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妮小手捂着嘴輕聲打着哈欠,半趴在招待臺上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樣,迷離的圓潤眼睛耷拉着看向門外。
天色陰沉沉的,雨水如絲落地泛起急促的滴答響聲,偶爾悶雷響起,閃電霹靂,驚起紛紛芸芸。
如此糟糕的天氣也許沒人會來吧。
溫妮無精打采的想着,哈欠更甚,小手朝肩膀處大斗篷內側拉扯着,整個嬌小的身子彷彿縮在其中瑟瑟。
一陣冷風忽然灌入,溫妮打了個顫擡起頭。
大門被打開,隨即被關上。
有人來了。
夏蘭將雨具收起輕甩着上面的雨水,衣服的下襬與短靴早已被沾溼淋透,雙腳有些不舒服地抖動着,眼睛環視了一圈冷清的大廳。
很快,他走向了招待臺處,因爲那裡有一個小姑娘正一臉瞌睡模樣呆呆望着他。
“你好。”
“您好。”
溫妮有些慌亂地站起來點頭行禮,剛剛回神過來的她不免露出窘態。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溫妮恢復常態,神色變得正經地禮貌問道。
“我需要一名藥劑師。”夏蘭道。
“請問…您需要藥劑師做什麼呢?”溫妮聽到藥劑師這三個字後,不免露出訝異。
“治傷。”
“哦…原來如此,冒昧問一下,請問是什麼樣的傷?”溫妮露出興趣好奇問道。
夏蘭輕皺了下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些事情不是她該問的,他沒理由回答。
看到對方的沉默,繃緊的俊逸面頰也皺起了眉頭,溫妮知道自己惹對方不高興了,所以她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因爲我也是一個藥劑師,所以——”
“藥劑師?”
坐招待臺的藥劑師?而且還是個小姑娘?夏蘭皺眉疑惑看着她。
“是的…前些天剛剛晉級的初級藥劑師。”
說着,溫妮語氣露出驕傲,還特意轉過身,將裹在身上那件極不合身的大斗篷背面亮給對方道:“看見了吧,我沒有說謊。”
白色的大斗篷背後是一圈淡綠色圖紋,花草與杯火纏繞。
“的確。”這回輪到夏蘭有些驚訝,他不會認爲她在說謊,因爲這裡是鍊金協會,沒有人有如此膽量冒充,何況一個小姑娘。
“哼哼,或許你可以讓我來幫你。”溫妮轉過身子,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道。
“抱歉!我需要的是至少中級的藥劑師。”
夏蘭搖頭拒絕道,他不否認這位小姑娘的身份,但是不代表他願意接受她的建議,因爲他的傷並不是普通的傷。
“爲什麼?”溫妮可愛的小臉露出不滿道。“難道你在懷疑我的藥劑水平嗎?我就知道,所有人都輕視我的年輕。”
“我想不是這個原因。”夏蘭搖頭解釋道:“我不懷疑你在藥劑師上有很好的天賦,但是我的傷你治不好。”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自己治不好?”溫妮道。
“身體內部的腐蝕傷害你治得好?”夏蘭用着只可兩人聽見的聲音道。
溫妮輕捂着小嘴,上下打量着眼前這位看起來出身富貴的俊逸年輕人,身體內部腐蝕傷害,究竟是做了什麼纔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她很好奇。
“所以,我想請你做好招待的工作,麻煩帶我去找一名能治好我的藥劑師吧。”
聽到夏蘭接下來的話,溫妮小臉眉頭輕皺,似在想着什麼後向他試探問道:“如果我有治療這方面的藥劑配方,你會答應讓我治療嗎?”
“你?”夏蘭低頭眼前嬌小的身影,語氣顯然帶着懷疑道:“理由呢?”
溫妮彷彿感到希望,有些活躍興致道:“因爲我有這方面的治療方法,你不是認爲我的天賦很好嗎?所以我的治療你也可以放心,而且我的收費比起其他人都要便宜哦,你看——”
“如果你有把握一個月內將我身體內部治好,我會同意。”
他的傷一個月內必須要治好,他和她約定交易的那天已經不遠,他不能讓自己的傷成爲拖累。
既然收取了報酬,他就必須完成交易的承諾。
“一個月內啊…”溫妮有些苦着臉,面色猶豫,道:“一定要一個月內嗎?”
“是的。”夏蘭點頭道。
“如果…我說如果,治不好的話怎麼辦?”溫妮伸着腦袋試問道。
“我會死。”夏蘭眼睛變得冰冷凌厲盯着對方道:“你也會死。”
“啊…”
對方彷彿殺人般的目光讓溫妮身子一縮輕叫出聲,她不知道爲什麼他會忽然這樣子嚇人,但是她感覺到他不是在說謊。
她更加猶豫了。
夏蘭就這樣看着小姑娘,他沒有說謊,如果到時候他的傷未愈就去刺殺一位巔峰上位劍士,他很可能會死,造成這個結果的人他會在死前殺死她。
但這只是個想法,他的目的只是讓她退縮,因爲他還是不相信小姑娘有辦法治癒好他的傷,而她不斷對自己的推銷已經讓他疲倦,所以他想把她打發。
“我能治好!”
