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口音對於夏蘭並不是一個難題,上輩子的遊戲記憶結合這輩子顛沛流離的豐富經歷令他可以很容易適應每個地方的環境,只要不長篇大論侃侃而談,根本沒有人能夠察覺得出他的口音問題。
然而艾德琳娜與溫妮不同,畢竟她們是夏風海峽西大陸土生土長的原住民,只要一說話便給人鮮明的印象,哪怕使用了變聲藥劑都難以遮掩,若想不引起懷疑的話最好的辦法是閉口不言裝啞巴,但裝啞巴容易,難的是如何不給人慾蓋彌彰的嫌疑!
原來城鎮盤查不嚴的時候夏蘭尚能通過賄賂解決,可是如今情況有變,如果繼續抱着以往的方式企圖僥倖入城,後果絕對難堪設想。
“我們恐怕需要換一種入城的方式了。”
思慮良久,夏蘭放棄了數個不成熟的入城想法輕嘆出聲道。
“什麼辦法?”身旁的溫妮問道。
“尋找空隙潛伏進去。”望着巍峨的登梅爾堡城牆,夏蘭低沉說道。“這是我能想到的最保險的辦法。”
高大的城牆或許是大多數普通人的阻礙,但對夏蘭這類人卻是一道輕鬆跨越的門檻。
“這纔像你的行事作風,簡單直接。”溫妮微笑評價道。
“悄悄脫離隊伍人羣,千萬不要引起他人注目。”
夏蘭說完,牽着馬匹的繮繩慢慢退至艾德琳娜身邊,輕聲耳語了幾句後三個人不動聲色地消失不見。
直至傍晚的時候,登梅爾堡的城門處依舊水泄不通。可是人羣隊伍卻明顯縮短了許多。不少經過漫長等待煎熬的商賈傭兵們都紛紛抱怨發起牢騷。一時間吵雜無比。
突然,人羣爆發出劇烈的衝突混亂,頓時嚴重擾亂了周圍的秩序,城門口負責盤查的士兵立即持着兵刃出動平亂,甚至城牆上的守衛都警惕十足地戒備起來,哨塔箭手的目光鋒矢都一度瞄向城門,等到士兵解決騷亂才發現是虛驚一場,原來是兩隊商賈在摩擦碰撞中引起了矛盾。
“這手渾水摸魚玩得真漂亮。”
輕拍着胸口。溫妮回望了眼身後登梅爾堡青灰的石牆長舒口氣道。
“忘了我對你們的告誡嗎?從入城開始裝啞巴!”夏蘭冷冷瞟了她一眼道。
“反正周圍又沒有人。”溫妮隨處張望了一下四周環境,發現他們正處於一塊平整的荒地,眼前不遠倒是呈現出一棟棟連綿不絕的建築。
“小心爲上。”夏蘭目光謹慎地左右看了眼後,道:“此地不宜久留,儘快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
不多時,夏蘭帶着兩人匆匆消失在城牆下方,轉眼混入熙熙攘攘的繁榮街道。
登梅爾堡的戒嚴程度有些令人出乎預料,凡是入城之人都會發放一塊小小的木製身份銘牌,出城的時候才收回,無論是住店抑或交易等事情都必須出示銘牌。有時候巡邏的士兵看見可疑的傢伙還會上前臨檢,一旦沒有身份銘牌立刻捕拿下獄。
夏蘭在製造城門口騷亂的時候便知曉了身份銘牌的事情。行走於人來人往的熱鬧街市裡順手牽羊幾枚身份銘牌並不是難事,尋了間普通的旅館安頓下來,享用完晚餐後他便出門開始打探溫妮需要的藥劑材料,臨走前不忘叮囑她們切勿出門出聲。
登梅爾堡的夜市非常繁鬧,即便是最近緊張戒嚴的氣氛都無法造成絲毫影響,因爲這裡平和了太久,久到讓人們都忘記了戰爭,似乎一點憂患意識都不復存在,從另外的角度來說,登梅爾堡的人們無疑是幸福的。
尋訪了衆多高端的材料鋪,溫妮需求的材料只湊齊了七七八八,剩餘的珍貴材料聽聞在歐托裡的都城纔可能擁有,當然,如果夏蘭願意等的話,材料鋪承諾可以在一個月內將全部材料湊齊,可惜他卻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這方面。
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月夜朦朧,繁鬧的夜市變得冷冷清清,每隔一條大街都能發現巡邏的士兵,偶爾間能夠聽見一聲犬吠與酒館隱隱傳來的吵雜。
夏蘭在旅館只要了一間房,房間很大,三人休息不成問題,而艾德琳娜與溫妮遲遲沒有入睡,一直等到夏蘭回來時才表現出睏意。
“我不在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剛一落座,艾德琳娜便乖巧地給他端上了一杯清茶。
“沒有。”艾德琳娜思索片刻搖了搖頭道。
“艾德琳娜小姐,您似乎忘記了前不久上門打攪的旅館侍從。”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溫妮打着哈欠說道。
“那個旅館侍從?”艾德琳娜想了下道:“他只是詢問我們是否需要洗浴與甜點而已,沒什麼問題啊!”
