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晚上,便是蘭兒和深兒與衆客人初次見面的時間。三天時間,玩命幫裡應外合,倒也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對那“接客”之事,衆人倒不着急,另一個消息的傳來,卻讓他們緊擰了眉頭。那個四合院後院,王雪瑩一把將紙條揉成團,“我不相信,絕不相信!”三少坐在一旁皺眉,他們也不相信。紙條裡傳來的是一個壞消息--洛陽吳王造反,失敗,滿門抄斬。原來皇帝微服到洛陽,卻遇刺,好在傷得不重;龍顏大怒,徹查之下,所有證據指向吳王府,更在吳王府搜出秘製的龍袍兵器,於是謀反罪自然成立。牡丹花會,吳王曾專門請玩命幫去王府做客,言談間都是對國泰民安的希冀,當今聖上又是仁君,實在無法相信,那樣一個光明磊落的王爺會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們回洛陽去。”王雪瑩斬釘截鐵道“不管造反是真是假,至少承陽他們是無辜的,不能讓他們這樣不明不白的成了刀下亡魂。”鄭明傑道:“那我們得快。洛陽此時應該已經戒備森嚴,我們得有個周詳計劃,必須一舉成功。”五天之後就要處決,必須得快而準。周玉衝道“的確。環玉院這邊也要快刀斬亂麻。”王雪瑩道:“這邊打草驚蛇在所難免,就徹底的驚一下。”周玉衝贊成:“好,今晚就要解決掉。”
慕容飛星沉默,慕容家和別的武林幫派不同,與朝廷多有牽連,飛星的母親是伯爵府的小姐,大姐飛雨也是嫁給了刑部侍郎的公子,他去劫獄,家裡恐怕不好交代。鄭明傑是清楚這些的,道“飛星,這次你就別去了吧。”王雪瑩和周玉衝也隱約知道,理解的點頭。慕容飛星搖頭,這麼危險的事,他怎麼能看着摯友去而自己置身事外?心裡確實忐忑,不過只要不鬧大也就是一頓家法,忍忍也就過去了。他道:“反正我們又不是明目張膽的劫,誰知道是我們?”鄭明傑拍拍他,隨你。
看見周玉衝一身夜行衣跳進房間,劉子凝龍軒遠一點不意外,他們已經做好準備走,青樓也是消息靈通的地方,吳王府出事,他們自然不會再呆在環玉院。周玉衝遞給他們夜行衣,“先把這邊解決掉。”
當晚,環玉院一場大火轟動襄陽。
月黑風高,正適合做殺人放火等見不得光的事。洛陽大牢外,六雙閃閃發亮的眼睛仔細觀察大牢動靜,自然是玩命六將,黑衣蒙面,從身形和眼睛可以辨別出誰是誰。王雪瑩和周玉衝依然是空手,其他人卻是帶了自己稱手的兵器,鄭明傑和慕容飛星是劍,劉子凝腰纏長鞭,龍軒遠帶大刀,依然是平時的優雅狡黠天真無邪,只是添了三分肅然三分凌厲。
洛陽大牢的兵力是平常的五倍,還有巡邏隊不定時的走過,沉悶凝重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無法輕鬆。巡邏隊剛剛離開,王雪瑩輕輕點頭,六個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大牢門外,守衛一個字未發出就已經見了周公,一路進去,寒光閃閃,近距離接觸,這些守衛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特意製備的淬了**的銀針在此時發揮了巨大作用。路上遇見上鎖鐵門,小偷仙上前,手中寒光一閃,咔嚓一聲,鎖彈開。在她準備開第二把鎖時,鄭明傑過來擋住,劍一揮,鎖斷開,他輕聲道“不能留線索。”劉子凝恍悟,如果這一路上的鎖都是被打開的,不是明白告訴人家劫獄的人中有開鎖高手?平白引人懷疑。當下將開鎖的事交給其他人,而第一把鎖也被周玉衝破壞掉。
吳王等人看見黑衣人,都站起身來,驚疑不已。進去,王雪瑩道:“王爺,是我們,快走。”牢中只有吳王王妃和吳承陽兄妹四人,府中其他人卻是發配的發配,充軍的充軍。吳王道:“一走不就坐實了造反之名?帶他們走。”王妃急道:“王爺,妾身絕不偷生。”吳承陽跪地,三個弟妹也忙跪下,吳承陽道“爹,我們一家同生、共死。”鄭明傑道:“王爺,我一直覺得您是聰明人,留得青山在纔是正理。”王雪瑩道:“王爺,我不想打暈你。趕緊決定,要麼一起走,要麼一起死。”四目相對,最終,吳王輕輕嘆了口氣。
