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陽早就看到她了,輕舒口氣:“沒事,虧得你來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王雪瑩道:“不是說小王爺都是養尊處優的嗎?你怎麼跑來當箭靶?”吳承陽無語,王雪瑩也沒準備聽他回答,接道,“我進去看看,你們小心 ,別亂走。”吳承陽順着她眼光看見少年被人圍攻,道:“我們一起進去。”王雪瑩微微考慮了一下:“好,不過到處都是機關,讓他們在這兒等着。”說着閃身進去,毫不避諱的拉着他的手。吳承陽回握,心跳不自覺快了許多。
王雪瑩帶着吳承陽揀了個樹杈坐着,蕩着小腿,閒適萬分的看着下面的戰鬥,興致勃勃的點評衆人的招式,還徵求吳承陽的意見。吳承陽奇怪歸奇怪,依然認真的和她討論,音量足以讓下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衆大漢氣惱:老子拼命呢!你們當猴耍麼?找死!偏偏眼前不起眼的少年武功出乎意料的高,他們無法脫身找二人晦氣。而少年有些驚訝,好厲害的眼光,看似不經意的話語卻對他有莫大幫助,有意幫忙?他抽空看向王雪瑩,正對上一雙閃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釋放着友好的信息。他微微一笑,友好的迴應,然後專心對敵。
衆大漢倒地不起,哎呦連天,藍衣少年收劍,王雪瑩拍手:“厲害。” 藍衣少年輕笑:“還過得去吧。”看向二人,有些好奇,一個衣衫襤褸,一個錦衣華服,卻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王雪瑩輕笑,不是“過獎”,很好。她輕盈的躍到少年面前,笑道;“少俠來端土匪窩的吧。一起進去?”藍衣少年道:“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進去不是上策。”說着略帶不滿的看了一眼吳承陽,本想打土匪們個措手不及,不料官兵忽然闖入,觸動機關,連他的行蹤也暴露了!王雪瑩瞭然一笑,道:“蛇出來了正好打個痛快!”語氣間自信滿滿,根本不把這些臭名昭著的土匪放在眼裡。藍衣少年也豪氣大發:“好!打他們個落花流水。”王雪瑩看向吳承陽,以手撐頜:“承陽,你那些兄弟應該不放心你和我們去冒險——”吳承陽截口道:“所以大家一起進去,彼此有個照應。”王雪瑩皺眉:“可是——”“沒有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去冒險。”吳承陽斬釘截鐵。王雪瑩撇嘴,看藍衣少年,後者無所謂道:“隨便。”
一行人往裡走,簡單的相互認識了一下,藍衣少年自稱林靜。王雪瑩和林靜聯手,一路上拆着機關進去,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大宅子,那就是真的土匪窩了。宅子前的空地上還種着一叢叢的牡丹,花開時節應該很是美麗。王雪瑩感嘆道:“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若是花開時節,就可以把酒賞花了。”吳承陽和她相處多了,對她別出心裁的想法已不驚訝,但離習以爲常還有段距離,也就沒接話。林靜好玩道:“說得有理。還有個前提,要進去拿到酒。”王雪瑩點頭贊同。衆人凝眸打量,花叢後不遠是圍牆,兩扇木門緊閉,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圍牆不高,也聽不到什麼聲音。一路走來,遇到的人除了最初的幾個,其他的都逃回來了,那些機關也堪稱精巧,難怪朝廷幾番圍剿都無功而返,此時,大家更是覺得這些土匪橫行到現在真不是偶然。敵人都到門口了,還這麼鎮定,有膽識!
