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世上有龍，水中有蛟
渡口。
白霧擴散濛濛，籠罩江面。
一艘數丈大小的帷帆船，破開了白霧，逐漸靠近了渡口。
而等這艘帆船靠近了渡口之後。
渡口周圍的數十百姓們，見到船頭站着的那位身材高挑的青年之後，紛紛激動不已，上前打招呼。
“二郎公子。”
“您又來擺渡了。”
姜太一也看到了這位被蜀地百姓建造生祠的青年。
這一眼看去，內心便是微微一動。
“有靈根？！”
這位被當地百姓供奉廟宇的青年，居然是一位身具靈根的人，這麼多年了，他在這方天地之間，見到的擁有靈根的人少之又少。
陳勝算是一個。
但也只是普通的靈根。
而眼前這位從帆船上跳下來的青年，身上的靈根，卻是比陳勝還要好上不少。
也就在這個時候。
他也聽到了那兩位醫家女子的談話。
念端和端木蓉同樣看着那位走下船來的二郎。
端木蓉少女年紀，同樣也爲青年這般受到尊崇的一幕，感到驚訝，便小聲問師父：“師父，這位二郎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這麼被當地百姓愛戴。”
姜太一聞言，也在一旁傾聽。
念端在不遠處，望着那二郎，緩緩說道：“醫家弟子以救護蒼生黎民爲己任，對這天地算是有不少功德，可比起此方蜀地的那位郡守李冰來說，卻又是什麼都不算了。”
“李冰，好像是秦國在蜀郡的郡守。”端木蓉說道：“他做了什麼，居然比我們醫家的功德還大。”
“就是這條灌江了。”
念端望着面前掛着薄霧的大江，道：
“此江源於都江，流經入蜀，原本是一條惡江，每當氾濫，便是毀田決堤，傷農害民，幾百年不休，直到幾十年前，秦昭王時期派李冰爲蜀郡郡守，在此蜀地修建水利，堆土澆鑄成堰，將都江在灌口分爲兩截，建造了一座‘都江堰’。”
“由此之後，水勢分爲兩截，都江便不再是惡江，而變成了可以灌溉農田的‘灌江’，李冰的一座‘都江堰’，便可造福蜀中百姓數千年，救活億億萬萬的蜀中百姓，你說這份功德，怎能不大。”
姜太一聽在耳朵裡，也是心中點頭。
憑此一點，這李冰的確可稱得上千古流芳了。
端木蓉聽罷，也是深以爲然，但看向那李二郎，又道：“可那都是李冰郡守的作爲，又幹這位二郎什麼事？居然可以讓當地百姓給他建造生祠？”
生祠，給活人立廟。
這……
聽起來似乎要比他父親還要功勞大。
念端也是思索道：“我只知李冰於蜀中百姓心中威望極大，前些年去世之後，百姓們爲之立了‘李王廟’，至於他這個兒子，或許，這位老丈知道？”
她看向了那位被他們救治那位老人，語氣溫和。
“可否告知？”
老丈對兩人介紹說道：“兩位恩人不是蜀中人氏，只知道李郡守建造都江堰，卻不知，都江堰能夠建成，並非李郡守一人之功，也是多虧了二郎公子。”
念端問道：“怎麼說？”
老丈說道：“兩位有所不知，李大人的這位二郎，自幼生下來便是天生神力，再加上打小得了名師教授，更是練就了一身超凡脫俗的武藝。”
“當年李大人督造都江堰，乃是將都江泄洪，分爲兩截，由此在江中跑出了許多的水中精怪，在沿江興風作浪，讓都江堰的建造履步爲艱，這時，是二郎公子多次入水和大黿、魚龍、虺蜥等水怪交戰，將這些水中精怪一一斬殺，這纔有了今天的都江堰。”
念端和端木蓉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
老丈卻來了興致，道：“而那幾位梅山縣喊着要給二郎公子立生祠的，也是因爲一年之前，梅山裡頭出了猿猴、豬、羊、狗、牛、長蛇、蜈蚣七種精怪，都已經不是尋常的孽畜了，有了一些靈性，尤其是那隻白麪猿猴，據說長得有兩人高大，聰明的厲害，時常和其他六個精怪下山去禍害梅山縣的百姓，害死了十幾個人呢，最後驚動了二郎公子，只是一個人，牽着他那條細腰犬，就進了梅山，一日之後，扛着七個精怪的屍體出來了。”
“至此之後，梅山百姓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百姓們覺得二郎是天神下凡，護佑當地百姓，所以給他建造了生祠，還給起了廟號叫做‘清源二郎’呢，求保佑我們當地百姓呢。”
“清源。”念端輕聲說道：“清理水患源頭的意思嗎？倒是貼切。”
姜太一也聽完了那俊雅衣黃青年的過往事蹟。
此時再看過去。
正好與那二郎看向這邊的視線對上。
“那位藍衣先生，還有兩位夫人小姐，可是要坐渡船去灌口嗎？”
二郎的聲音溫和，揮着手道：
