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沒有任何座標和指示物的雪原上搜索着,他在那些隆起的雪丘下不停的翻找着,試圖找到那些可能存在的雪層下面縮着的朝聖者。當然最後陳凱找到了,只不過找到的七個人中兩個已經再也沒辦法醒來了,當陳凱找到他們的時候這兩個可憐的人已經變成了冰冷的死屍。他們死前幾乎脫光了身體上所有的衣服,彷彿很熱一樣,而這種死狀就是非常正常的凍死的人的樣子。
不過最終陳凱還是把兩個可憐的人放上了戰馬,即使是死了陳凱也覺得應該把他們的屍體好好的安葬起來。即使沒有厚實的棺木,但起碼應該有一個足夠的埋葬屍體的大坑。當然這個只能營地裡埋葬,畢竟在這種雪地裡陳凱可不認爲自己在埋葬兩人以後還會有足夠的體力帶其他人回去。
“走吧”陳凱帶着遺憾的表情看着兩具趴在馬背上的屍體,這兩個可憐而又貧窮的老人,原本希望走向晨曦之城瞻仰他們所敬奉的神明展現的神蹟。但是結果卻因爲寒冷而死在這個荒郊野外,這對於信仰者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悲哀。他們信奉神明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庇護,所以神明信徒的流逝纔會變得嚴重,而神殿纔會那麼痛恨阻礙商路的馬賊。當然把所有的問題全歸咎於馬賊也不是完全正確的,畢竟如果真的要算起來的話,造成這一切惡果的也有那些領主的功勞。正因爲部分領主的縱容,甚至可以說是間接參與使得大平原上馬賊越來越猖狂。如果不斬斷這個根源,馬賊的災難永遠都不會結束,即使某一天玩家清剿了整個平原上最後的一個馬賊用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馬賊誕生,只要那些領主需要馬賊給他們對手造成麻煩。
呼嘯的風雪在陳凱他們一起趕路的時候依舊不斷的吹襲着,只不過讓身後那些朝聖者安心的是前面這位神殿騎士一直朝着一個方向行走着,雖然偶爾會停下來打量下週圍,但卻沒有任何猶豫。這種朝着一個方向行走的樣子讓這些朝聖者非常安心,雖然風雪中行進非常的危險,但裹着毛毯的他們卻毫不猶豫的跟着陳凱行走着。
“好了我們到了”當陳凱指着一個大大的雪丘對着身後那些朝聖者第一次出現了猶豫,但是隨後他們覺得自己的猶豫是那麼的多餘。因爲在雪丘後面幾個傭兵正在朝着他們招手,他們手中舉着的是散發着熱氣的肉湯。
“哎又是兩個可憐的人啊”老商人看着躺在泥坑中的兩具老人的屍體嘆了口氣,作爲多年行走在這個商路上的商人,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凍死的人。但是每年都見到可憐的人死去依舊讓這個老人覺得非常的難過。畢竟原本這條道路上的朝聖者應該是最安全的纔對,應當受到所有領主的庇佑,不用擔心受到盜賊的侵襲也不用擔心在野外遇到危險和受到飢寒的困擾。
“願你們早日進入偉大神明的國度,在那裡沒有飢寒沒有痛苦,沒有悲傷也沒病楚”陳凱輕聲的爲兩個可憐的老人做着祈禱,手中的聖契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一小瓶聖水在他手中緩緩的傾倒出來慢慢的進入老人躺着的地坑當中。在這個簡陋的環境下,這樣的祈禱對於兩個可憐的老人來說或許是死後唯一的安慰了。晶瑩的聖水在進入地坑以後散發出濃郁的神聖力量,這種力量可以保證兩個可憐的老人死後屍體不被邪惡力量所侵蝕。同時陳凱手中聖契散發出的神聖光芒也慢慢的侵入他們的身體,驅散了淤積在他們屍體皮下的淤血,使得兩個老人的臉色慢慢的恢復紅潤彷彿活過來一樣。只不過所有人都清楚他們還是死去的,只是神術的力量讓兩人的身軀看起來更加的好看而已。