天人交戰下的小姑娘忽然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擡起頭對視着他的危險目光,但身子不斷地戰戰兢兢卻出賣了她的緊張害怕。
“你確定?”夏蘭道。
“確…確定!”溫妮握緊小拳頭彷彿在對自己鼓氣道。
“希望你不會後悔。”夏蘭點頭道。
“絕對…絕對不後悔!”溫妮鼓起小臉點點頭道:“跟我去我的試驗室吧,我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可以,但是——”夏蘭看了一下離開招待臺的小姑娘道:“難道這裡不用管了嗎?”
“不用了!既然有客人了我也不需要在這裡賺取那麼一點的試驗材料費用了。”溫妮頭也不回地道。
原來如此。
夏蘭點點頭跟了上去。
長廊,安靜無人。
“爲什麼你不去光輝聖堂的教堂治療?我想那裡應該有能力更好更快治癒你的傷。”路上無聊的溫妮從寬大的斗篷探出腦袋望向一旁的夏蘭問道。
“我不喜歡那裡。”夏蘭簡單回道。
“是啊!我也不喜歡那裡!”聽見對方對教堂的排斥,溫妮彷彿找到知己忿忿道:“都是他們的錯,使得我們這些低級的藥劑師出售不出藥劑,僅憑着協會裡的補助根本不夠我們這些人試驗,晉級的難度也讓人痛苦難受。”
“所以你就兼職着協會裡的招待了?”夏蘭目光看前,嘴上卻迴應着。
“是啊。”溫妮垂頭喪氣道:“可是那一點收入還是不夠我的試驗。”
“你的導師呢?”夏蘭問道:“我想你的天賦肯定有一位高級職稱的藥劑導師吧,爲什麼導師沒有幫助你?”
“這個——”溫妮裹緊着兩邊的斗篷低聲道:“老師前些年死去了,而我繼承了導師的財產學術,所以我不能像老師的其他學徒一樣改換導師,只能這樣一個人堅持下去。”
夏蘭點點頭,在鍊金界裡,一個高級職稱的術者都有他們自己的獨有學術,如果導師認可的一個學生成爲繼承者後,那麼這個學生也將繼承他們的所有不能改換門庭,否則的話就是背叛,這種行爲會被整個鍊金界排斥鄙夷。
難怪一個小小的初級藥劑師就有同意他要求的膽量,想必她的導師留給她的財產中就有治癒他傷勢的方法。
“說起來,試驗室一般不是術者們的禁地嗎?”走到長廊盡頭,轉身朝右的一處地下階梯夏蘭問道。
“因爲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啊,所以特別給你一些待遇。”溫妮露出笑容道。
第一個…
夏蘭搖搖頭道:“你真有把握?”
“這個——”溫妮的腳步也有些慢下來,小心翼翼看着他緊繃的臉道:“如果你願意贊助我一筆試驗費用,我想…應該有把握吧。”
“錢不會是問題,但前提是必須在一個月內治好。”夏蘭輕嘆聲氣道。
“沒問題!只要有錢的話什麼材料我都買的起,什麼想做的試驗也做得了。”一提到有錢,溫妮小臉變得紅潤興奮道:“我想憑藉着我的能力一定沒問題的。”
“希望如此。”夏蘭點點頭道。
後悔嗎?有一些,但他不會去考慮後悔。
走出樓梯後是魔法燈照亮的十字通道,溫妮選了左邊的一路徑直往前,腳步聲彷彿被四周吸收了般蕩不起一絲迴音,想必這裡的牆壁也摻入了什麼材料。
鍊金是一門龐大的學科。
從fernu法則誕生起,無數的職業儼然而生,而鍊金就是人們最初想法中的一個偉大夢想,但最後,一位成功的鍊金師發現煉製的一塊黃金費用往往要大於黃金本身,所以鍊金從最簡單的目的開始轉換成爲不同發展的道路。
鍊金至此已經成爲了一個代稱,雖然發展的道路各異,但他們的手段卻是一致。
銘刻煉陣,溝通法則,等價交換。
這就是鍊金師。
而藥劑師只是一個普通的分支。
成爲鍊金師最重要的一個前提就是擁有溝通法則能力,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不是人人都能成爲鍊金師;如同魔力一般,不是人人都能感觸凝聚。
所以,一位鍊金學徒未必能成爲優秀的鍊金師。
但一位法師學徒卻有着成爲優秀鍊金師的潛質。
魔法燈就是曾經一位法師學徒晉級無望接觸鍊金術後所煉製成爲的一個產品。
它的出現幾乎照亮了整個埃爾德蘭。
而鍊金界也流傳着這樣一句話。
“鍊金改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