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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得寸進尺

第十六章 得寸進尺

明辰逸從樹上跳了下來,站在楚嫣雨面前,難得認真地道:“我要你作詩一首,不負美景。”

“嫣雨不擅詩詞,恐怕……”楚嫣雨忙推脫道。

“枝間新綠一重重,小蕾深藏數點紅。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明辰逸打斷她的話,將那首她在明辰軒生辰那日無意吟出的詩吟了出來,但並沒有看她,而是看着遠方的天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楚嫣雨只好妥協:“好吧。”

楚嫣雨看着眼前的帶雨梨花,想起唐寅的詞,輕啓丹脣: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吟罷,楚嫣雨回頭去看明辰逸,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轉過頭來,正看着她,眼睛裡是任誰也看不懂的情緒。

楚嫣雨選這首詞是故意的,想借機諷刺一下他。現在看着明辰逸的眼睛,她心裡也有些發毛:“逸王爺,你……你沒事吧!”

明辰逸收了眼裡的神色,卻依然是認真地看着楚嫣雨:“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逸王爺?我有名有姓,我叫明辰逸。”

“好啊。”楚嫣雨一口答應。其實她也不喜歡一直叫什麼王爺、王妃的。

“那我可以叫你小雨嗎?”明辰逸的眼中褪去了些認真,添上了些玩味。

楚嫣雨一時怒上心來:“明辰逸,你不要得寸進尺!”小雨?這也太親密了吧!這個稱呼連劉文昊都沒有叫過。

“你闖進了這裡,我沒有殺你,只是讓你作詩。我還免了你對我的尊稱,讓你直呼我的名諱。”明辰逸斜倚在一棵樹上,語氣輕緩,“小雨,現在好像是你比較得寸進尺吧!”

“你我名義上畢竟是叔嫂關係,這麼叫不太合適吧?”楚嫣雨面露爲難之色。

“我只在你我單獨相處時這麼叫,有旁人時我定然不這麼叫了。”明辰逸的臉又恢復了玩味。

“那好吧!”楚嫣雨只好讓步。誰叫明辰逸現在手裡握着她和翠彤的命呢!

明辰逸見她答應,微微笑了笑,轉身就要離去。

楚嫣雨本應鬆口氣的,可是她一看四周都是一樣的梨樹,而且她的腳印也被梨花覆蓋了,根本無法離開這裡,更不用說去找翠彤了。

“明辰逸,你等等!”楚嫣雨忙叫住他。

明辰逸回頭,對她挑了挑眉。

“我……我迷路了,而且你還沒告訴我翠彤在哪兒呢!”楚嫣雨有些尷尬。

“這個不急,你先陪我品杯酒再說。”明辰逸說完,便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唉,這回算是被他訛上了!楚嫣雨心裡叫苦,可也只能擡步跟上明辰逸。

不多時,兩人來到樹林的深處。

這裡的梨木沒有想象中的枝葉相接,密不透風,而是圍成一圈,像是特意爲綠草空出了一塊地方。那塊草地上立着一張石桌,兩條石凳;石桌上一個白玉瓶,兩個白玉杯。那石桌、石凳皆無人工打磨的痕跡,像是流水自然侵蝕而成的。清風偶爾送來幾瓣梨花,更添一分雅韻。

明辰逸一拂衣襬,當先坐了下來。他一身青色的錦袍,俊逸出塵的氣質與雪白的梨林渾然一體,恍若一幅和諧的水墨畫。

楚嫣雨一時看呆了。

明辰逸伸手拿起白玉瓶,給自己和楚嫣雨各斟了一杯酒。見楚嫣雨還愣在那裡,出聲提醒:“小雨,坐下來嚐嚐吧。”

楚嫣雨回過神來,坐在了他對面的石凳上,推辭着:“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

明辰逸輕笑:“你才用過午膳,怎能算作空腹?”

楚嫣雨眼裡閃過一抹驚異,轉瞬即逝。她雖然知道明辰逸不簡單,但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派人監視自己,而且還是在皇陵裡。雖然皇陵只是個皇家墓地,但其守衛之嚴密絕不遜色於皇宮,再加上明辰瑾的對自己的監控,可以想見明辰逸要監視自己有多麼困難。

不過楚嫣雨也沒有多想,權利的爭鬥她從來都不想參與。她現在苦惱的是要喝酒了。倒不是她不會喝,只是聞着酒香便知這酒濃度不低,萬一喝醉了可如何是好?

“嫣雨不勝酒力,只怕要辜負您的好意了。”楚嫣雨依舊在找藉口。

明辰逸輕抿了一口,淡淡開口:“你要想清楚了,這梨花釀我可不會隨便給人喝的。你這回不喝,下回你求我都沒用了。”

楚嫣雨真想有骨氣一點,可是她一聞見酒杯中傳出的陣陣清香,就沒辦法拒絕了——那酒香不同於一般的酒香,在酒的醇香中還夾雜着些許清甜的梨花香,纏纏綿綿,相融爲一,甚是誘人。

楚嫣雨看着面前的酒杯:純白的玉杯中斟着清澈通透的酒液,一片飄落的梨花瓣在酒液上盪開層層波紋。

忽然,楚嫣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那酒甘甜清冽,剛一入口,便有一股梨花的味道直入肺腑,轉眼傳遍全身。楚嫣雨覺得自己彷彿和這片梨樹林合而爲一,有脫離俗世,超然自得之感。

“如何?”明辰逸的眼中添上了一絲笑意。

“味道不錯。”楚嫣雨讚了一句,“甜而不膩,醇而不烈。”

“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釀成這麼一罈啊!”明辰逸的語氣像是小孩在撒嬌。

“辛苦你了!不過這麼好喝,再辛苦也值啊!”楚嫣雨道。

“得你一讚,我的工夫也算沒有白費。”明辰逸的眼神有些閃爍。

說話間,楚嫣雨又喝了幾口,一杯酒已經見底。楚嫣雨的臉漸漸染上一抹醉色,眼神也有些飄忽。可她卻是被這酒吸引住了,伸手去拿玉瓶,還想再喝。

明辰逸忙攔住她:“好了,小雨。你醉了。”說着拿走了玉瓶。

“明辰逸,你怎麼這麼小氣啊!不是說下回……我求你都沒用了嗎?這回……還不讓我……”話還沒說完,楚嫣雨便倒了下去。

明辰逸一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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