當第一剷土掩蓋住兩個老人的身體時,冰冷的雪花早就在他們的身體上覆蓋上了一層雪白的薄被了。這樣的天氣很難算是一個安葬屍骨的好日子,畢竟天空中沒有太陽,空氣中充滿的陰冷的風雪,但本着入土爲安的精神陳凱還是在傭兵的幫助下把兩個老人掩埋了。最後他還在兩個小土丘上插了兩個木製的十字架,上面沒有寫名字有的只是晨曦神殿的聖徽而已,表明安葬在土丘下的是兩個可憐的朝聖者。
大雪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天,對於着急着到達晨曦之城來說三天的大雪絕對是一個難熬的過程。整個天地之間除了灰白以外基本上沒有別的色彩,這種孤獨的感受讓他異常的鬱悶。當然幸好他周圍還有可以聊天的傭兵以及經歷豐富的老商人,在這個風雪中能夠找得到人說話絕對比孤單縮在雪堆裡睡覺來的好。當然如果陳凱真的那樣做了,醒來的時候絕對已經回到某個小鎮的墓地裡面了。在這三天中陳凱除了第一天走出去了一次搜索朝聖者以外基本上就一直縮在營地裡了,他每天的任務就是巡邏然後和那些朝聖者一起祈禱,再然後就是和傭兵團長以及老商人圍在篝火邊上聊天。
巨大的降雪量使得馬車周圍堆砌了大量的積雪,這些積雪除了能夠用來壘砌雪牆以外還能用於壘堆雪屋。雖然這樣的冰雪房子看起來非常的寒冷,但起碼能夠遮風擋雪,同時也能夠在地面上升起火堆烤烤火,不至於像馬車裡面一樣連生個火都不行。
連續三天大雪讓周圍的道路和田野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雪,所以哪怕陳凱想要在雪停之後開始趕路也得等到道路上的除雪法陣啓動以後才行。對於帝國來說每年維護這條商路上的除雪法陣消耗的金幣基本上等同於它在這條商路上賺取的稅金,當然因爲商路兩邊那大片的麥田的存在使得帝國不會放棄對這片區域的控制,自然也只能咬着牙花費上百萬的金幣維護整條道路。但有時候帝國的決心並不能徹底的打動下面辦事的領主的心靈,至少陳凱現在就發現某些黑心領主對於基礎設施的維護實在太不盡心了。原本因爲被激活的除雪法陣由於年久失修長時間都不到維護導致法陣時效了,當陳凱打開法陣的核心部位的時候看到的不是原本的秘銀陣盤,而是一塊用黑鐵澆築的鏽蝕法術道具。
“這幫黑心的領主難道不知道這樣的垃圾陣盤會害死多少人嗎?”陳凱氣憤的把幾乎鏽蝕成一堆廢鐵的法術陣盤丟在地上,伴隨着咔嚓的一聲脆響,凍得發脆的陣盤在砸在堅硬的冰雪上以後變成了一地碎塊。看着已經看不出原樣的金屬細塊,陳凱覺得自己腦門上有大量的烏鴉在飛舞着。
“習慣吧這個陣盤還是前年我換上去的,這個地方的領主已經十年沒有維護過道路了,你難道就沒有發現這些岩石路基已經開始出現崩毀的情況了嗎?”老商人路納哈德從自己的馬車裡面掏了幾下以後從車座的最下面掏出了一個黑漆漆的陣盤,無論是形制還是法陣內容都和陳凱摔碎那個陣盤一樣。只不過上面流轉的法術能量還很充沛,顯然是新制作不久的東西。
“換上吧應該能用上一年左右”老商人嘆了口氣說道,這樣的事情他見得多了,事實上整個商道上到處都有這樣的小領主。他們目光短視,只知道往自己的金庫裡面搬運金幣,卻不知道失去了這條商路以後他們就什麼也不是了。如果這條商路真的死了,無論帝國的皇帝還是晨曦神殿的大神官都不會放過商路上大小領主,那時候哪怕這些領主用再多的錢也換不回他們的命。
