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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刺痛

第三十七章、刺痛

持續陰沉了好幾日的天際,終於再也扛不住了。

片片如鵝毛般大小的晶瑩白雪,紛紛從陰霾的天空揚灑而下,輕盈的飄落在各處。

錦容坐在窗前,透過支着的窗子,看着被陰暗天色渲染成如水墨畫一般的小院景色,顧自沉思着。

從前院隱隱傳來煩雜的人聲,更有那李罕的呵斥聲時不時的闖入她的耳中,糾緊她的心神。

今日,是冰玄卿迎娶合親公主的日子,也難怪這府裡會亂作一團了,現下也只有她纔會這般悠閒的在清晨賞雪。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不用回頭她便知道,一定是紫兒。

平日裡便甚少有人進出她的寢房,更不用說是今天這種大日子,一個個都在前院忙的暈頭轉向的,又有誰會得了這份閒心來看她。

“紫兒,我餓了。”

雙手交疊擱在窗臺之上,將下巴擱在手上,她半眯着眼說着。

只是不知今日的紫兒是怎麼了,以往可是一天到晚喳喳呼呼個不停,今天怎麼和她說話也不見她回個聲。

她緩緩的轉過頭去,卻看到了一個意外的身影。

冰玄卿。

在還有些昏暗的天色之下,他看着那個慵懶的靠坐在窗前的女人,一襲白色的裘衣,外面隨意套着一件暗色的外衫,一頭及腰黑髮有些散亂的披在身後,與外衫融爲了一色。

脂粉未施的臉上現着一抹淡淡的紅暈,紅豔欲滴的脣瓣輕啓着,露出白齒一點。

他平日裡見慣了端雅莊重的女子,而像現在這樣慵懶的,他還真未曾見過。

身邊來去的女人不少,只是,他卻從未關心過她們的一切,連這眼前的女人也是一樣。

錦容愣了一會兒,忙伸手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衫,順了順一頭青絲,站起身來微傾着身子行了個禮。

“王爺不是該去迎接公主了麼?怎還有時間來妾身這兒,可是還有事情要交待妾身去辦的。”她的嘴角始終掛着淺笑,只是,他卻沒在她的眼中發現笑意。

冰玄卿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隨意的在房內走動着,最後駐足在她的梳妝檯前,隨手拾起一枝珠花擺弄着。

“本王只是想來提醒王妃,待會兒可不要忘了去喝杯清茶。”

她一怔,笑意未減,視線隨着他手中的珠花轉動着:“王爺都說了,妾身和公主並無大小之分,這杯清茶又叫妾身如何敢喝呢。”

敬茶!這種俗禮她又何必在乎,她若是能保得王妃的尊嚴,又何需喝她敬的茶。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珠花扔在了妝臺之上。

“隨你。”

說罷,他轉身拂袖而去。

錦容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他適才站過的地方,望着那珠花兀自出神。

他爲何會在這個時候突兀的出現,又爲何要和她說這麼一句話,他到底是何用意?

“小姐。”紫兒端着銅盆,邁步從門外走了進來,將銅盆擱在一旁,看着她說道:“我看到王爺了,他是來***的嗎?”

錦容只是點了點頭,坐在了妝前臺,拾起玉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着長髮,而心思卻又轉到了別處。

紫兒見她未再說話,便徑直走到衣箱前,開始翻找起衣裳來。

今兒個是王爺再娶的日子,她可不能讓小姐失了面子。

“小姐,穿這件怎樣?”扯出一套喜氣的紅色衣衫,她像獻寶似的跑到錦容的面前,擺弄着。

“怎麼,你是想讓我搶新娘子的風頭不成。”停下手裡的動作,她側過身子斜睨了紫兒一眼,說着,“去,幫我拿那套粉紫色的。”

不理會紫兒哀怨的眼神,她轉回身來,對着銅鏡慢慢的梳理自己的一頭黑髮。

無奈之下,紫兒只能順着她的意思,將那套粉紫的衣衫取了出來,服侍她換上,洗漱之後,又仔仔細細的替她上了妝,梳了一個飛仙髻,輕綴上珠花金步搖,高貴亦不落於俗套。

“小姐,我去命人備早點。”

