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農的戰鬥事實上在戰鬥爆發的最開始就被陳凱他們發佈到了網路上,只不過原本在陳凱他們預想中大量的玩家蜂擁而至的場面在帕拉農的城外的死亡生物突破某一個數值以後就完全沒有了。來的少的玩家基本上就是送菜,至於大量的玩家,抱歉現在整個安多森地區玩家加起來纔不過二十幾萬,還不夠死亡生物的五分之一。
事實上當第二天在帕拉農上線的玩家把自己面臨的情況發佈到網路上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人願意前往帕拉農拯救那裡的居民了。相反的有更多的玩家用不同的方式選擇逃離安多森領,但是並不是所有玩家都可以丟下手頭的家業的。選擇逃離安多森的玩家大體上是在這個地區無家無口的,也就是沒有什麼固定資產,依靠着在傭兵協會或者冒險者工會接取任務練級賺經驗的普通玩家。
但是任何一款遊戲裡都不會缺少工會玩家,尤其是像埃提亞這樣超大型的社會類遊戲。基本上每一個城市的玩家數量或者說是每一個四階以上的城鎮都會有至少數萬的玩家。這些玩家很大一部分是閒散的成員,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屬於工會組織,而在遊戲裡小型工會最爲通常的組織就是騎士團或者傭兵團亦或者是冒險團。但是相對於騎士團和傭兵團這種成員大體固定的組織來說,冒險團屬於臨時性組織,因爲冒險者公會不提供團體組織註冊業務。雖然這會顯得冒險者公會人心不夠齊,但是偏偏整個冒險者公戶就沒有所謂的人心不齊隊伍不好帶的情況出現,因爲冒險者公會是和傭兵團相互關聯的。當你成爲冒險者的時候同時也就是成了一個傭兵,只不過你沒有加入固定的傭兵團而已。雖然傭兵是團體性組織,但並不代表着傭兵就不能獨立進行任務,只不過大部分傭兵都會自主的加入某個傭兵團而已。
在安多森最爲有名或者說是臭名昭著的兩個幫會,記住這裡是幫會不是傭兵團也不是騎士團。幫會在遊戲中地下團伙的稱呼,大體上和現實裡差不多,都是不備案的地下組織。首先排名第一的就是在俄羅斯現實中都比較有名的光頭黨,當然在遊戲裡他們叫光頭騎士團。只不過前段時間團長因爲調戲一個過路的貴族小姐被處決了,連續被斬首了五十七掛成了零級。這是玩家當中爲數不多被系統洗白的例子,因此光頭騎士團被解散了,成了現在的光頭黨。
至於另外一個幫會基本上也是因爲同樣的原因,也就是領導者被系統洗白了。至於他們被解散騎士團的原因很簡單,這些玩家希望再次建立一個大蒙古國,然後建立了蒙古復興騎士團。在幾天前他們秘密策劃刺殺安多森領的領主,然後很顯然他們失敗了,領導騎士團的幾位或者說大部分騎士團的成員都被系統洗白了,成了遊戲中爲數不多被洗白的倒黴玩家中的一員。
現在在這兩個已經變成地下黨的組織面前的是一條從新洗白的路,當然不是和不久前那樣被連續砍頭幾十次變成零級,而是從非法組織再次變成合法的武裝團伙,也就是重新擁有騎士團的番號。只不過他們要付出卻是在遊戲中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數萬金幣去賄賂安多森領主的管家,以期通過對方獲得城主的徵召令參加救援帕拉農的行動。當然現在兩個非法組織的首腦都清楚,他們大體上就是跑去打一次醬油,因爲所有玩家都清楚帕拉農陷落那是時間問題。但是對原住民來說帕拉農現在應該還牢牢把持在老鎮長費羅薩拉和他士兵的手裡,至少前來求援的魯漢書記官就是這麼說的。
當然累死了三匹戰馬跑到安多森領的魯漢並不是不知道現在帕拉農的城牆已經淪陷了,但是他清楚此刻安多森領的領主並不知道這些。所以哪怕安多森領主派出的軍隊無法拯救帕拉農,魯漢也希望他能夠派出軍隊接應帕拉農逃出來的居民。只不過魯漢低估了安多森領主怕死的程度,當他聽到魯漢的報告以後首先做的一件是不是派出援軍,而是讓周圍的城鎮馬上收縮兵力,把周圍所有城鎮的居民,最終是把所有的士兵都集中到安多森城保衛城市。
