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又或者說,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麼它更有可能發生。
墨菲定律。
這是上一世在夏蘭世界廣泛流傳的一種心理學效應。
夏蘭是個理性的人,尤其是在面對系統任務發佈的各種兇險局勢情況下,他總會將事情朝着最壞的方向思考,久而久之,這種最壞的假想大多時候都不幸發生了。
彷如命運的惡作劇令人無奈。
或許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便是夏蘭早已對最壞的局面作出了應對手段,所以不會像最初時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拜西澤的出現並未讓夏蘭有所意外,正如上述所說,他已經預料到了最壞的情況發生。
環顧四周,包圍他們的騎兵大致上有數百人,沒有上千,否則在聲勢上絕對不會如此簡單。
他是一個親歷過殘酷戰爭的人,即使如今他身爲上位劍士,可面對一支訓練有素且裝備精良的軍隊時他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這些騎士裡的任何一個士兵都不是他的對手,然而一旦他們形成人數陣勢,威脅的程度直接是以呈幾何倍數的上升,更不提現在這些騎士的統帥中擁有着兩個上位強者,其中之一便可以輕易將他擊敗。
特拉洛城內他可以殺出一條血路,因爲攔截的士兵根本不成氣候,可今時不同往日,如果硬要強行突破拜西澤麾下騎士們的攔截。潘迪莉婭與溫妮絕對會出現意外。甚至死亡。
“你就是子爵大人所說的那位上位劍士?實力的確不錯。我甚至感知到你即將快突破至上位中階層次的桎梏,不愧是子爵大人慎重的人物。”
拜西澤騎在一匹高大健碩的白色馬上,那身沉重冰冷的重甲讓他看上去有些笨重,他的面容平凡無奇,灰褐色的眼睛猶如一灘死水,臉腮下巴處濃密的鬍鬚倒是引人注意。
“是嗎?不知該說榮幸還是慚愧,沒想到法蘭特子爵居然會爲了我不惜讓您放棄迪奧爾達的鎮守親自率領軍隊出手攔截!”
夏蘭拽着繮繩,安撫着躁動不安的馬匹平靜道。
“這一點你說錯了。”拜西澤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前往厄爾森處理一些事情時順便完成子爵大人的囑咐而已。”
“這麼說來。想必進攻迪奧爾達的希瑟伯爵已經退兵了,而你們恐怕是在緊急佈置冬季奇襲希瑟伯爵的準備,兩線出擊嗎?真是一個大手筆的謀劃!”夏蘭淡淡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子爵大人會讓我特別留心你,原來是你偷盜了我們的密件。”
拜西澤神色依然古井無波。
“從你們逃亡的路線來看,你們是準備將這個消息告知希瑟伯爵嗎?”
“閣下您認爲呢?”夏蘭反問道。
“我認爲你們的確會將這個消息泄露給希瑟伯爵。”拜西澤出乎意料的認真回答道。“所以無論公與私,我都會將你們留在這片土地上。”
淡淡的殺意悄無聲息的瀰漫,一旁的布金斯頓時朝着身旁的拜西澤緊張道:“拜西澤閣下,可塞拉拉她的性命還掌握在他們手裡……”
“我知道。”拜西澤瞥了他一眼道:“我會盡量保證塞拉拉小姐的性命安全。”
儘量?
一聽到對方話中的關鍵詞語,壓抑在布金斯胸中的怒火立刻掩飾不住道:“拜西澤閣下。塞拉拉小姐的性命絕對不能出現意外!否則……”
“否則如何?”拜西澤那雙灰褐色的雙眸眯了起來。
“我想拜西澤閣下應該清楚我的意思。”布金斯強忍剋制道。
“不要忘記法蘭特子爵帶來的命令,而且。我可不是漢羅維。”
拜西澤凝視向布金斯道:“因爲我可以殺得了你!”
