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系統任務的指示讓夏蘭刺殺過很多人,並且結果都無一失手。
或許對於他而言,刺殺一個人不難,難的是如何刺殺一個人。
千里迢迢,王都之行。
這一次,他需要刺殺的卻是這個王國現在與未來的王者。
倘若刺殺的對象面對面出現在眼前,恐怕不需要一個呼吸夏蘭便能將他們全部殺死,但是,這充其量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
他們不是隨意任人宰割的家畜,反而是能夠隨意宰割這個王國的真正主人。
他們的實力很弱,但是他們卻權傾天下。
有的時候,權力就是他們掌握的最強力量。
即便是夏蘭面對這股龐然力量前都不得不低頭退避。
然而,低頭不代表放棄,退避不代表退縮,唯有隱忍慎重纔是最佳的選擇,一旦時機成熟,勢必行以雷霆驟然一擊。
刺殺的手段有很多種,可夏蘭卻選擇了最保守的方式。
他沒有輕易試圖對目標發起任何刺殺的舉動,因爲他的理智與本能告訴自己,即便他能通過高明的刺殺手段僥倖殺死其中一個目標,可結果他絕對也會難逃一死。
事實上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且不提老國王身邊寸步不離守護的領域強者弗朗明戈,單單是協助沃蘭斯隱藏至深的顛覆獠牙與效忠於薩索的貝德文等上位強者都足以讓夏蘭望而卻步。
貿然刺殺的成功難度簡直令人無法想象。
所以,夏蘭只能等。
因爲,系統不會出現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果不其然,原本歷史軌跡的變化恰好印證了這一點,任誰也難以想到,曾經這一段平和的歷史時期居然會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
而這一切全都指向了沃蘭斯與顛覆獠牙野心預謀的政變!
等待的過程中,夏蘭並沒有浪費時間徒勞枯等,他準備了很多,謀劃了很多,哪怕最後這些都成爲了無用之功,可至少他已經踏在了通往成功的道路。
情勢的不斷變化讓他就像暴風雨中渺小的孤舟逐波逐浪,他沒有能力改變,甚至連抗拒的力量都沒有。
個人始終是渺小的,環境不會因個人改變,但環境卻可以改變一個人。
所以,夏蘭選擇了適應。
大膽依附於刺殺目標的手下觀望等待就是他的適應方式。
如今,這場始料不及的政變幾乎影響波及了刺殺目標身邊的所有人,而保護他們的力量也驟然降至最低點,隨着薩索與貝德文冒險的刺殺計劃出現,夏蘭知道,他等待的成熟時機終於到了。
雖然福爾賽宮內洛斯林提前預料的埋伏再次予以了意外,可是,他不會想到精心構建的囚困法陣對於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
不要忘記安博芬是怎麼死的!
他出言提醒過他,只是,他卻沒有將話說完便迅速破陣逃離。
底牌終歸是底牌,他不會愚蠢的隨意展現人前,倒不如空留下一個令人忌憚的懸念纔是最好的結果。
天賦:斬斷(一切處於fernu法則中的事物皆可斬去)
雖然以他現在的實力不足以完全發揮出斬斷天賦中近似超乎法則能力的描繪效果,可若要對付一個領域之下的法師還是綽綽有餘,所謂的囚籠法陣在他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可供隨意進出的無用擺設。
法陣囚困的時候,他沒有施展這個能力,因爲無論是貝德文抑或洛斯林都屬於他的敵人。
如果當時他幫助貝德文等人脫困,僅憑洛斯林留在王宮的人手根本無法與貝德文他們正面抗衡,局面上很可能會出現一面倒的情況發生,這可不是夏蘭願意接受的結果。
所以,兩者相爭,兩敗俱傷,乘虛而入纔是他心中最佳的構想方針。
而洛斯林挑撥離間下岌岌可危的處境也讓夏蘭決定了離開的時機,一面隨意用言語轉移周圍之人的注意,一面觸摸法陣壁障準備運用天賦破解,當察覺到貝德文時刻威脅的劍鋒稍有鬆懈,疾行啓動,整個人立刻逃之夭夭。
一切都如心中所想順利。
貝德文他們拖延住了洛斯林王宮的人手,克因斯隆的飛羽軍團則拖延了沃蘭斯最強的保護力量,此刻,刺殺目標們的保護力度都處於極度的空虛中,任務的完成已經近在眼前。
或許夏蘭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破陣行動卻徹底惹怒了洛斯林,甚至不惜代價的定要將他親手殺死!