至於支援帕拉農,事實上如果不是面對着魯漢估計那位領主會直接吼出讓這個念頭見鬼去吧這句話。但是最後他沒有吼出這句話,或者說也許是他良心發現派出了兩千人,同時允許魯漢以他的名義徵召安多森領中願意前往帕拉農救援的玩家。甚至他還允許魯漢徵召囚犯和通緝犯,同時給那些通緝犯進行赦免,當然這些被赦免的囚犯必須是在救援帕拉農以後才能正式得到赦免令。當魯漢揣着安多森領主的命令準備走出領主府的時候,正好遇到得到消息的光頭黨和蒙古復興幫的兩個頭頭。重新洗白降生進入遊戲的他們現在的等級比魯漢要低的多,但是並不妨礙他們拉住魯漢的手然後勾肩搭背的離開。
一小時以後一支有兩千安多森領主部隊組成,上萬玩家作爲輔助的軍隊從安多森浩浩蕩蕩的衝向了帕拉農。在這隻軍隊走出安多森領城門的時候,陳凱他們已經失去了第二道防線,戰鬥範圍又再一次往城鎮中心收縮了近100米。最讓陳凱感到糾結的就是現在整個城鎮的防禦都開始出現問題了,因爲死亡生物已經不在侷限於一個方向發起攻擊,而是從每一個城門朝着城鎮中心發起攻擊。
可以說當陳凱他們從城牆上被迫退下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徹底的掉進了這些死亡生物的包圍圈當中,最終的下場就是一點點被對方蠶食粉碎。即便老鎮長揮舞着拳頭把那些縮在家裡瑟瑟發抖的壯年男人都拉出來,塞上武器要求對方進入戰鬥也只是在這股浪潮中變成微微泛起的血色浪花而已。每當一個平民死亡的時候,費羅薩拉鎮長都會爲此自責不已,如果當初他直接讓整個帕拉農鎮疏散的話也許就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但是現實不是如果可以改變的,雖然陳凱他們所處的是一個遊戲當中,但這個遊戲並不會倒檔一切都沿着某種軌跡往前行進。按照某種話語來說那就是命運的車輪不可阻擋。
不可否認費羅拉瑟鎮長真的已經老了,他甚至開始變得昏庸了。不僅僅是因爲他在戰鬥開始之前沒有抓住機會疏散帕拉農的居民,同時也因爲他在戰鬥開始以後沒有在死亡生物徹底包圍城鎮之前進行突圍。這一切的一切導致帕拉農的人類緩緩的被推向了死亡的深淵,雖然陳凱他們看到了一切,但卻沒有辦法阻止不但如此,他們還不可避免的被捲入其中隨着時間的推移朝着死亡的深淵慢慢的靠近。事實上陳凱越發覺得當初在帕拉農停留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他們也許根本就應該在鎮長宣佈他們不是壞人的那一刻直接從帕拉農離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所在城市的巷子裡一點點的抵抗者來自骷髏兵的襲擊。
“我應該在一開始就選擇離開帕拉農的!”陳凱用極其後悔的語氣說着,同時他的身體正以極其疲憊的姿態依靠着一堵牆。他身上的盔甲雖然沒有出現破損,但是也已經佈滿了各種傷痕。這些傷痕至少需要陳凱把盔甲放入青銅修復匣中好幾天的時間才能徹底的消失,當然現在陳凱根本就沒有時間把盔甲彷彿修復匣中修復,只能穿着佈滿傷痕的盔甲繼續戰鬥。
“好了!頭兒!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還是想想怎麼活着從這裡出去吧!”費雲的聲音在隊伍頻道中響起,他現在的樣子比陳凱慘多了。因爲盜賊本身就是穿着皮甲的職業,如果是在空曠無比的地方他有很多辦法可以和那些骷髏兵進行遊鬥。但是在巷戰地圖中這種優勢卻變得很小,尤其是當骷髏兵的數量可以填滿整個小巷子的時候。
“出去?現在只有兩個辦法出去第一就是掛掉,然後等整個帕拉農被夷平以後在距離最近的神殿或者墓地復生,但是我想沒有人會樂意選擇這個辦法。”許飛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所有人都搖了搖頭,先不說死掉以後會不會爆裝備,單單現在的情況就讓他們放棄了自殺這種想法。因爲那些不久前剛剛掛掉的玩家屍體還沒冷卻就又從地上站了起來,很明顯現在整個帕拉農已經快變成亡靈腐地了,同時在骷髏兵當中有好些可以復活死屍的骷髏術士存在。也就是說如果陳凱他們掛掉了,也許會在不到一分鐘以後再次站起來,當然是以非人的狀態。最讓人鬱悶的就是站起來的屍體還穿着他們身前的裝備,可以說是一件不少的穿着,至於等完結復活以後這些裝備會不會被玩家收回那誰也不知道。