“不必了。”她開口喚住正要出門的紫兒,衝着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這會兒都忙着,咱們就別添亂了,反正我也不餓。”

“小姐,”紫兒聞言,十分氣惱,蹭蹭蹭的走到她的面前,說道,“小姐總是爲他人着想,總不替自己想想,他們忙又怎樣,再怎麼說您也是王妃啊,即便是再忙,怎麼可以不替您備早膳呢,您也犯不着這麼委屈自己啊。”

“我這啊,不是委屈自己。”她安慰的拍了拍紫兒的手,而後親暱的挽起她的手臂,卻又被她換了過來,兩人慢慢的向房外走去,“正因爲我是這府裡的主子之一,今天這種大日子,我若是還在那邊悠閒的吃饔,難免讓人說出些閒話來,再怎麼着,這表面的功夫咱們總還得做足了吧。”

紫兒嘟着嘴,沉默了半晌纔不情不願的開口,“反正啊,紫兒就是說不過小姐。”

她輕笑了一聲,伸手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際,“走吧,他們越是想看我們的笑話,我們越是要做的滴水不漏。”

“是,小姐。”

錦容便如她自己所說那般,從頭至尾都掛着和煦的淺笑,在這寒冬之中看得人心生暖意,自然對她大加讚賞。

她笑着,聽到不時鑽入耳中的贊耀之聲,心中明白,今天所忍受的一切已算是有了回報。

她要的,不只是這王府上上下下的尊重,她還要府外之人,人口相傳她的溫柔賢淑,識大體,知禮儀,她要人人都覺得,這個王妃,她做的實至名歸。

站在一側,聽着滿室的喧譁、喜氣的奏樂,曾經歷過的一切如今在眼前重現着,只是,如今她卻成了一個冷眼旁觀的外人。

“容王妃,請坐。”

錦容看了一眼站在跟前請她入座的老太監,笑着點了點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多了容王妃這麼一個稱謂。

扶着紫兒的手她淺坐在椅上,然後看着新婦被扶到她的面前,雙手被擱上一盞茶。

她在心中暗自冷笑着,也知那冰玄卿正坐在一旁看着她。

他,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話吧。

銀月公主上前一步,合着喜蓋,錦容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只聽到她清脆的聲音在大廳內響起。

“請姐姐用茶。”

這是瞿雲國的規矩,即使是皇親也不能例外的規矩,只是,她今天卻要打破這一切。

她站了起來,接過那杯茶,轉手便遞給了紫兒,讓她擱在了一旁。在衆人一陣的驚訝和抽氣聲中,她柔聲說道:

“這杯茶,我不能喝。公主遠從漢陵國而來,帶着兩國和睦相處的喜訊嫁給王爺,你我都是服侍王爺之人,並無任何區別。若是公主看得起,日後叫我一聲錦容便可。”

話完,她便聽到周圍私語四起,而她依舊只是掛着笑看着那個豔紅的喜帕,不知那公主被她如此公然挑戰,心中是何想法,只怕是被氣着了吧。

“王爺真是好福氣啊,”突然,人羣中傳來一道聲音,她循聲望去,原來是爹爹在朝中的好友,因他時常出入秋府,她也見過幾次。

“是啊,”冰玄卿站起身來,走到兩人身旁,“能有兩個識大體的王妃,的確是本王的福氣。”

他笑着,那抹笑意味深長,只是她卻不在乎。

“送洞房,送入洞房。”

許是老太監察顏觀色的看出了些端倪,忙叫呼着命人將新婦送進婚房去,而心中亦是一陣嘀咕。

怎麼四王爺兩次娶妻,都看的他是心驚肉跳的,比他服侍起易王陛下來還需小心謹慎。

唉,他是老了,看不懂這些事事非非了。

錦容看着遠去的人羣,掛起了笑,轉過身來,招呼起前來賀喜的賓客們,而心中卻是一片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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