“聽說這裡的領主喜歡黑魔法”一個傭兵在看到陳凱接過老商人的陣盤放進路邊的法術基座的時候插嘴說了一句,只不過這個傭兵話剛剛出口就被他的團長給捂住了嘴巴,然後用嚴厲的眼神逼迫的閉上了嘴。
“不用這樣,他說的我也知道,一個祈求長生的白癡如果黑魔法真的能讓人長生的話,爲什麼帝國會禁止,畢竟帝國的皇帝和大貴族們哪個不祈求長生。這個領主唯一的下場估計就是成爲黑魔法的犧牲品,估計不是變成黑魔法傀儡就是變成殭屍生物。只不過一旦他變成那樣那麼領地中的貧民就倒黴了”老商人嘆了口氣說道,事實上在外經商的他消息更加靈通,他知道現在大陸上很多地方的領主和貴族開始掀起一股信奉黑魔法的熱潮。雖然黑魔法在某些時候的確很有用,尤其是戰爭器具中黑魔法造物的威力異常的可怕,帶着可怕詛咒和殺戮力量的黑魔法造物具備非常強大的殺傷力。但是正因爲如此,以生靈獻祭來換取力量的黑魔法被大量的各個是神殿和官方帝國所禁止。
“好了走吧法術徹底起效還需要至少一天的時間,我們還是把馬車的輪子拆下來換成雪橇吧起碼在這片雪原上雪橇的速度可比馬車輪子快多了”老商人路哈納德拍了拍馬車的輪子,在這個時候陳凱才發現原來馬車車輪下竟然還有一排雪橇,顯然這位老商人非常清楚這個地區的情況所以早有了準備。拆下輪子變成雪橇僅僅花了不到兩個小時,當然這其中還包括把馬車從冰雪中挖出來的時間。當然這個時間對於所有人來說可一點都不輕鬆,畢竟這樣的天氣向來是馬賊最爲喜歡的季節了。不過幸好貌似今天陳凱他們的運氣還不錯,那些馬賊還沒有在大雪剛停的時候出門打劫,因此讓他們有時間從容的把馬車變成雪橇。
“走吧我的傭兵團長,我們應該上路了,乘着那些馬賊還沒有來的時候”老商人甩了下馬鞭對着身邊的傭兵團長說道,陳凱現在則坐在馬車的後面。雖然他可以讓斑點嘗試着在雪地裡奔跑,但是普通的戰馬絕對比不上老商人從攜帶的那幾匹高地雪橇馬。這些馬匹速度不快,而且根本沒辦法當戰馬用,但是它們的腳掌寬大,可以支撐它們在鬆軟的雪地上奔跑。看到那幾匹馬的時候陳凱就知道他想要早日到達晨曦之城的話就必須緊跟着這位老商人,至少在找到雪橇馬車之前是這樣。
一天以後陳凱乘坐的馬車到達了下一個目的地,一座位於雪地中的小鎮。整個小鎮基本上都淹沒在厚實的雪層之下,雖然各種法術和神術光芒不斷的在小鎮中亮起,掃除着小鎮中的積雪,但是整個城市依舊淹沒在積雪之下。從遠處望過去整個小鎮就像是籠罩了一個不斷散發彩光的帽子一般,配合那些不斷冒着的炊煙,怎麼看都是一個寧靜祥和的小城鎮,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歡迎來到諾可比小鎮在這裡你能找到這世界上最美味的烤乳豬,至少過去是這樣”老商人緩緩的停下馬車排着隊伍通過城門進入小鎮,他的聲音充滿的一種遺憾的音調,事實上在陳凱聽來這個音調現實着對方對這個小鎮有特殊的感情。
“走吧!我們去野豬燒烤旅店,希望那座旅店還在,在這個小鎮裡面那個旅店的老闆還算是一個好人”老商人伸手甩出一記馬鞭,同時用另一隻手阻止了陳凱想要釋放偵測神術的打算。事實上即使陳凱不釋放星辰之眼他也能看得出小鎮中那瀰漫的邪惡氣息,因爲整個小鎮中基本上只有一座神殿的天頂在釋放微弱的神術光芒,同時看那些朝聖者不願意進入小鎮的樣子陳凱就知道這個小鎮絕對不會是什麼良善的地方。
“嘎吱”當老商人帶着陳凱他們和傭兵們推開一扇生鏽的木門的時候,陳凱怎麼也想不出這個連招牌都沒有了地方會是一家旅店。整個旅店中黑暗破舊,彷彿是一個鬼屋,如果不是裡面傳來的聲音讓陳凱覺得這裡還有人氣的話,估計下一刻他會轉身走出去。
