麼,我們就不能逃避,只能面對它,甚至以你我的能力來改變它。”
“我,只是不曾想到,會是因爲我,而害你……”
“你想說這一切是因你而起嗎?”身後的她突然大笑了起來,“你錯了,這一切可不都是因爲你,陵王用軟禁你這一招,只怕他最想對付的是你大哥,你要知道,若我們倆人都去瞿雲國,你大哥將是第一個會跳出來反對的人。”
是啊,大哥又豈會同意讓她們兩個離開他的視線。
“是啊,大哥不會同意的,特別是連你都要離開他。”容善笑了笑。
如今,這事已成了定局,她們兩個,是不走不成了。
也好,這樣,她便能回到那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