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埃利奧特臉色沉重的率領着一衆騎手返回了駐軍營地,從他緊縮的眉頭可以看出這一次奧波萊白石教堂之行並不愉快,原本準備留宿的安排都取消了。
“大人,您消消氣吧,畢竟這是陛下的命令。”
風風火火地回到軍帳裡,一直沉默不語的埃利奧特忽然間拔出腰間的長劍猛地劈碎了眼前的作戰桌,嘴裡咬牙切齒地嘀咕着欺人太甚的話語,這讓身後跟隨着他的親衛首領連忙上前勸慰道。
“如果不是「光輝聖堂」在背後作祟!陛下怎麼可能會下達如此荒謬昏庸的命令!”埃利奧特忿然道。“難道陛下不知道這個命令意味着什麼嗎?”
“或許陛下已經沒有了選擇。”親衛首領輕嘆了口氣道。“前段時間奧坎山部族與西莫拉部族的聯盟讓王國承擔了很大的壓力,一旦兩個部族發生叛亂,埃拉尼森好不容易安穩的局勢將會愈發不可收拾,這個時候「光輝聖堂」便是陛下能夠爭取的最大助力。”
“我當然明白,但未來王國也會因這道命令徹底失去依仗至今的最大優勢。”埃利奧特捂着腦袋痛苦道。
“但「光輝聖堂」不是向陛下保證過不會外泄此番合作的所有秘密嗎?”親衛首領蹙眉道。
“呵呵,你認爲「光輝聖堂」的保證值得相信?”埃利奧特冷笑道。
前往白石教堂赴邀的埃利奧特一開始便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對方提出的一系列要求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且根本不容他拒絕,因爲同時赴邀而來的奧波萊城主搬出了國王陛下的密旨。
密旨裡同意白石教堂接手駐守奧波萊飛鷲大隊中的兩百隻飛鷲,並派出一定數量的訓練師教導培訓聖堂人員乘騎作戰的方法技巧,而後奧波萊的飛鷲培育基地每年都需要向白石教堂輸送二十隻合格的成熟飛鷲,甚至允許白石教堂的成員全程參與飼育訓練當中。
這份密旨無疑是赤裸裸地出賣了王國最大的利益與秘密,倘若不是密旨上印有獨屬於國王的鮮紅蓋章與簽名,在反覆確認了無數次後埃利奧特才終於相信了密旨的真實性。
稍微冷靜下心神,埃利奧特長嘆口氣。似乎在爲陛下一意孤行的決策感到悲哀與無奈。
“賈布爾呢?喚他來見我!”
聽到埃利奧特的命令,親衛首領迅速讓手下前去找尋賈布爾,然而等了許久,負責尋找賈布爾的軍士才匆匆返回。可賈布爾的人影卻沒有見到。
“佈德,怎麼回事?”
看見自己的親衛首領急急忙忙衝入軍帳裡,埃利奧特不由疑惑道。
“回稟大人,剛纔屬下派遣尋找賈布爾的士兵回報,其本人在晌午時分前往飛鷲駐地。言明執行大人的機密任務,並攜麾下十名親衛離開後至今未歸!”
“什麼?!機密任務?!我什麼時候……”埃利奧特話未說完,臉色劇變,猛然站起身大叫一聲。“不好!立刻帶人隨我前往飛鷲駐地。”
當埃利奧特一行人十萬火急地趕到飛鷲駐地,喚來駐地長官問清賈布爾的情況,待看見惶恐不安的駐地長官掏出那份僞造的文書遞給埃利奧特後,埃利奧特只掃了一眼便撕成了粉碎!
“統領大人……請問出了什麼問題嗎?”駐地長官戰戰兢兢地瞄向臉色鐵青的埃利奧特顫聲道。
“如果不出所料,賈布爾叛逃了。”埃利奧特深吸口氣道。
“叛逃!?那麼說……”駐地長官頓時瞪大了滿是不可思議的眼睛,想到剛纔埃利奧特撕碎文書的行爲當即想到了某種可能。
命令文書是僞造的!
“佈德!傳我命令,全軍集合!”埃利奧特扭頭轉向自己親衛首領道:“順便立刻派人乘騎飛鷲將賈布爾的事情通報給奧波萊城主!我需要他的幫助!”
