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傅千瀧攔住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冰冷的眸子中藏着深深的無奈,他怎麼這樣衝動,找容瀲要一個說法?她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去找他要說法?
周痕定下腳步,皺眉看着她。他想不明白,爲何妹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會這樣逆來順受的任由那個男人傷害。想到這,他的面色又不善了幾分。
“我就算是你的親妹妹又如何?”女子仰頭看向他,“在他那裡說到底還是一個下屬而已。”她說到這裡心中痛了痛。
這麼多年,容瀲把她帶在身邊,用最魔鬼的鍛鍊來訓練她,用最寵溺的溫柔讓她一步一步墮入情網,再也拔不出來,最後,她也只不過是他的一個下屬而已。
周痕心疼的看着她,訥訥難言,心中自責不已,要不是小時候把她弄丟了,何至於讓妹妹受這麼多的苦。
何況他現在已經有自己的勢力了,在這容周王朝中足夠能保護她平安。一念及此,更堅定要把傅千瀧從容瀲的身邊帶走,皇帝又如何,皇帝終究不是江湖。
她平靜的說:“一個下屬,按照主子的意志行事罷了,哪裡有什麼說法?”
最開始也是憤怒的,可是憤怒過後呢,才認清自己的地位。
她擡眸認真的說:“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遇到事情還這麼意氣用事?”她重新坐回去,她知道自己沒說的清楚,因爲,周痕只是因爲自己的事情纔會這麼意氣用事。
男子高大的的身影背光而立,傅千瀧已經不想去追究當年的事情,是被拋棄還是意外都無所謂了,她現在有自己的生活,縱然是生活在容瀲的影子之下,可是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給她帶來的一切喜怒哀樂。
而他,逆着光影,在氤氳中的光圈裡錯過了十幾年的時間找到她,縱然小時候對親人有恨,可是周痕,這個芝蘭玉樹一般的男子,確實一直都在保護她。
容瀲是她的主人,容衍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而周痕確實是把她當做親人看待的,也是她這麼多年唯一的親人。
高大的男子靜默了一瞬,緩緩開口說:“媛媛,你沒有必要這樣做他的暗衛的,我雖然錯過了你那麼多年的時光,可是如今你如果想離開,我可以做到。”周痕認真的說,他決定還是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一些。
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妹妹有自己的驕傲,做一個爲他人鞍前馬後的暗衛,他覺得她不會喜歡的。
容瀲縱然權勢滔天,可是朝堂變動頗多,江湖上,他完全能夠保護千瀧無憂。他認真的看着低頭將匕首插回鞘中的女子,心中酸澀。
她這個年紀,正常人家的姑娘還在庭院裡無語無慮的賞花戲蝶,而她卻已經滿江湖奔波,刀口喋血。
“千瀧,如果你是怕容瀲,你不用擔心,我這些年在江湖上也有自己的力量,而且,主要的勢力還在容周,如果你願意離開容周皇宮,我可以帶你走。”他長了一萬個想帶她離開的心,出口的時候還是問她願不願意。
傅千瀧收起匕首,聽見他這話心中一暖,如冬日裡的陽光一束束照進心房,那美麗的光線匯成一束束,將暖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她感激的看向周痕,只不過他說,他的勢力主要在容周,略微驚訝,疑惑道:“你在容周的勢力?什麼組織?”
她心底和他親近,也沒有避諱什麼。
“一個收集情報的組織,不是那麼有名聲,可是保你離開足夠了。”周痕含混說道,他暫時還不能告訴傅千瀧太過具體的東西,江湖上的勢力和地位是他的底牌,如果免不了和容瀲衝突,那也是他和妹妹的倚仗。
他信誓旦旦的承諾,傅千瀧微微一笑,她很少露出笑容,這一挑脣,也如同在一幅仕女圖上添上了一抹春光,清清淡淡中卻自有芳華。
“謝謝你。”她同樣認真的說,
這一聲謝,是爲了他的關心,無論他的關心是不是遲到,可是很少有人願意這樣無微不至的關心她,很少有人能爲了她的不開心,拿出勇氣跟那個男人對抗,揚言要帶她離開。
“你永遠不用和我說謝謝,因爲你是我妹妹。”周痕強調,本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怎麼會如此生分。
見她不再說話,周痕緊接着問:“那麼,你願意走嗎?”