偌大冷清的王宮內,只見一個紫色的光芒不斷閃爍出現,如果足夠仔細便能發現它正不斷與飛奔中的夏蘭愈來愈近……
……
“安東尼奧,好久不見了。”
晦暗幽靜的屋子,一個突兀的聲音彷如鬼魅般出現。
沉默躺臥在一張牀榻上似在沉睡的老國王安東尼奧頓時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掃視了眼四周,然而,在魔法燈微弱光輝的照耀下他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詭異,悚然。
“安博威特?”
面對眼前神秘恐怖的氣氛,安東尼奧卻顯得異常平靜,因爲,他對那個聲音忽然有種似曾相熟的感覺。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那個聲音再次出現,話裡並未對安東尼奧的猜測進行否認。
“原來你沒有死。”安東尼奧平淡道。
“看來你並不感到驚訝。”
“當然,如果你死了纔會是令我感到最驚訝的事情。”
“原來如此。”
沉默半晌,安博威特才幽幽嘆道:“果然,霧花之年的來人讓我徹底暴露了身份。”
“沒錯,先民議會的圓桌議員閣下。”
安東尼奧冷笑出聲。
當年奧薩蘇蠻人大舉入侵,宮廷議會正值激烈商討之際,弗朗明戈卻忽然悄悄向安東尼奧傳達了某個重要的信息,而這個消息也是他草率中止議會的真正原因。
因爲,他接到了傳說中蒼白之歌、先民公議、仲裁天平等神秘勢力的莫名造訪。
身爲一國之王,即使遠離埃爾德蘭大陸的中心,但是安東尼奧卻深刻清楚這些勢力背後隱藏的雄厚力量絕不是他所能對抗的存在,對此他不得不給予極高的重視。
他不知道這些勢力造訪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他卻從對方談話時偶爾詢問的語氣中敏銳地抓住了一個關鍵。
他們似乎在尋找某個出現在艾德里亞北方的人。
弗朗明戈曾經對他的猜測有過一個回答。
fernu法則似乎在不久前發生了某種異變,而這種異變恰恰是由某個人所引起,雖然異變很快消失不見,但是這其中的問題卻引起了這些勢力的強烈關注。
或許,那個引起法則異變的人對於他們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至於意義,即使作爲一個領域強者,甚至連弗朗明戈也毫無頭緒。
不過,最讓安東尼奧值得在意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先民公議使者無端透露的一個訊息。
而訊息的內容正是安博威特隱藏的真實身份。
先民公議的使者爲什麼要將這個重要訊息傳達給自己?思來想去,不外乎權力上的鬥爭博弈。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先民議會看上去並非鐵板一塊,反而與俗世政權一樣中充滿着爾虞我詐。
這一次的先民公議派來的使者背後似乎就是安博威特的某個對頭所指使。
原本安東尼奧與安博威特間只存在着利用關係,可當對方的身份暴露,這也讓安東尼奧對他生起了強烈的隔閡,甚至不惜想要殺死對方。
先民議會的本質是什麼?這恐怕是世俗所有國王都清楚不過的事情,白銀時代的歷史就是他們最好的詮釋。
那一刻,他也清楚了安博威特來到這個國王的根本目的!
他想操控這個王國!
然而很可惜,當年他或許有成功的機會,可他所支持的阿德尼蘭親王,也就是他的親生弟弟卻被他猝不及防的政變手段所徹底擊敗。
他欣賞安博威特的智慧,所以才選擇留下了他性命,並且讓他輔佐自己安穩王國的局勢,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對他真正信任過,沒有想到,這個舉動也給他留下了一個深埋的隱患。
知曉安博威特的身份後,他沒有殺死對方。
因爲,他畢竟是先民公議的圓桌議員。
倘若安博威特的死被先民公議抓住把柄趁機發難,事後的處理纔是安東尼奧不敢輕舉妄動的真正原因。
所以這麼些年來,他一直沒有放鬆過對方的監視警惕。
而現在,他的出現又代表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