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輛子飛快的轉動,顫顫微微的一路向前顛簸着。
錦容坐在馬車內,覺得自己的心也被顛的上下起伏不停,混身都覺得不舒服,只是她卻只能忍。
她費盡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有人肯趕馬車送她們去溪平,雖然把當首飾換來的錢都花盡了,但能快些趕到溪平,也算是值得的。
馬車行至一段泥濘的山路,速度稍緩了些下來,只是馬車卻也顛的越發厲害,而她的臉亦蒼白的可怕。
“小姐,我們讓馬車停一下,歇會兒再走吧。”看着錦容那張血色全無的臉龐,紫兒生怕還未到溪平,她就要倒下了。
“還是不要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不停往上,向喉嚨口泛涌着的酸氣,艱難的說着,“看這天色馬上就要暗了,還是快些趕路,看能不能趕到集鎮,否則晚上我們就要露宿野外了。”
紫兒聞言,撩起車簾向外望去。
夜晚的暮色已開始慢慢降落,小道兩旁都是濃密的樹林,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像是在黑暗中躲藏着什麼毒蛇猛獸,隨時都會衝出來將她撕裂。
打了一個寒顫,紫兒放下車簾,雙手環着身子不再說話。
還是小姐說的對,要是晚上在這種地方休息,她不被凍死,也會被嚇死。
一道沉悶的聲響之後,馬車突然停下不動了。
等了半晌,馬車還是未動,錦容便伸手掀起了馬車簾子,探出頭去問道:“王大哥,怎麼不走了?”
坐在前頭趕車的男子回過頭來,將手中的馬鞭擱在了適才坐着的地方,“哦,是車輪子陷進泥坑裡去了,前段時間下的雪這幾天被日頭一曬都化了,這路本就不好,現在到處都是泥坑子。”
他跳下馬車,俯下身看了一眼,又回頭對車上的兩人說道:“陷的有些深,兩位姑娘不如下來休息一下,待我先將車趕出來。”
“也好,那就辛苦王大哥了。”
心中雖急,卻也知現下困在此處,除了耐心等待,已無他法,只好回頭招呼了紫兒一聲,兩人下了馬車,站到了一旁。
冬季的夜色總是降的很快,回神後才發覺,暮色已沉,寒氣不停的從樹林之中流竄出來,侵襲着她們單薄的身子。
“小姐。”紫兒的視線四周張望着,看着黑漆漆的周圍,害怕的向錦容靠近了一些。
“別怕,沒事的,王大哥很快就能把馬車趕出來的。”她伸手攬住紫兒的肩,知曉她膽小怕黑,輕聲安慰着。
看着王大哥一邊趕着馬匹,一邊推着馬車,極力想將車輪從泥坑之中解救出來,卻不想來回使力了幾次之後,反到是越陷越深了。
眼見着這模樣,她正想上前助他一把,才動了一步,紫兒便緊張的拽着她的手臂,一手指着林子深處,依呀的說不出話來。
“出什麼事兒了?”錦容問着,看着紫兒這驚恐的模樣,便循着她的指示望去。
從林子的深處,隱隱的出現了火光,越來越近,正快速向着他們而來。
是人嗎?是什麼人會在夜色已黑的晚上到這僻靜的地方來,特別是她們已快接**溪那個不平靜的地方。
錦容心中一緊,忙側身開始推攘起紫兒的身子:“紫兒,快,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小姐,小姐。”紫兒近似失聲的尖叫着。
已經來不及了,那明晃晃的火光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插翅難逃。
紫兒害怕的緊緊揪着她的手臂,驚恐的看着這幫莫名出現在身旁的人羣,一個個凶神惡剎,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操着大刀長劍,步步向他們進逼。
馬兒被突然出現的火光驚動,暴燥不安的踢動着馬蹄,想掙脫了趕車人的牽扯。
“你們是何人?”
錦容聽到王大哥問着。
“哈哈,我們是什麼人?”其中一個湊近他們,那張臉在火把的映襯下看的一清二楚,一道道猙獰的傷疤蜿蜒其上,幾乎覆蓋了半張臉龐,他大笑的時候,一張臉扭曲着變了形似的讓人心生怯意。
“老大,他們竟然敢問我們是什麼人,哈哈。”旁邊一人說着,而後又回頭衝着他們說道,“我們是誰?我們是這山的主人,這裡的皇帝,哈哈。”
話完,一羣人都大笑起來。一時間,原本寧靜的樹林裡,飛鳥被驚醒了不少,紛紛撲着翅膀四處逃竄着,發出令人心寒的聲音。
完了。當下,錦容的心一沉。
原本一路行來順利非常,還以爲能一路順暢的直到溪平,不想還是遇上了的山賊,如今只求能乞求破財免災,卻又偏偏不知身上所帶的這些銀子首飾,能否塞得他們心甘。
“幾位大哥,我們姐妹二人還要去溪平尋親,這些銀子是我們身上僅有的,還請幾位大哥行個方便。”
錦容從懷中掏出錢袋,將裡面的碎銀子都倒了出來,壯着膽子慢慢的向着那個被人稱爲老大的帶頭人。
那人只是垂下視線看了一眼躺在白嫩掌心之中的幾顆碎銀,復又擡頭,把火把湊近了她的臉。
錦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仰去,但男人的動作更快,一個大步上前伸手鉗住了她的纖腰,斷了她的後路。
“就這麼點銀子就想打發我們,笑話。”男人的視線掃過她精緻的臉龐,雖然在火光之下的俏臉盡失血色,但柳眉杏眸,微啓的紅脣還是令他垂涎不已。
“你們做什麼,還不放手。”
錦容轉頭,看到王大哥正要上前制止,卻不想被站在身後的賊人一刀便砍倒在地,鮮血從他的背部如泉涌一般的冒出來,頃刻間便染紅了一旁的泥窪。
“啊——”紫兒被嚇的一聲尖叫,倏然的昏倒在地。
“既然銀子填不飽我們,就你自己來填吧,哈哈。”男人湊近她的臉,在她耳邊說着,在她極力避開之時,又退開了,“兄弟們,把馬車和女人都帶回去嘍。”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紫兒被一人抱起,粗魯的丟進了馬車之內,而後一人跳上了車揮動馬鞭,幾人在後一推,輕輕鬆鬆的便脫離了泥坑的困陷。
帶頭老大緊緊的鉗着她的雙手,拖着她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昏沉的視線,起伏不平的泥地,她一邊掙扎着一邊被近似拖着向前走着,不時的被橫生在地面的樹根絆倒。
男子似乎被她三番兩次倒地的行徑激怒了,大掌在她的腰處一鉗,然後一拋,她便被甩上了他的肩頭,一頭青絲也在掙扎中披散下來,如瀑布一般的落下。
“放我下來,放開我。”
她倒掛在肩頭被甩得頭暈目眩,雙腿在男人的身前不停的踢動着,而雙手在他的背部不停錘打,但男子卻絲毫沒有痛意,反到是她打疼了自己的雙手。
她無力的停下手,只能看着那個躺在地上已無氣息的人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