“第二就是下線躲着!一直躲到帕拉農徹底安全爲止,只不過也許上線以後我們會被分散到不知道哪裡。也許是迷失森林,也許是某個城鎮,也許是某個貴婦的澡盆裡!”許飛的第二個辦法同樣不是什麼好辦法,當帕拉農被夷平以後陳凱他們的下線位置就會被系統變更掉,最終可能是隨機出現在帕拉農周圍幾百公里範圍內的某個地方。
“不用想了!我是不會下線的!”趙鐵柱直接搖了搖頭,其他人也是用相同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態度。畢竟下線躲避這個做法實在太不安全了,不僅僅是上線以後地點未知的原因,還有其他的原因讓陳凱他們不想下線躲避。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慫恿老鎮長組織人手突圍,只要跑出帕拉農鎮那就海闊天空了!”許飛最後一個想法很現實,同時也很殘酷,誰都知道所謂的突圍最後成功衝出去永遠都是那些實力強大的。平民和孩童最後肯定會因爲身體的原因而落在後面,成了強者獲生的肉牆。這一點陳凱他們非常清楚,同時他們也清楚依靠自己的那些戰馬他們絕對是可以成爲逃生者的一員。但同時也正因爲擁有戰馬陳凱他們纔會在許飛說出這個辦法的時候沉默,誰都知道當一個人絕望的時候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很多時候那些原本羔羊一員的平民一旦發現自己身邊有人騎着戰馬逃跑那麼會發瘋似的想要衝上戰馬,或者抱着既然我走不了你也別想走的想法把騎上戰馬人給拽下來。事實上也正是這一點的顧慮,纔沒有人向老鎮長提出突圍的請求,畢竟誰都不想成爲斷後的成員或者成爲被拋棄的一員。
“我去和費羅薩拉鎮長說一下吧!如果再不突圍也許我們就都會被耗死在這個地方了!”沉默許久以後也許是休息夠了,陳凱緩緩的站了起來,只不過他的話語讓其他人呆了一下。因爲他們很清楚陳凱這一個舉動可能帶來的後果,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很可能就會被派去當做突圍的攻擊人員,也就是在骷髏海中用生命殺出一條路來。
只不過誰都清楚最終還是要人站出來挑頭,因爲帕拉農的陷落是不可避免的。與其在這艘破船上隨着船身一起沉沒,還不如在船隻沉沒之前抱着木板跳下海。即便海里波濤洶涌,但是總有一定的機率游到安全的彼岸。
當陳凱沿着道路來的城鎮中心的時候他看到了胸口包着紗布的老鎮長,傷口上黑色的污血可以清晰的告訴陳凱那傷口是在和骷髏兵搏鬥的時候留下的,讓陳凱驚愕的是老鎮長面前還有好幾個人在。不僅僅是那個實力強大的傭兵漢默塔,還有帕拉農玩家中唯一的傭兵團迷霧蜘蛛的首領娜塔莎。這個在遊戲中叫娜塔莎的玩家很多,基本上和中國區叫錢多多這個名字的差不多了。但是現在站在陳凱對面的這個女玩家卻是整個帕拉農等級最高的玩家,沒有之一,她是唯一一個等級進入六階的女性玩家,同時也是帕拉農唯一一個玩家傭兵團或者是女性玩家傭兵團的團長,手下大概有一千七百人其中百分六十爲女性。
至於爲什麼女性比例那麼高,很簡單在俄羅斯男女比例就相差很大,很多俄羅斯的女孩子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丈夫變得很困難。她們面臨着兩個選擇第一是找個外國丈夫,第二成爲剩女。娜塔莎不想成爲現實中俄羅斯萬千剩女中的一員,所以她想要找一個合格的丈夫,可惜在秋明想要找一個好老公太難了。自認自己擁有一副不錯面容的娜塔莎絕對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整天喝着伏特加的酒鬼,她更加希望對方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至於她玩遊戲的原因很簡單,因爲遊戲中她可以很自由的跑東跑西,然後在遊戲裡發現適合自己的男人。
