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山,漢陵國之都城,繁華富庶之地。
從踏進城門開始,容善便被眼前熙攘的人羣,繁多的貨物所吸引。
只是,當人羣見到他們之時,紛紛退避兩旁,熱情的與坐在馬背上的夜如天和蕭善祁打着招呼,一聲又一聲的叫着將軍。
聽着此起彼伏的一聲聲高呼,容善輕扯着脣角笑着。
“你笑什麼?”
身後的如天不時的揮着手,一察覺到她的輕笑便問道。
“沒什麼,只是看你和大哥到是挺受百姓敬重的嘛,你們就不怕功高蓋主?”輕呵着氣,她搓了搓雙手,而後隱在了披風之下。
“怕,只是又能如何,即便心中千百萬個的害怕,卻又放不下這些無辜的人,他們將所有求生的希望都寄託在我們身上,正所謂是萬民之託啊,這重若千斤的重擡扛在肩頭,這區區一個怕字有何可比的。”
身後之人掛着笑,卻說着無比淒涼的話兒。
容善心中明白,自古功臣忠臣又有幾人得以善終的。雖說惡人做惡是人在做天在看,可他們加官進爵,賞賜不斷,許是正在因爲如此,所以朝堂之中才會有那麼多的奸臣佞臣。
“這幾日也辛苦你了,讓你一個嬌弱女子在這種天氣日夜趕路,”如天換了種口氣說着,“待會兒,我先派人送你回府洗漱休息,我和善祁還得先進宮覆命。”
“嗯。”她點了點頭。
她着實有些累了,這幾日,大隊人馬日夜兼程,緊趕慢趕的往臨山走,卻還是花了整整六日,而她,除了稍是休息,其餘的時候都是坐在馬背之上,幸好身後還有個如天,否則她早便從馬背之上摔落下來了。
到了一個叉路口,隊伍暫時停了下來。
夜如天翻身下了馬,然後扶了容善下來。
“如天,府裡已派了馬車來了。”坐在馬上,蕭善祁握着的馬鞭一指,兩人轉身,果然看到不遠處停着的一輛馬車,駕車之人看到蕭善祁的指示,便拉着馬車慢慢的走了過來。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們稍後便回來。”如天扶着她上了馬車,挑着簾子衝着坐進了車子的她說着,看着她一臉倦意的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放了下簾子,走到自己的馬旁利落的上了馬背。
“老秦,吩咐府裡衆人,好生照料三小姐。”蕭善祁衝着親自趕車而來的管家秦仁說道。
秦仁看着他一怔,微張的雙脣顯示着他此刻內心的震驚,過了許久纔回過神來,看着自家主子回話,“是,老奴知道了。”
蕭善祁與夜如天互視了一眼,同時揮起了馬鞭,策馬快速的向着宮門而去,而身後的大隊人馬,亦跟着快跑了起來。
“三,三小姐,我們回府了。”秦仁遲疑了一下,垂着頭,衝着簾子說到,而後聽到了車內傳來的輕柔聲音:
“有勞秦管家了。”
擡起頭,秦仁看着被風吹得微微飄動的簾子,終是沒再說話,只是跳上馬車,輕呵了一聲,趕着馬兒往府裡趕。
坐在車內,容善閉着眼,感受着馬車的顛簸,由着意識慢慢的飄遠。
昏昏沉沉間,她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眼皮掙扎了許久才睜開,怔怔的看着簾子出着神。
“小姐,到了。”馬車外,傳來秦仁的聲音,而後,馬車簾子也被掀了起來。
彎着身子,她斂起裙襬,步出了馬車,然後在秦仁的攙扶之下下了車。
擡頭,兩扇朱漆大門洞開着,門口兩側站着手持刀槍的侍衛,正上方的匾額上書將軍府三個鑲金大字。
“小姐,進去吧。”秦仁站於身後,見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打量着府門,便出聲提醒道,“外頭風大。”
容善深吸了一口氣,提着襦裙襬,一步步的邁上了石階,提步跨過了磅礴大氣的大門。
門內,到是一副全然不同的景緻。
兩側是屋廊,正面對是正廳,中間若大的天井處是參天大樹,假石成山,於一般富貴人家不同的,便是一般人家不會在前院種上這種多大樹。
只一眼,她便喜歡上這種佈局,想着若是到了盛夏,在這大樹之下行走,該是多麼愜意之事。
“小姐,請隨老奴來。”秦仁走到她的身旁,帶着她往後院而去。
而後院的佈景更是令她歡喜,處處都是雙手不能環抱的古樹,假山小溪,還有荷花碧池,待來年春季,這裡定是繁花是錦,綠意盎然。
隨着一陣寒風,一股冷冷的幽香迎而撲來,在這清冷的季節令人精神爲之一振。
她正想循着幽香去尋,卻被身旁的秦仁打住了,“小姐,請這邊。”
他手一指,走到了容善的前頭,她只能跟着他走着。
拐了一個彎,他們走進了一處幽靜的小院。
“小姐,這是夜將軍的院子。”站在院門口,秦仁說道。
“你是說夜如天同蕭……同大哥一道住在這府裡頭?”她瞄了他一眼,雙腳已邁進了院子,細細的打量起來。
“是,”秦仁跟在身後說着,“夜將軍一直便是住在蕭府的,從他來的那一日便住進了這院子,是大少爺安排的。”
容善並未將他絮絮叨叨的話兒聽進去,她早已被院角的一物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院角有一棵高大的古樹,光禿禿的樹枝下,赫然綁着一副鞦韆架。
她緩步慢慢的走近,伸出手摸着有些粗糙的麻繩,忍不住脣角輕揚起來,轉身坐上鞦韆,蓮足輕點,悠悠的晃了起來。
迎面是徹骨的寒風,但她卻越晃越開心,那如銀鈴一般的嬌笑聲隨風清晰的傳開。
秦仁站在不遠處,看着她笑靨如花的臉龐,他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雙眼,而心中卻是一陣陣的悠悠長嘆,末了,終於向前邁了幾步,打斷了玩的正起勁的容善。
“小姐,進屋吧,您該洗漱換身衣裳了,少爺和夜將軍很快便回來了。”
雙腳啪的敲在地面上,鞦韆立馬停止的晃動。
容善的雙手輕輕的摩着麻繩,略帶着欠意的看向秦仁。
她怎麼一時間忘了形,顧自在這陌生的院子裡當着一個陌生人的面玩起鞦韆來了,現下被秦仁出言阻止,頓時令她無地自容。
鬆了手,她從鞦韆上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這纔不舍的跟在秦仁的身後,緩緩的向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