“可我對他感覺有些怪怪的。”溫妮輕蹙着眉頭道:“或許是我疑神疑鬼了吧。”
“那個侍從如何奇怪法?”溫妮的話似乎引起了夏蘭的興趣。
“不知道,總覺得他在看見我們後言行舉止有些違和。”溫妮道。
“難不成他看上你們了?”夏蘭微笑道。
“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算了!我睡覺了!”
溫妮不滿地說了一句,然後抱着枕頭離開沙發朝自己的牀走去。
“艾德琳娜,你對那個旅館侍從有出現溫妮的感覺嗎?”眼見溫妮生着悶氣窩縮進牀鋪裡,夏蘭側頭看向艾德琳娜問道。
艾德琳娜歪了腦袋細想了會兒道:“好像沒有,對方倒是給我一種很溫和舒服的感覺,禮儀方面非常周到。”
“好了,反正我們明天便會離開,無需多想了,睡覺吧。”
夏蘭點點頭,伸手摟着艾德琳娜肩膀向牀鋪走去。
……
……
“蝙蝠發來緊急情報。”
登梅爾堡富人區裡一棟金碧輝煌的住宅裡,修格爾爵士剛剛赴完酒宴回來,一臉沉穩的老管家迎上前輕聲道。
鬆了鬆衣領,修格爾倚靠在柔軟的沙發,伸手端過僕人細心準備的茶水品飲了一口,緊接着用眼神示意周圍的僕人退下後他才懶洋洋道:“什麼緊急情報?”
“蝙蝠回報,他可能發現了目標。”老管家躬下腰身道。
“嗯?”修格爾爵士眼睛一縮,放下手裡的茶杯,神色無比嚴肅道:“仔細說說蝙蝠的具體情報。”
“今晚蝙蝠的潛伏處迎來了一男兩女,雖然他們身上都有入城發放的身份銘牌,但蝙蝠在某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您知道,蝙蝠是一名優秀的感知者,尤其是對於組織內修煉的力量氣息有着敏銳的洞察力。”老管家沉聲敘說道:“後來蝙蝠特意尋上了那個女人,發現她竟然是個啞巴,同時住在屋裡的另一外女人同樣如此,最關鍵的問題在於,蝙蝠在近距離接觸那個女人時莫名感到某種心悸臣服,這隻有在十二祭首身上纔可能出現的感受爲何會在這個女人身上出現……所以蝙蝠有理由懷疑這個女人便是目標本人。”
“嘖嘖,事不宜遲,立即上報給那位大人。”修格爾爵士沉思了片刻果斷道:“寧可認錯,不可放過!”
“謹遵您的意志。”
話落,老管家如同一陣風消失在修格爾爵士面前。
修格爾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他沒有喝,只是一直靜靜盯着茶杯青綠的顏色,許久,許久,他深吸口氣,打了個響指。
“修格爾大人,請問有何吩咐?”
這時候,他的面前從天而降一位身裹着黑袍的男人低啞道。
“將這裡的情報轉述給城裡的某位大人。”修格爾臉色掙扎了一下道。
“遵命。”
看見黑袍下屬離開,修格爾彷彿渾身脫力一般癱倒在沙發,眼睛無神地盯視着天花板上精美的花紋。
“主上,抱歉了。”
兩條相同的消息從一個地方朝着不同的方向發出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暗潮洶涌的來臨,矇在鼓裡的夏蘭躺在牀上微眯着眼睛半睡半醒,懷裡的艾德琳娜像是小貓似的窩縮着,嘴裡碎碎念着語焉不詳的話語,他那張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卻躁動着一顆不安的心。
不安在哪裡?
他不知道,他只是不安,很不安。
登梅爾堡聖者教堂裡燈火輝煌,映照在史詩壁畫上的無數人影彷如魑魅魍魎,幽幽響起的聖歌不經意間透着神聖的味道彌散開來,冰冷的金屬碰撞聲時不時迴盪響起。
“爲光輝獻身,懲戒世間之惡!”
低沉的誓言透着冷冽,一點寒芒指向星空。
聖者教堂的廣場裡聚集着無數披裹着鎧甲的戰士整齊列陣,站在高臺的魁梧男人舉起手中的銀槍,一名身披華麗衣袍的主教來到他的面前虔誠低語着什麼,不一會兒,主教退到一側開始送別這羣光輝的戰士。
“聖者教堂出現不明異動!大批聖堂騎士全副武裝涌進城區!”
當登梅爾堡治安官收到下屬緊急傳來了消息後登時愣怔住了,光輝聖堂雖然在俗世勢力雄厚,可是卻極少干涉各國的內政,兩個間基本井水不犯河水,大體上都保持着和諧友好的態度,然而今天是怎麼了?光輝聖堂究竟受了什麼刺激半夜突然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