當陳凱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娜塔莎的眼前忽然一亮隨後又再次暗淡了下去,因爲她見過不少和陳凱這樣優秀的人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遊戲中的原住民。同時隨着陳凱的緩緩的走進,娜塔莎發現對方越來越不像是玩家,因爲玩家沒有那麼高的身高,即便是改換了種族也沒有如此恐怖的身高。娜塔莎在遊戲裡特別把自己的身高降低了一些,使得她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幾,這樣一來相比起近三米多的陳凱她就是不折不扣的矮人了。最後娜塔莎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倍不止的陳凱嘆了口氣,把穿着一身金銀相間盔甲的陳凱歸入了原住民的行列。
“凱辰勳爵!你也是來勸我突圍的吧?”陳凱還沒來得及開口,老鎮長就張口說出了他的來意,而他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只不過雙方的高度差實在太大了,所有人都只看到陳凱的頭擺動了一下,根本沒看清陳凱是點頭還是低垂了下腦袋。
“是的!我希望費羅薩拉鎮長能夠以整個帕拉農的人類爲重,畢竟無論我們再怎麼堅守帕拉農徹底淪陷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現在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朝着一個方向奮力打開一個缺口讓城裡的居民能夠衝出去。雖然我知道可能真的能夠活着出去的人很少很少,但總比全部人都死在這裡來的好!”陳凱的聲音從老鎮長的頭頂傳來,高度差決定了他不可能和對方面對面的交談,也許在他擁有半巨人血統之前還可以和對方平視,但是現在明顯不可能。
“我明白!但是我害怕,我已經六十七歲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幾年可以活!戰場上留下的暗創讓我每天晚上都痛不欲生,我幾乎可以感受的到生命的流逝,所以我比誰都怕死更害怕人死去!作爲一個老頭子我已經活夠了,但是帕拉農的年輕人卻不一樣,他們還有自己的未來。”老鎮長叨叨絮絮的說着,只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費羅薩拉老頭你不要忘記,如果他們不衝出帕拉農,那麼這些小夥就永遠都沒有未來!請你不要因爲自己的恐懼,而把寶貴的突圍時間浪費在嘮叨上!如果你不同意,那麼我就自己組織人手去突圍,我還不想死在這裡,我要帶着我的兒子活着衝出去!”漢默塔揮舞着自己的拳頭大聲的呼喝着,陳凱轉過腦袋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個縮在對方身後的幼小身影,那應該是漢默塔唯一活下來的幼子。已經接近六十歲的他有過很多孩子,但卻大都死在戰場或者冒險當中,唯一活着的只有這個不到七歲的幼子。
“…”聽到漢默塔的話語嘮叨的老鎮長直接怔住了,沉吟許久以後他最終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鬆了口氣的話。
“我同意突圍!”說完以後這個老頭彷彿一瞬間都被抽乾了精氣一樣,整個人的臉色開始灰敗起來。誰也不知道此刻的老鎮長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揹負了多麼沉重的壓力,雖然突圍也是死不突圍也是死,但至少所有人在突圍之前還是活着的,而一旦突圍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會死在那條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