他的妹妹,應該活得瀟灑,不是在這個鬼地方做人奴僕,每天被人欺負。
想到剛剛進來時她的眼神,明明是心痛到了極致,容瀲!你如果不知道珍惜她,那我就帶她走!周痕希冀的看着傅千瀧,只要她一同意,他馬上去和容瀲要人!
傅千瀧垂下了眼眸,緩慢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知道她不過是容瀲的下屬,一個可是隨時派遣出去做任何事,一個可是隨時傷害的人,甚至是一個隨着他的心情,想親近就親近,想推開就推開的人。
縱然知道他喜歡秦湘,爲了那個女人可以讓自己受辱,可是怎麼辦呢?
她心裡同時的又十分的清楚,他有時對她那麼好,有時對她那麼壞,可是她離不開他啊!於是舍了一身驕傲,卑微的跟隨在她身邊。
“爲什麼?”周痕不解問,音調拔高了一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說:“媛媛,你不該跟在他身邊的。”
傅千瀧沒有說話,腦海中畫面一遍一遍的出現,他把她放在懷裡,然後在她擁抱他的時候冰冷的把自己推開。神醫華羅虛認真地告訴她,容瀲體內的餘毒已經清理乾淨了,欺騙!他騙她!
閉了閉眼睛,想把這些畫面全都趕出腦海。
她不過是一件殺人的利器而已,武器有什麼能力去質疑自己的主人呢?
容瀲對她,就是有毒的罌粟花,縱然知道會中毒,可是還是毫不猶豫的飛蛾撲火,投入到他的華美絢爛之中。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清清冷冷,拒絕外人的接近,即使近在眼前,也像是那海市蜃樓一般,看着那般美景即在眼前,可是拼了命的航行過去,發現還是距離那美景有着不可跨越的距離。
“那我先走了。”
周痕輕輕說了一聲,她既然不想人打擾,那他先離開就是了,可是她的生活,他是一定會打擾的。
容瀲把她圈在身邊這麼多年,再大的救命恩情也已經還完了,千瀧不應該十輩子都被他捆在身邊,更何況,他根本不珍惜她。
傅千瀧擡了擡頭,猶豫着說:“這些話,在這你和我說說也就罷了,我不會離開這。你也不要那麼衝動了。”她還是不放心,叮囑道。
見到周痕點了點頭,傅千瀧才放下心。周痕開門出去,清新的空氣灌進來,她的心間卻更加的堵了。
她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重新抱住自己,等着那扇門慢慢地關上,這屋子裡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這種孤獨的感覺,真好。
起碼,沒有人來煩她。
周痕走出去的腳步一頓,回頭駐足看了那間屋子一會。“對不起,小妹,我不能答應你。”他默默想着:“我已經虧欠了你這麼多,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怎麼還會讓你做別人的奴才呢?”
他定了定心神,容瀲,她欠你的早就還完了,你欠她的,我早晚會替她討回來。
收斂了情緒,在心中盤算了一番,小妹有句話還是說得對的,他太容易衝動了,對上容瀲這種已經成了精的狐狸,若是心境亂了一點,想要從他那要回傅千瀧都不容易!
千瀧心裡應該還是牽掛他的,他不能把事情弄得太僵,要是最後惹得她不開心就得不償失了。
“來人啊!”他走出了傅千瀧的院子,拐過了一道雕花長廊,才停在了轉角處,招來了一個小太監。
“在!”那人恭敬地低頭,說:“您有什麼吩咐?”
周痕平靜的言道:“煩請公公去稟報皇上,說周痕有事想和皇上商量。”
太監應了聲是,一引手:“公子請跟奴才過來吧。”
周痕跟着他一路走到容瀲的御書房,在外面站定,看見小太監進去稟報。
漆黑的眸子如墨海,深邃冰冷,時而翻過波濤洶涌,容瀲最好是把妹妹還給他,要不然他也只能動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小太監進去了很久,才一路小跑着出來,他靜靜的等着。
小太監恰到好處的笑着,一伸手:“公子,皇上現在在忙着,他讓您先到會客廳等着,他一會就到。”
見周痕挪了步子,小太監才偷偷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想起來剛剛他進去稟報的時候,陛下那一臉陰沉要殺人的樣子就忍不住膽寒。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周痕的身後,好奇的打量着他,這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來求見陛下都能讓陛下那麼生氣,他忍不住提醒道:“公子,陛下今天心情不好,您一會見了他,還要小心說話。”
周痕悠閒地坐下,挑眉看着他,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