林靜道:“難道他們以爲憑這些花和圍牆就能攔住我們?”她打量着花叢,沒貿然進去,土匪們肯定有所依持。這花叢應該有古怪,吳承陽也有此感,觀察了一會兒沒看出所以然,問:“雪瑩,你有什麼發現?”王雪瑩簡潔道:“六十四叢花,八卦排位。”林靜略帶驚訝和興奮道:“奇門八卦陣?”吳承陽略皺眉,他出身名門,知識淵博,奇門八卦術自然也知道,這門學問高深莫測,威力無窮,用到極處可擋千軍萬馬,但他沒研究過,不懂佈陣破陣。林靜饒有趣味的打量着,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奇門陣法呢!王雪瑩問:“你們有興趣破陣嗎?”吳承陽輕嘆:“心有餘而力不足。”林靜微微搖頭。吳承陽道:“雪瑩,辛苦你了。”他不自覺認爲她會。王雪瑩輕點頭,真是藝多不壓身,當初被人威逼利誘着學着玩意兒,還是有用嘛。她對吳承陽和林靜說了幾句話,吳承陽讓身後的官兵按兵不動,然後三人掠身陣中,手起劍落,八九叢牡丹連根拔起。
站在大門外,王雪瑩嘴角輕揚,問:“門推不開怎麼辦?”林靜順口答道:“拉開。”承陽看看門;“撞開?”王雪瑩輕笑:“都對。還有一種,劈開。”說着舉掌,二人會意,三人一起發力,砰的一聲,門向內倒去,緊接着,異變突生,一捧飛針直射門面,在陽光下閃着刺目的寒光,站在中間的吳承陽最是危急,官兵們急喝“小王爺。”都衝過去。
劈門的人一直都是全神貫注的,並不驚慌,或揮劍或舉掌抵擋,一面閃身避開,只是哪裡閃得及?只是不能坐以待斃而已。然而飛針近身瞬間,彷彿被無形的牆攔住,然後化爲粉末,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林靜驚疑的看自己的手,我有那麼厲害?不過,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自問現在沒有那個實力,可是身邊的人也不像那種高手啊!官兵們衝過來對吳承陽噓長問短,一副後怕的樣子。若小王爺出事,他們有何顏面回去見王爺。吳承陽貼身侍衛吳酬更是臉色都變了,再不肯離開吳承陽半步。
吳承陽三言兩語將衆人安撫好,一行人小心翼翼進去。進門是一個院子,有一些兵器和雜物,但是一個人也沒有。廳門緊閉,毫無動靜。“真夠鎮定的。”王雪瑩輕嘆,又道,“承陽,給我一把弓箭。”吳承陽回頭,目光所及,一名拿弓箭的士兵忙上前雙手遞上。王雪瑩張弓,微閉一隻眼瞄準,輕笑道:“另一種開門方法,射開。”衆人微驚的看着動作毫不熟練的她,真懷疑她能射中目標嗎?箭出,門炸開,箭釘在對面牆上。王雪瑩微微遺憾的搖頭,本來準備在牆上穿個洞的,未免嚇着大家,只好只射門了。還是沒有人,王雪瑩放下弓箭道:“非要我們拆了這兒你們才肯露出**嗎?”“小娃娃,你確實有幾分本事,但還不足以狂妄至此。”
隨着一聲冷喝,走出十幾個人,居中三個四十來歲的大漢明顯是領頭人,兩個拿刀的都虎背熊腰,難掩戾氣,另一個稍帶書生氣,手持算盤。王雪瑩盯着持算盤的人猛瞧,忽略其他人。那人冷笑,忽然,漫天珠子襲向王雪瑩吳承陽一行人,一直處於戒備狀態的衆人忙招架,衆官兵恍惚覺得珠子速度忽然變慢了,來不及確認,珠子近身,叮叮聲音不斷,最終珠子落地,衆人都沒什麼損傷,被擊中的人也只是痛而已。這個結果顯然出乎土匪的預料,拿算盤的人瞄着王雪瑩,他可以確定剛剛珠子在中途的確是減速了。
林靜手裡捏着兩個算珠子,這不是木質的,而是鐵做的,她仔細看邊上,果然有個陸字。“是你,鐵算盤陸跡,黑風寨的二當家。”一句話吸引衆人眼光。陸跡冷笑:“小子,還有點見識。”林靜笑道:“久仰大名呢。黑風寨燒殺搶掠,在江湖上也算臭名昭著。我想想啊,近段時間江湖上最轟動的事是——哦,是一個月前忘憂少君鄭明傑一劍蕩平黑風寨,大當家三當家身死,二當家失蹤,原來是到這兒來重操舊業,這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王雪瑩眼珠一轉,黑風寨---鄭明傑,好像有點印象,這個鄭明傑應該是那個鄭明傑吧。
