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拜訪,再次來到港督府的夏蘭是悄悄潛入的,港督府內的守衛戒備固然森嚴無比,但在他高超的隱匿能力之下卻彷如閒庭信步般輕鬆,除非港督府內擁有不爲人知的警備結界或者感知極爲強悍的法師,否則一般的上位強者根本難以覺察出他的蹤跡。
然而,當他劫持着某個府內僕人打聽霍萊巴斯下落的時候竟然得知對方不在府裡,追問具體去向無果後夏蘭便將僕人敲暈藏在了某個庭院角落,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霍萊巴斯的話肯定不會讓人將赫米婭母女帶至港督府,既然如此,霍萊巴斯出門想必是前往約定的劫持地方,問題在於,霍萊巴斯究竟去哪了?
或許需要冒險一下了。
夏蘭暗暗想着,身上隱匿的氣息逐漸一絲絲釋放,片刻,感知裡便發現府內的某個護衛強者迅速循跡而來,魚兒上鉤,夏蘭立刻裝作逃離。
出了港督府,來到某個陰暗的巷子裡,夏蘭停住了腳步,寬大的黑色斗篷遮蔽了他的面容,一會兒,視線裡緩緩走出了一個外表富態的中年男人。
“我還以爲府裡遭了竊賊,沒想到是遇見了高手。”富態的中年男人撫摸着嘴邊的八字鬍鬚,圓胖的臉上饒有興致地看着面前籠罩在黑色中的神秘人輕笑道。“說吧,你來港督府裡有什麼目的?難道是受了某些勢力的指示前來刺殺霍萊巴斯爵士?”
“我和霍萊巴斯爵士沒有仇怨。”夏蘭壓低着聲線,儘可能讓聲音顯得低啞滄桑。
“哦?如果你與霍萊巴斯爵士沒仇沒怨的話大可堂堂正正的拜訪,對於你這樣的強者霍萊巴斯向來都十分歡迎。所以你何必偷偷摸摸地潛入府內。還是說?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富態男人笑着道。
“你知道霍萊巴斯爵士去哪了?”夏蘭突然道。
“我當然知道。作爲港督府的管家,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富態中年人昂着頭道。
“看來我的選擇沒錯了。”
話落,夏蘭身體一弓,一柄泛着青光的雪亮劍鋒眨眼間閃耀在漆黑的巷子裡。
富態中年人似乎早有所料,肥胖的身子宛如靈貓一樣敏捷躲避開神秘人刺來的劍鋒後,他的袖口處滑出兩道銀亮的光芒,電光火石間便交叉抹向對方襲來的身影。
白狼破夜
夏蘭一聲冷哼,劍鋒以不可思議的軌跡角度直接劈斬在富態中年人手中的兩柄利刃。霎時間,空中飛舞旋轉着兩抹銀亮,而夏蘭的劍刃已經穩穩搭在了富態中年人的脖頸上。
“霍萊巴斯去了哪裡?”
勝負片刻分出,夏蘭則乾脆直接道。
“你贏了,但我不會告訴你霍萊巴斯爵士的去向。”富態中年人捂着流淌着鮮血的手,那雙半眯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夏蘭道。
“即使是死?”夏蘭劍刃一動,頓時在對方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線。
“我害怕死,但我更害怕背叛的後果。”富態中年人冷冷道。
“我說過,我與霍萊巴斯爵士沒有仇怨。”夏蘭眉頭一蹙道。
“這樣的話每年我都可以聽見無數次。”富態中年人嗤笑道。
夏蘭沉默了許久,遇見這種不惜犧牲生命也要守護主人秘密的死硬傢伙的確令人感到棘手。他伸手出,緩緩拉下遮蔽容貌的斗篷。
“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了!”
“是你?!”富態中年人微微一怔。他的記憶很好,他不會忘記這個前些天拜訪霍萊巴斯爵士的年輕人,而正是他吐露出的某個秘密纔有了霍萊巴斯爵士今晚的出行,他搖了搖頭,有些微嘲道:“或許我早應該想到是你。”
“霍萊巴斯爵士在哪裡?”夏蘭再次問道。
“白帆區廢舊倉庫52號。”富態中年人平靜道:“在此之前我需要告訴你,霍萊巴斯爵士對她們母女並無任何惡意。”
夏蘭收回劍,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巷子。
富態中年人抹了抹脖子流淌的鮮血,突然整個人痛嘶了一聲,口裡不禁低喃罵道:“媽的!差點就被幹掉了,那個傢伙,怎麼實力如此強悍,似乎還差一點便可以半隻腳踏入fernu法則了,還好老子裝得足夠視死如歸詐出了他的身份,剛纔還真是危險之極,嗯,回去一定要找爵士大人好好補償一下……兩個漂亮姑娘的撫慰不能少,一千金幣的醫治費,一千金幣的精神損失費……”
富態中年人口裡一邊嘮叨着一邊走出巷子,最後不忘回頭看了眼夏蘭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爵士大人啊,希望你可千萬別做出什麼傻事來,我可不想失去了現在悠閒美好的生活。”
……
赫米婭從暈暈沉沉地狀態中醒來,身體忽然感覺的異狀令她本能的掙扎一下,霎時間一種莫名的心悸涌上心頭,因爲,她的手和腳似乎被人綁在了一張椅子上,甚至是連眼睛都蒙上了一層厚實的布條,腦海裡殘留的最後記憶裡,她依稀記得自己向卡瑟蘭說道肚子餓了的問題,在卡瑟蘭尋找侍從安排食物的時候,她便去了一趟母親的房間,結果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誰?究竟是誰把她綁架了?母親呢?她在哪裡?