“你……”
感受着上位巔峰強者的壓迫,布金斯握緊雙拳,不甘示弱的與拜西澤對峙起來。
不一會兒,布金斯率先敗下陣來。
他妥協了。
不光是眼前男人實力上給予他的壓迫,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塞拉拉如今的安危還在對面,一切問題等到結束的時候再處理也不急。
拜西澤扭過頭重新將注意放在對面的男人身上道:“男人,告訴我你的姓名。”
“德蘭克.夏蘭。”夏蘭道。
“德蘭克閣下,我希望你現在能釋放塞拉拉小姐。”拜西澤道。
“拜西澤閣下,我希望與你做一個平等的交易。”夏蘭道。
“說。”拜西澤道。
“放過我身邊的兩個女人。”夏蘭道。
“一個換兩個嗎?這場交易可不像你所說的公平。”拜西澤道。
“請問閣下,一百個賤民的性命抵得上一個貴族的性命嗎?”夏蘭輕聲道。
“抵不上。”拜西澤道。
“所以我們的交易還是公平的。”夏蘭道。
“閣下一個人真的認爲自己可以逃出我們的包圍嗎?”拜西澤道。
“至少我可以爲她們的生機拖延一些時間。”夏蘭道。
“好,如你所願。”
說完,拜西澤一揮手,包圍夏蘭等人的騎兵們頓時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你們走吧,一直逃到希瑟伯爵的治下首府埃布蘭羅去吧,將來我會在那裡與你們會和。”
與拜西澤在言語上達成條件後,夏蘭側過頭,朝着身後的潘迪莉婭與溫妮道。
“可是……夏蘭閣下您……”潘迪莉婭充滿擔憂道。
她可是清楚白霜騎士拜西澤的鼎鼎大名,甚至在整個西西尼亞拜西澤都有一定的名聲,她絕難相信夏蘭會是拜西澤的對手。更別提眼前還有另一位上位強者布金斯與一衆騎兵軍隊的包圍。
“我的事情你們不需要關心。你們只需要照顧好自己的安全。”夏蘭冰冷道。
“潘迪莉婭……不要說了。夏蘭先生既然留下來必然有他的把握,我們現在只會是他的負擔,只有我們離開了,他才能真正放開自己。”溫妮駕馭着馬匹來到潘迪莉婭身邊一扯她的衣袖道。
“好吧。”
潘迪莉婭不是個矯情的人,既然事到如此,她不再繼續多費脣舌,牽扯繮繩,調轉馬頭。兩人立刻駕駛着馬匹朝着包圍的缺口迅速飛馳遠去。
夏蘭不怕包圍的騎士追擊,一方面他相信拜西澤的信譽,這是身爲上位巔峰強者的信譽,另一方面塞拉拉還在她的手中,如果那些騎士膽敢追擊的話,除非他們希望塞拉拉立刻死在她的手裡。
“德蘭克,你的人我已經放走了,現在你該兌現我們的交易了。”
待兩女消失在地平線後,拜西澤朝着夏蘭平淡道。
“我需要一點時間。”夏蘭道。
“多少時間?”拜西澤道。
夏蘭擡頭看了看天,清晨的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溫暖着大地。反射的金色光芒微微刺痛着雙眼。
“午後。”
“午後?時間太長了。”拜西澤搖搖頭道。
“正午,這是我最大的退讓。”夏蘭道。
“你很在意那兩個女人?”拜西澤突然道。
“是。又或者不是。”夏蘭模棱兩可道。
“很奇怪的關係。”拜西澤笑了笑。
“這個世界也一樣。”
不知道拜西澤是否理解了夏蘭這句莫名其妙的回答,轉而他岔開了話題。
“塞拉拉小姐的情況看來不太妙。”
身爲上位巔峰的強者,周圍一點一滴的動靜都瞞不了他的感知,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普通人。
夏蘭看了眼懷中被褥包裹的塞拉拉,她緊閉着眼睛,面容看上去有些痛苦,時而會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
“寒意侵體,月餘的休養便可以恢復正常。”夏蘭道。
“如果塞拉拉小姐將來因此出現了什麼意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時沉默許久的布金斯盯向夏蘭惡狠狠道。
“如果不是你們派遣士兵鍥而不捨的追蹤,否則塞拉拉小姐也不會遭此厄運。”夏蘭冷笑道。
布金斯冷哼道:“如果不是你們綁架劫持了塞拉拉,塞拉拉怎麼可能會遭受現在的無妄之災!”
“布金斯閣下,你知道我爲何會綁架劫持塞拉拉小姐而不是其他人嗎?”夏蘭道。
“你想說什麼?”覺察到對方不懷好意的話語,布金斯心中一緊道。
“因爲我清楚,如果我們想順利逃出特拉洛城的話面對的只有一個阻礙,而那個阻礙便是閣下你!而我在想,究竟如何才能讓閣下不會成爲我們的阻礙呢,所以……”
“所以什麼?”布金斯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個面目變得猙獰起來!
“好了,德蘭克,停下你們的爭執吧。”
一旁的拜西澤開口結束了他們間的衝突。
一時間,雙方徹底沉默下來。
“時間到了。”
當驕陽懸掛高空之際,正午到來,拜西澤從閉目養神中醒轉。
“閣下應該兌現交易的承諾了。”
“給你!”
剎然間,夏蘭將懷中的塞拉拉朝着天空一拋,手中拽扯着繮繩一調馬頭迅速向潘迪莉婭與溫妮離開的方向抽劍突圍殺去!
“佈陣!”
頃刻間,拜西澤那雙灰褐色的眼眸泛出一道精光,似乎早已預料到眼前發生的事情。
但包圍的騎兵們卻慢了一步,當一列列騎兵進行交錯意圖狙擊對方的突破時,沒想到夏蘭提前一步殺入了陣中。
血花飛濺,金鐵交鳴!
無數痛呼慘叫聲不斷響起!
而布金斯此時關注的目標只有被夏蘭拋向空中的塞拉拉,他一把接過險些墜落的塞拉拉後,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溫柔撫摸着那熟悉的臉頰,布金斯突然神色大變!
“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