陸跡卻被這一番話說得雙目噴火,青筋直跳,也顧不了許多,突然出手攻擊林靜“小子,你找死。”王雪瑩感嘆:“哎呀,林公子,你怎麼可以接人傷疤呢,不厚道哦。”愉快的語氣說明她對這種不厚道的做法舉雙手贊成。林靜忙於應敵,沒答話,陸跡招招斃命,黑風寨是他心裡永遠的痛!而王雪瑩話音未落已經出掌招呼令兩個領頭人。雙方很快混戰在一起,從前廳在後院,刀光劍影,喊聲不斷。
當陸跡敗於林靜之手,另兩個領頭人失去戰鬥力時,土匪們死的死,傷的傷,絕望了,沖天的火光籠罩了寨子,死吧,大家一起死!在場武功最高的兩個人卻沒有忙着逃走,而是一次又一次穿梭在火中將人救出,不分官匪。衆人到了安全地帶後,王雪瑩對吳承陽說了兩句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人命關天。”然後就和林靜走了,任吳承陽處理剩下的事。
王雪瑩和林靜往山下走,王雪瑩道:“林女俠,這樣稱呼纔對吧。”林靜微驚問:“你怎麼看出來的?”王雪瑩輕笑:“女孩的直覺。”林靜好笑的看她一眼,道:“再自我介紹一下,林靜怡,洛陽人,家父禎泰鏢局總鏢頭。”又問道:“你是丐幫洛陽分舵弟子嗎?”“不是,有個老乞丐收我做了徒弟,然後偶爾教我幾招,其餘時候人影都看不到,我連我是不是丐幫弟子都不確定呢。”“應該是吧。”林靜怡略微想了一下道。王雪瑩道:“管它呢,對了,你爹怎麼放心你去打土匪?是自個兒偷偷上山的吧。”林靜怡點頭。王雪瑩輕笑:“想也是。不愛紅妝愛武裝,女俠風範!”林靜怡看她:“沒你不愛紅妝愛花妝境界高。”王雪瑩低頭看一下自己衣裝:“這樣也不錯,不怕弄髒,也不用洗。”林靜怡白他一眼:“小懶蟲。”王雪瑩輕嘆:“可能吧。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吧,有多少人願意試試這乞丐裝呢?”她認真思考。
九嶺山上沒有同齡的女孩子,從小都是和師兄玩。後來好不容易有個師姐,但似乎八字不合,見面就吵。很多事都是女性長輩告訴或從書上看到,還真不瞭解其他女孩怎麼想。林靜怡一怔,對啊,有多少女孩不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呢?有多少女孩子願意做乞丐?別說打扮,連本來面目都看不清。見王雪瑩沒了下文,她下意識的以爲勾起王雪瑩的傷心事,不禁後悔,脫口道:“你和我一起回家吧。”“恩?”王雪瑩不解,林靜怡接道:“我們體型差不多,我的衣服你應該能穿。我們可以一起練功聊天,有生意時,我們就央了爹爹讓我們去押鏢,相信不久就可以闖出名號,就像哥哥一樣。”王雪瑩很快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明顯她是誤會自己的身世了,心裡卻萬分溫暖,相識半天,她就願意給自己一個家一個未來!
王雪瑩也看出來了,林靜怡是一個未出江湖,天真善良的大小姐,本來就有好感,現在更添了幾分,問道:“你家有哪些人啊?”“爹孃哥哥,還有一大堆師兄弟,很熱鬧的。”林靜怡笑道,語氣裡都是幸福的味道。王雪瑩輕笑,她們的生長環境還真有點相似呢,她笑道:“他們都很疼你吧。”林靜怡點頭:“對啊,有個姐妹就更好了。”王雪瑩萬分理解的點頭贊成:“與我心有慼慼焉。不如我們結拜吧。”林靜怡高興道:“好啊,先結拜,再回家。”
兩人同年生,林靜怡大一個月,自然是姐姐,簡單而慎重的結拜儀式後,就以姐妹相稱。不過王雪瑩沒有和林靜怡回家,相互留了地址,各自回去。王雪瑩笑說下次見面會給姐姐一個驚喜,讓林靜怡很是期待。只是兩個人都不會想到,這個“驚喜”真是太大了,也太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