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呻吟,赫米婭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母親的聲音,頓時她連忙叫道:“母親!母親!你沒事吧?”
“是赫米婭嗎?我沒事……只是,我們……”安德琳女士虛弱輕聲道,似乎仍舊未從昏沉中清醒。
“我們好像被人綁架了。”知道母親沒事後,赫米婭心情立刻舒緩開來。可是目前的處境卻再次讓她感到緊張不安起來。
“綁架……”安德琳女士低喃了一聲。緊接着一陣椅子咯吱的搖晃聲響。片刻,她的聲音才慢慢響起。“似乎的確如此,只是我們第一次來路易港,人生地不熟,又與他人沒仇沒怨,爲什麼會有人來綁架我們?”
“我不知道……”赫米婭努力壓制着內心的惶恐道。
“安德琳,好久不見了。”
突然,一個深沉的聲音迴盪在耳邊。
“你……你……你是哈特利?!”
赫米婭聽見聲音後正準備大聲質問對方身份的時候。一旁的母親便已開口了,從母親不可思議的語氣,從母親說出的那個名字,來人竟然是……
“安德琳,是我。”沒有意外,聲音的主人承認了這個名字。
“哈特利……爲什麼?爲什麼?”安德琳的情緒突然開始有些失控,聲音裡帶着難言的悲傷。
“很抱歉以這樣不禮貌的方式邀請了你們母女,但我對你們沒有絲毫的惡意。”霍萊巴斯神色複雜地看着身前綁在椅子上的赫米婭母女道。
“爲什麼你要以這樣的方式對待我們?爲什麼你要綁住我們的雙眼,難道你就這麼不想讓我看見你嗎?”安德琳抽泣道。
“對不起,安德琳。請原諒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霍萊巴斯爵士苦澀道。
“你……你就是當年拋棄母親一走了之的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聽着母親與對方傷心難過的對話,赫米婭再也忍耐不住情緒叫喊出聲道。
“安德琳。這就是當年我們的孩子嗎?”霍萊巴斯爵士沒有理會赫米婭的人身攻擊,而是面容慈祥地細細端詳着赫米婭。
“是的,她就是我們的孩子。”安德琳女士悲慼道。
“不!我絕對不會承認這傢伙會是我的父親!”赫米婭激動氣憤道。“在我眼裡他只是一個薄情寡義,拋妻棄女的人渣!”
“人渣嗎?呵呵,如果以丈夫父親的身份而言,我的確擔得起這個稱呼。”霍萊巴斯苦笑道。
“這麼多年過去了,哈特利,你可以告訴我當年你一走了之的真相嗎?”安德琳平復着內心的悲傷道。
“當年我告別你回家後,我試着向父母懇求同意我們的婚事,可是卻遭到了父母的極力反對,甚至不惜將我軟禁起來,後來,父母爲我安排了婚事,而我……”說到這裡,霍萊巴斯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爲他的確有愧安德琳與赫米婭,如果當年他再堅決勇敢一點,說不定他與安德琳便會有另外一個結局,但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爲什麼這些年你要隱姓埋名,即便是連一眼都不肯看望我們母女。”安德琳再次哭泣起來。
“當年父母給我許下的未婚妻家族在愛斯達克商貿城邦非常具有權勢,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你們的存在,你們的處境便會非常危險,所以我……”霍萊巴斯爵士緩緩解釋道。
“是不是如果我們沒有前來路易港找你,你就會永遠忘記我們的存在?”赫米婭突然冷嘲熱諷出聲。
“……”一時間,霍萊巴斯沉默了。
“看來我說對了!哼!母親!現在你應該終於知道這個男人真正的面目了吧?!忘記他吧!他不是你的丈夫,更不是我的父親!”赫米婭冷哼道。
“哈特利,這是真的嗎?”安德琳似乎仍舊沒有死心。
“是的,安德琳,忘記我吧。”
霍萊巴斯爵士臉容痛苦的說完這一句後轉身便走。
“哈特利!難道最後你也不願告訴我你真正的姓名嗎?”聽着霍萊巴斯離開的腳步,安德琳女士激動地整個人都隨着椅子倒在了地上,淚水打溼着她滄桑的面容,悲痛的情緒無言影響着周圍的氣氛。
“到時候我會通知人來解救你們的。”
霍萊巴斯沒有回答,而是留下這句話後便再也沒有聲音。
離開倉庫,霍萊巴斯正準備登上馬車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爲,他的眼角瞥見了一個正依靠在路燈下的熟悉身影。
“霍萊巴斯爵士,這樣真的好嗎?”夏蘭望着對方漠然道。
“年輕人,如果你願意守住這個秘密,你將會獲得我的友誼。”霍萊巴斯爵士面無表情與夏蘭對視道。
“她們怎麼辦?”夏蘭眼睛轉向倉庫示意道。
“安德琳的病我會安排藥劑師大師爲她治療,在此之後,麻煩你送她們回去布里託吧。”霍萊巴斯爵士道。
“她們會怨恨你一輩子的。”夏蘭平靜道。
“至少她們可以活着。”
霍萊巴斯露出苦澀的笑容微微輕嘆,然後登上了馬車。
望着霍萊巴斯爵士漸行漸遠的馬車,夏蘭在路燈下倚靠了很久,對面的倉庫裡隱隱傳來赫米婭的大聲呼救聲,而他卻無動於衷。
這就成功了?
夏蘭仰望星空喃喃,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所有人的命運在這一刻全部脫離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