……
……
迎着凜冽的大風翱翔於數千米的高空。俯瞰地面重巒疊翠的山川,飛鷲展翅間便已掠過一幕幕宛如畫卷的壯麗風景。
溫妮的雙手死死摟抱着艾德琳娜的細腰,睜大的明亮眼睛帶着一絲畏怯與新奇時不時會探頭朝大地看一眼。
飛翔自古以來便是人類的一個夢想,每個孩童或許都有這樣一個夢,夢裡脫離了地面的桎梏自由自在的遨遊於廣闊的天地間,可隨着年齡的增長,逐漸長大成人的孩童開始認清了現實,飛翔對於身爲凡人的他們永遠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從一個未經世面的少女到如今穿山過海飽經風雨,追隨夏蘭的沿途闖蕩讓溫妮平凡的人生都變得跌宕起伏,如果沒有夏蘭。或許溫妮仍舊會在王都鍊金協會裡爲實驗經費而發愁奔波,又或許她會不幸死在攻破王都的北方蠻族……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可能,每一種可能都全憑於個人的選擇。
如果曾經有人對溫妮說,有一天你會自由自由的翱翔在天空裡。對此溫妮只會莞爾一笑。
但是自從追隨夏蘭開始,她深信,一切都有可能。
比如,她現在真的實現了許多人不曾有過的夢想。
飛鷲的速度遠不是戰馬所能相比,況且戰馬在馳騁過程還會受限於地形影響,而飛鷲則完全沒這方面的擔心。半日的功夫夏蘭他們便已穿越了埃拉尼森的大半國土,夜幕降臨前之際便直接抵達了奧波萊另一端的東部重鎮西爾馬拉附近一帶山林,若不是考慮到夜間飛行的風險與飛鷲的體力護養,說不定他們已經離開了埃拉尼森。
尋了處合適落腳的林地,搭建帳篷,生起火堆,埋鍋造飯,喂飼飛鷲,整個過程下來有條不紊,畢竟長時間風餐露宿的逃亡生活令夏蘭三人早已習慣了這些事情。
享受完白麪包搭配奶味濃郁的肉湯晚餐,夏蘭難得感受到了一絲放鬆,彷彿時刻壓迫的神經都得到了短暫的舒緩,他就不信「光輝聖堂」有本事還能夠第一時間追蹤到他們。
“謀奪飛鷲這件事情絕對是你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溫妮雙手抱着膝蓋坐在溼潤的草地上。彎成月牙狀的眼睛靜靜凝視着不遠處正在休憩的兩頭飛鷲說道。
“且不提這個,你需要的藥劑材料我已經幫你買齊了,什麼時候開始藥劑的製作?”夏蘭淡淡道。
“買齊了?!”溫妮有些驚訝地扭頭看向夏蘭,眼角餘光不露痕跡地瞄了艾德琳娜一眼道:“藥劑的製作並不繁瑣。但我需要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空間。”
“製作時間呢?”夏蘭問道。
“最遲三天。”溫妮道。
夏蘭眉頭微皺,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然而莫要忘記他們現在的處境,雖說他有把握「光輝聖堂」一時半會無法追蹤到他們。可一旦在某個地方停留三天,他們暴露的可能性愈大!
“我會盡力爭取。”
沉默半晌,夏蘭點點頭道。
相較於暴露的風險,艾德琳娜的問題在夏蘭心中才是至關重要的存在,一旦遺物成功到手,他便再也不用爲煩惱「光輝聖堂」的追蹤。
“我在謀奪飛鷲時曾無意得知了一個非常迷惑的事情。”夏蘭突然說道:“「光輝聖堂」的人竟然知曉我們流落在奧波萊一帶。”
“嘶——情況真是不妙了。”溫妮聽後一怔,緊接着冷吸口氣道。
“你想到了什麼?”夏蘭問道。
“我只能確定一點,「光輝聖堂」負責追蹤我們的人裡面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傢伙。”溫妮冷靜下心道。
……
……
“或許,那位叛逃的賈布爾副官很有可能是通緝兇犯中的德蘭克.夏蘭所僞裝的。”
奧波萊飛鷲駐軍營地發生的副官叛逃事件不僅驚動了奧波萊城主,甚至連聞到風訊的白石教堂都派遣出人員跟隨城主一併來到事發地點。在經過一番詳細的詢問求證,確鑿消息無誤後,奧波萊城主才緊急上報給國王陛下,請求向全國發布通緝賈布爾的命令。
全程跟隨在白石教堂方面的約書亞在返回奧波萊後迅速找上了裁判所的使者大人,緊接着將他心裡的猜測述說出來。
“我想知道你的依據。”裁判所的使者非常冷靜的迴應約書亞。
“首先,根據我對賈布爾的本人調查,他與奧波萊飛鷲大隊的統領埃利奧特同樣出身于堅定的保王部族,再加上出色的軍務處理能力才被埃利奧特委以重任,他有五個兄弟姐妹,其長兄是埃拉尼森第二近衛軍團的副統官。最小的妹妹嫁給瞭如今埃拉尼森財政次臣的二兒子,如此顯赫的家世與光明前途很難讓人理解他的叛逃原因。”
約書亞神色淡漠地開始一一闡釋。
“其次,賈布爾在半月前曾在「北山會所」誤殺了兩個意圖行刺的女奴大怒而歸,結果因此遭受埃利奧特取消休假的懲處。我仔細詢問過這半月來與賈布爾接觸的士兵軍官,意外發現賈布爾的性格與原來有所出入,其中一位軍官曾言,賈布爾經常在私下裡瞞着埃利奧特與他們這些相熟的軍官聚賭,但在這半月以來他卻從未賭博,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窩在軍帳裡處理所謂的軍務。我相信人的本性很難改變,但是如果這個賈布爾不是真的賈布爾呢?”
“再者,賈布爾半月來數次巡查飛鷲駐地,詢問駐地長官的言語裡經常包含了一些飛鷲的習性照料等方面問題,而我在賈布爾的履歷裡發現,他曾經專門負責過飛鷲的訓練培育,爲何當時他會向駐地長官詢問這些明知故問的問題?”
“最後!勿要忘記當初屬下最初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