“抱歉這裡已經不對外營業了”一個拄着柺杖的老人緩緩的從陰影中走出來,他的一條大腿完全沒有了有的只是一個木製的假腿。同時這個老人的眼睛也瞎了一隻,剩下的一隻獨眼散發着森冷的寒光。陳凱怎麼看這個老人都和老商人嘴裡說的那個好人這兩個字有任何的聯繫,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這個老人都應該和彪悍或者陰冷這兩個結合纔對。
“老山姆,我的老夥計怎麼你打算把你的老朋友踢出旅店嗎?”老路哈納德熱情洋溢的迎了上去,但是換來的是獨眼老人異常冰冷的拒絕。只不過陳凱發現這個老人在聽到路哈納德的聲音時臉上稍微露出了一絲笑容,冰霜一般的面頰慢慢的有消融的傾向。
“瑟納你這個臭小子去哪了?快點來幫你路哈納德叔叔收拾馬車,這個臭小子難道又去偷懶了嗎?”老商人路哈納德熱情在旅店中呼喊着,只不過迴應他的只有寒風拍打窗戶的聲響,以及外面北風呼嘯的聲音。當然偶爾夾雜着一個幼小的腳步聲,陳凱的那帶着微弱黑暗視覺的眼睛可以看到,在旅店黑暗深處慢慢的走出來一個三歲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非常的瘦弱,枯黃的頭髮耷拉在腦門上,同時兩個臉頰往嘴裡凹陷顯得異常的憔悴和瘦弱。
“路哈納德爺爺,我爺爺說我爸爸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了,所以你沒辦法在店裡找到他”小女孩走出來以後直接抱住自己爺爺也就是獨眼老人的大腿,然後用異常可憐的語氣對着老商人說道。在他說話的時候,她的爺爺撫摸着她的小腦袋,唯一剩下的那隻眼睛中帶着一絲淚花。
“怎麼回事?老山姆,瑟納那小子去哪了?等等…不會的,那小子那麼乖巧怎麼會?是誰?到底是誰?”老商人的表情讓陳凱想到了某種喪失親人的野獸,他惡狠狠的抓住獨眼老人的領口,但是換來的卻是小女孩的哭鬧和捶打。
“薇芙去廚房吧路哈納德爺爺不是壞人,爺爺和你的路哈納德爺爺有話說,對了年輕人如果你想住在這裡的話最好自己動手,恩還有後面那些傭兵,你們可以嘗試着打掃一下五子,如果整屋子裡能夠找到完整的桌椅的話”旅店老闆輕聲的對着身後的小女孩說道,當然後面的那些話都是對着陳凱和身後的那些傭兵說的。
幾分鐘以後陳凱聽到了從大廳中傳來的憤怒的吼聲,至於聲音的主人則是那位可憐的老商人路哈納德。他現在的聲音是如此的憤怒,以至於陳凱覺得呆在旅店的廚房都能聽到這個聲音。
“看來你的爺爺們很生氣,來我們來找一下有沒有可以用來做飯的柴火”當陳凱用兩個糖果換來小女孩的信任,至少暫時可以使用廚房中東西了,同時也不至於讓小女孩把他當做入室的小偷。
“那個蠢女人怎麼能這樣她以爲整個城鎮是她的領地嗎?難道她的丈夫不會阻止他,畢竟這是他的領地”聽着旅店中傳來的聲音,陳凱停下了翻找油鹽醬醋以及食材的過程反倒轉身和身後的小丫頭說道:“看來你的路哈納德爺爺很氣憤,我能借用一下爐竈嗎?”
看着小女孩點了點頭,陳凱不知道對方是因爲同意他前面一句還是後面一句,但是顯然哪怕是前面一句也沒關係因爲他已經從揹包中撈出幾捆柴火點火了。當陳凱從揹包中拿出一個烤羊腿的時候,小薇芙嘴巴里出現了一聲口水流淌的聲音。
“看來你也很想吃不過你需要等等”陳凱微笑着看着身後的小女孩,隨後開始了加熱食物的過程。雖然整個旅店中非常的破舊,但是卻擁有一個非常完整的廚房,至少在陳凱看來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