出牢門,門外集結了一羣官兵,裡三層外三層的弓箭手瞄準他們。周玉衝感嘆:“動作好快啊。”領頭的將軍大喝道:“束手就擒,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劉子凝撇嘴“束手就擒?當我們哈的啊!”龍軒遠則笑:“要死也不用這麼轟動吧。萬箭穿心?真夠難看的。”鄭明傑笑:“人家是要你好看呢。”吳承陽愧疚道:“連累你們了。”王雪瑩道:“抱歉的話回去再說。”吳王卻是鎮定道“帶承陽走。”看他們淡定的樣子,脫身應該不難,但帶上一堆拖累就麻煩了,吳家只要留一個後人就夠了。
將軍卻是已經不耐煩,“立刻投降--”降字未完,兩道人影直撲他,他一驚,旁邊閃出四個個人攔住那兩道人影,將軍揮手,萬箭齊發。人影是王雪瑩和周玉衝,被攔住並不奇怪,果然是有高手在場。打量對手,都是中年,一般的官兵打扮,眼神冷峻,帶着冷血的味道。二人一閃,鄭明傑四人已經站成一排,箭射來,便被無形的力量的擋住,在他們身前形成一個箭圈,卻是再也無法前進。衆官兵驚駭,將軍要鎮定許多,冷喝“繼續射!”看你們能堅持多久。
砰的一聲,在官兵身後交戰的幾人分開。四名官兵捂住胸口後退,其中兩名右胸不斷冒血,他們知道,那兒有一個很深很細的傷口,其實傷口應該在左胸的,對方手下留情了;另兩人卻是口吐鮮血,顯然內傷不輕。王雪瑩和周玉衝對望一眼,雙雙飛身回去,只聽一聲輕喝“破!”箭圈破,箭四處飛散。箭再飛來,龍軒遠上前一步,手中大刀舞出奇幻招式,然後所有的箭便飛上半空,旋轉,然後倒射回去,官兵嚇得四處逃散,一片混亂,一道劍氣捲土而來,迷了他們視線。再看時,眼前已經沒了人影。而倒飛的劍卻是在他們身前落下,看着散亂的箭和地上深深的劃痕,官兵們一陣後怕,如果那箭真射回來了,如果那一劍不是劈的地上,而是劈在身上---他們不敢想下去。
洛陽城一片喧囂,北城門,一輛馬車飛馳,守城官兵急喝“停車”,然後看見一個快如幻影的身影閃過,然後沒有了知覺。吱呀一聲,大門被打開,一直沒有減速的馬車衝出城去,很快,一隊官兵急追過去。這一夜,洛陽無眠。
再繁華的地方也有它陰暗的角落,洛陽也不例外。城西的一條小巷裡,魚龍混雜,衣衫襤褸的人們爆着粗口說話,清晨,衆人已經在探討着昨晚洛陽的熱鬧,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罵罵咧咧的往一間破瓦房走,有人笑“二狗,又輸光了!”那青年瞪說話人一眼,推門進去,在砰的關上,昭示着他的十二分不愉快。外面一陣鬨笑。進了門的二狗卻如換了一個人,眼神賊亮,一改剛剛懶散的樣子,四處觀察一番,確定沒有異象,然後滾進牀底,一個階梯無聲無息出現。他進去,裡面是一個房間,桌椅牀鋪一應俱全,且比較大,呆上十來個人並不覺擁擠。
二狗單膝見禮,“見過少門主。”劉子凝忙道“免禮。情況如何?”二狗道:“馬車順利出城,已經安全;大部分人出去追捕了,城中防守比前些日子鬆懈許多。”劉子凝點頭:“辛苦了。繼續查探,有消息馬上稟告。”二狗拜禮離開。劉子凝看向其他人。
昨晚鄭明傑和周玉衝駕着無人的裝了點石頭的馬車出城,其他人則到了這兒;馬車沒被截住自然好,其他人要喬裝出城就比較容易;就算被截住,以他們二人的身手也很容易脫身,就算官兵據此猜到吳王一家還在洛陽,要找到也是難事,時間稍微一長,他們就可以安全離開。
休整了一下,衆人精神還不錯。劉子凝感嘆“簡單的栽贓就可以辦到的事,皇上竟然也相信,真是有夠不英明的。”本來想說笨的,看見吳王他們在場,說委婉點。吳王道:“皇上也不是很相信,否則諸位也沒機會劫獄了。諸位又是怎麼確認我是冤枉的,竟然捨命相救。”王雪瑩道:“感覺唄。再說總有人是冤枉的。”吳王不禁輕笑。慕容飛星問:“王爺可有什麼打算?”吳王道:“找一個安身之所,伺機查清真相。”前面一半都好辦,後面一半就難了,吳王在心中嘆氣。王雪瑩道:“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吳王道:“諸位已經幫得夠多,本不該再麻煩,但我們確實需要,就不客氣了。謝謝也不必再說,日後有需要,吳家萬死不辭。”一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