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亞感覺到自己被扔了下來,扔在柔軟的泥土之上。(廣告),
緊接着,她聽見翻動泥土的聲音——已經在做屍體處理的準備工作了嗎?
也罷了,是父親給了她生命。現在要收回去她這不應存於世間的存在也無可厚非。反正她留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是給自己重要的人徒增煩惱。希亞有些麻木地想。鼻尖傳來泥土的腥氣和淡淡草木的香氣,也許這就是她在世上所能聞到的最後的氣息?
劊子手什麼時候動手呢?
快一點吧,等待死亡的過程真的是十分痛苦。尤其是,她明明……她根本就放不下那些還活在世上的重要的人。可是那又如何呢?活着人並不需要她這樣的存在。
希亞悲傷而漫無目的地想着,卻被一聲悶響以及人體倒地的聲音喚回了思緒。
眼睛被‘蒙’住的她雖然看不見,但對聲音卻是格外的敏感。
發生……什麼了?希亞並沒有感到被救的喜悅,只覺得更加不安——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話,也許麻煩會變得更大。
“希亞。”
耳邊傳來的聲音十分熟悉,讓希亞瞬間放下了心。但是接下來她也不想再聽她說什麼了。她什麼也不想聽。
米克看着毫無獲救喜悅的希亞嘆了口氣。她擡起頭,對上遠處姐姐維洛警告的眼神。她自知今天的事情維洛計劃許久,斷不許出現任何差錯。而且事已至此,她也已經沒了退路。米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說出了自己的臺詞。
“還好來得及可算是趕上了……希亞,我可找到你了。我沒想到裝船的時候出了點差錯。但幸好我來的還不算晚。”
說完了,希亞仍是毫無反應的樣子,米克下意識地再次看了眼維洛的方向,但維洛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她抿了下嘴‘脣’,趕緊地把封在希亞口眼上的布條解了開去。
那麼長時間的不見天日讓希亞覺得外面的光線是格外的刺眼,但她也不想再看什麼了。
她淡淡閉上了眼睛,事不關已地問。
“你還來做什麼?”
“帶你走啊——我把你帶來的。我自然要帶你走。”
希亞搖搖頭。“我不走了。父親要我死。那我就去死好了。”
聽着希亞自暴自棄的話語,米克十分慶幸此刻希亞並沒有‘精’力來打量她,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會不會出賣自己。她出現在這裡怎麼可能是巧合。而她其實真正的目的也並不是她嘴上說得這樣漂亮。
“總之,這由不得你reads;。”米克一邊說着一邊將希亞架到了一個看起來十分隱蔽的樹叢間藏好,似乎是生怕希亞不聽勸告的她並沒有把希亞手腳的繩索去掉。“我把那個人處理掉就來帶你走。你小心安靜一點,不要被人發現了——雖然這裡應該也沒有什麼人會來。”
說完。米克頓了頓,生怕希亞追問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希亞什麼也沒有問。這讓米克的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爲了逃避,她急匆匆地拖着地上剛剛被她打倒的人離開了。
高的幾乎看不清的教堂鐘樓上,紫發男子一腳踩着鐘樓的圍欄上。好像一點也不懼怕這足以讓人粉身碎骨的高度,他大半個身體毫不在意地探了出去。盡情地俯瞰着整個教堂——他看到了米克的匆匆離去,也看到了不過相差片刻,瓦里安走進了墓園。
“這個就是她愛着的‘人’?”男子嘴裡發出好奇卻又不屑的碎語。目光轉向希亞藏身的角落。“啊……演員都到齊了。我還……真是期待啊。”他俊美的臉龐因爲嘴角的邪惡笑容而扭曲。
“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的瘋子……導演的好戲啊……”
我們是一樣的,自以爲被愛着。到頭來卻輕易就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腳步聲。
來人似乎沒有刻意放輕腳步的意思,在這片寂靜中輕易地就落在了希亞的耳中。
她很清楚那不是米克——因爲他的腳步聲比米克的要顯得稍重一些。
父親的拋棄對希亞來說,這打擊來的太過沉重。雖然她心理早就明白父親應該是這樣的態度。可是到頭來當真實發生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心理建設還是不夠。
那是她的父親!
可父親希望她死去。
明白不代表着她就能毫不傷心的接受啊!
希亞的心裡滿滿是傷心與絕望,是對自己這樣尷尬存在的厭棄。她現在只希望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是,在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後,她還是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態默不作聲。
因爲這裡是暴風城,如果被不相干的人發現的話,只會把她重要的人爲難,讓事情變得更槽糕。
腳步聲停住了。
瓦里安站在自己妻子的墓碑前,默默地看着其上鐫刻着的墓誌銘。
“蒂芬伊雷利安烏瑞恩,暴風城王后。公平正義,智慧仁慈。願聖光繼承您的溫暖,照耀沒有您而變得冰冷的世界。”
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輕輕撫過這一行字,墓碑上的浮塵瞬間讓那白‘色’染上了灰‘色’。而透過那薄薄的布料,瓦里安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上傳來的石料那冰冷的涼意。
這涼意讓他想到他曾經撫‘摸’過的已經變成被遺忘者的她的肌膚,也是這樣的涼reads;。
瓦里安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手指靜靜停滯在那裡。
慢慢地,指尖的溫度染上了墓碑。於是,他的手指又慢慢向下劃去,感受着那股令他懷念的冷意。
他明明知道的,在這下面長眠着的,並不是他的妻子。
他爲什麼還會來這裡呢?
大概是因爲,他此刻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來懷念她吧。
他把她趕離自己身邊的時候是那麼的乾脆,乾脆到他無數個夜晚即使因爲後悔而驚醒,也只能一個人擁緊冰冷的裘被。
瓦里安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聲音……
希亞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她的身體她的血液她的靈魂彷彿都被這一聲嘆息凝固成了石頭,想要回頭去看一眼都顯得那麼的困難。
不可能的,是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