“今天有霧，是都江下面那條蛟龍會冒頭的時候，別的船家都不會再來擺渡了，我這條船是今天唯一一條船，錯過了，就只能等明天了。”
“蛟龍？”
姜太一聞言，生出了一絲好奇，看向了這位二郎：
“你說水裡有蛟龍？” 蛟龍，這種妖獸即便是在修仙界，也很罕見。
那名爲端木蓉的少女，也是微微一驚：“蛟龍，世界上真的有這種神物？”
“哪是什麼神物？”
二郎搖搖頭，道：
“就是在水下得了氣候的一頭孽畜，害人不淺，若不是我幾番下水都鬥他不過，早就斬殺了這孽畜了。”
念端聞言微微心驚。
可以下水斗蛟龍？
這位二郎，實力竟如此厲害？
“古人言之：虺五百年爲蛟，蛟千年爲龍，龍五百年爲角龍，千年爲應龍。”
念端說道：
“傳聞在當年黃帝，就是乘應龍而飛昇天界的，自那以後，世上就再也沒有應龍，角龍這一等神龍級別的存在，只剩下了龍，在舜帝的時候，還有專門爲舜帝養龍的部落，叫做豢龍氏，但自從商周大戰之後，龍也很少見到了，不過兩百年前，儒家聖人孔丘在魯哀公西狩的時候，於大野澤捕殺了麒麟，一代聖人因此春秋絕筆。”
“麒麟作爲應龍龍種，與龍同等地位，是近百年間人們見到最接近龍的存在。”
“自那之後，世上就再沒見到過龍，只有一些蛟龍之屬，潛藏在深淵大河湖泊當中。”
念端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再看向二郎，說道：
“雖然蛟龍遠不如龍和麒麟這種存在，但也是至少活了五百年的東西，就算是最小的蛟龍，人類武功修煉到了大宗師境界，戰場放在陸地，也只能做到傷其鱗甲，而無法取其性命，若是戰場在水中，蛟龍甚至還能興風作浪，就算是人類中的大宗師，也完全不是對手。”
“李公子看起來纔不過二十多歲，居然，可以下到水中，與蛟龍鬥上幾個回合，真是讓人震驚。”
最後的震驚二字，不是假的。
是由衷的佩服。
因爲念端自己爲大宗師，也不敢說去和蛟龍鬥一鬥。
“原來蛟龍還有這麼多說法，我都從來不知道，只知道那條黑蛟它是害人的畜生，統治了整個都江，水裡的許多水怪水獸，都是被它操縱着上岸爲禍一方的。”
李二郎先是爲念端說的這一段歷史所佩服，然後才提起自己：
“不過我也沒有夫人說的這麼厲害，我的武功只有宗師級數，之所以能夠下到水裡和那些水中精怪鬥幾個回合，只是因爲我從小力氣就比人大一些，一下水力氣更大，所以才能和那蛟龍打上幾個回合。”
姜太一卻看清楚了。
青年之所以天生神力，一個是因爲他擁有靈根，這是主要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爲，這青年的腦海眉心之地，有着一團血脈的潛力，會在特殊情況下被激發出來。
這讓他想到了來蜀之前聽到的有關於蜀國先祖的一些傳說。
蜀侯蠶叢，其目縱。
說是這古蜀國的開國之皇蠶叢，天生眉心有一顆縱目，其族人又叫做縱目族。
尤其是在武王伐紂的時期，蜀國作爲伐商八百諸侯之一，也參加了商周大戰，其中就有一位縱目者在伐紂大戰之中立下了大功，後來隨姜子牙一起破開天門之後飛昇了。
如今。
聯想到這些。
再看向這位二郎，隱約就猜到了。
這位二郎多半是體內有擁有古蜀縱目族的血脈。
“好了，江上的霧越來越濃了，霧越大，那孽畜出沒的機率越大，幾位要上船的話，趕緊跟我走吧，再晚就不能等你們了。”二郎正色說道。
“上。”姜太一對這青年笑道：“這就上。”
“蓉兒，我們也快上船吧。”念端也說道：“到了灌口，再往蜀中地區走，應該就能找到我們要找的那種草藥了。”
端木蓉乖巧的點頭，跟在了師父的後面。
幾個人先後都上了船。
“開船了。”李二郎在船頭上大聲說道：“兩個時辰之後，就到江口了。”
船已經解開了繩子，開始朝着離開了渡邊。
卻在這個時候。
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聲音。
“等等，我們也要上船。”
卻見，岸上這個時候奔跑而來了七八個人，爲首是一位抱着女嬰的少年，身後跟着一位老嫗，喊道：“船家且慢，等一等我們。”
二郎正想說船已經開了，沒辦法再停過去。
卻見，那幾人只是跟他打了招呼，居然直接從渡口那裡縱身踏水，踩着水面，凌波虛渡一般，越過了幾十丈的江面，而後落在了船頭之上。
“高手！邪氣！”
念端立即下意識的將蓉兒護在身後。
姜太一卻是看着那抱着嬰兒的少年，感應到了這一羣人身上的氣息：
“巫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