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克斯!”
不知道這聲叫聲是不是從自己的嘴裡發出的,但是希亞確實看清了,回過頭的男人的的確確是阿萊克斯。
那麼,她是誰?
但是她立刻就知道了。
阿萊克斯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正是她剛剛見過的米克的模樣。
這麼說,這是米克的記憶?
希亞這樣想着,但是她卻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阿萊克斯那滿臉倦容卻強撐着精神的樣子告訴她事實應該很糟糕。
“米克,你先走。我得去看看維爾頓。”
“不!求你……”身體不受控制的死死拉住了阿萊克斯的手,發出懇求。“太危險了,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唉……米克。”阿萊克斯嘆了口氣,但還是掙脫了她的手。“你也知道危險。維爾頓……我擔心他。”
隨着阿萊克斯鬆開了米克的手,希亞發現自己也離開了米克的身體,分離了出來。但卻還是不能動。不過好在有了之前太陽井的經驗,因此希亞倒也不覺得有多惶恐。此時的她已經能以冷靜的心態觀察着事情的發展。
“不……”米克掩面小聲地哭了起來。可是,她卻沒有再說更多阻止阿萊克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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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克斯擠出一個寬慰的笑來。他伸出手摸了摸米克的頭頂心。“安心,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回來。儘量往前走吧,我們馬上就能到北山了。到那裡就安全了。”說着他收回了手快速地返身向着他們來時的路跑了過去。
米克看着阿萊克斯離去的背影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聽從他的話一個人先逃跑的樣子。
希亞注意到她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是寒冷麼?
不,比寒冷更冷的是人的心。
不多時。阿萊克斯就再次出現在她們的視線裡。
“阿萊克斯!”米克發出了一聲極力壓抑的叫聲,只是希亞從中清楚地聽到了她的不安。
阿萊克斯是被一個勉強算得上是青年的少年架着回來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阿萊克斯口中的維爾頓,他長得和阿萊克斯有幾分神似,但是稚氣未脫的臉上有着惶惶的不安和懼意。
不過這些都不在米克的眼中,她的眼裡此刻只有阿萊克斯,她焦急地撲了上去,幫忙架起了阿萊克斯的另一個肩膀。
“怎麼了?阿萊克斯。你還好吧。”
阿萊克斯勉強地擡起頭對她露出個微笑,但是卻說不出話來。還是邊上的維爾頓替他說了。
“米克姐姐,哥哥他已經幹掉了發現我們的那幾個追兵。我們暫時安全了。”
“阿萊克斯呢?他受傷了嗎?”
維爾頓的眼閃爍了一下,他微微避開了米克的目光。“啊,嗯……只是體力透支了,休息會就會沒事了。”
聽到了維爾頓的回答。不知爲何阿萊克斯的身體也微微一鬆。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快走……”
“哦,好。”看到阿萊克斯沒事,米克短暫地舒了一口氣,臉上也顯出略帶放鬆的笑意。“那我們快走吧。到了北山就安全了。”說着,她從另一側架起了阿萊克斯。三個人相互攙扶着向前走去。
他們這是怎麼了?要去哪裡?
希亞像個影子一樣跟着狼狽前行的三人,一邊慢慢地思索着。
如果這是米克的記憶,那麼米克的生前,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老實說。希亞從未見過米克如此狼狽的樣子。不止是狼狽,米克的神情中流露出強烈的不安與惶恐。那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模樣簡直和她復生後所認識的那個米克判若兩人。
正想着,前面的維爾頓似乎是絆倒了什麼,摔了一下。失去了他的支撐,被破壞了平衡的阿萊克斯和米克也跟着倒了下去。
“找個地方休息下吧。”經過一段的時間短暫休息,雖然阿萊克斯的力氣還是沒有回覆太多,但是說幾句話卻已經是不礙了。而他們三人也顯然是以阿萊克斯爲主心骨。聽了他的話,米克連忙掏出一塊手帕,一邊幫阿萊克斯擦拭一邊說:“我知道有個秘密的山洞可以通到北山伐木場的下面,不如我們就走那裡吧。”
“好,那你帶路吧。”阿萊克斯神情柔和的享受着妻子的無聲溫柔,點了點頭。
在米克的指引下,三人很快就找到了米克所說的無名山洞。
維爾頓幫着米克將阿萊克斯扶到了巖壁下,然後自己靜靜地蜷縮到了旁邊。米克則從口袋裡取出了幾片肉乾遞給了兩人。
“我不餓!”阿萊克斯看了眼米克遞過來的肉乾,笑着用手輕輕推了回去。“你吃吧。”
米克堅持地將手中的肉乾塞到了他的嘴邊。“不吃哪有力氣,遇到敵人怎麼辦?你要我去對敵嗎?”
聽着米克的嗔怪,阿萊克斯露出寵溺而無奈的表情笑了笑,這才張開嘴小小的咬了一口。“好了。”
趁着米克看他咬去了多少的空隙,阿萊克斯轉向了一邊的維爾頓關心道:“維爾頓,你沒事吧。”
維爾頓正一個人悶悶地小口小口地啃着手裡的肉乾,聽到阿萊克斯的話他才擡起頭來。“沒事……”
“那就好。”阿萊克斯費力地擡起了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維爾頓啊……如果,我不行了的話,以後,能不能拜託你照顧米克呢?”
維爾頓的眼亮了一下,但他很快地垂下了眼。
“哥哥怎麼說喪氣話。”
“就是,胡說什麼呢?”米克聽了也接口道,把正準備指責阿萊克斯吃得不多的說辭都緩了一緩。“馬上就到北山了,到那裡就好了。我們家……雖然是個小貴族,但是幫助我們到洛丹倫還是沒有問題的。”
阿萊克斯仰天露出一個苦笑,沒有去接米克的話。
“維爾頓,你會後悔跟我逃出來嗎?”
維爾頓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怎麼會!”他下意識地答道同時飛快地掃了米克一眼,有些忸怩地說道。“父親、母親、姐姐……都瘋了。他們居然連艾瓦嬸嬸都……”
少年的雙手死死地抓扯着自己的頭髮,本是敷衍的回答因着記憶中的血腥畫面而蒙上了真實的恐懼。
“留在那裡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連我也會被他們獻祭的……我實在忍不住不去這麼想。你不知道我一直有多恐懼!!哥哥,我沒有你那麼強,一想到他們會像對艾瓦嬸嬸或者像姐姐她一樣,我就連睡都睡不着。這樣下去我早晚會發瘋的!!!”
阿萊克斯聽了他的回答欣慰地笑了。他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維爾頓啊,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要好好鍛鍊自己,別再像個孩子一樣總是偷懶了。巴羅夫家的榮光,可就靠你了……”
“說什麼呢?不是還有你嗎?”米克嗔道。“到了洛丹倫,我們一定可以好好生活的。你說是吧,維爾頓。”
“是啊!”維爾頓的聲音裡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喜悅。“一定可以的。”
“你聽到了嗎?阿萊克斯!”米克轉頭拍拍阿萊克斯。
然而阿萊克斯毫無反應。
“阿萊克斯!”米克驚慌地叫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阿萊克斯!!”
阿萊克斯的身體倚着牆壁軟軟地倒了下去。
“天啊!”米克驚慌地撲過去努力將他扶了起來。一旁的維爾頓也上來幫忙。
“到底是怎麼了?”米克忍不住衝幫手的維爾頓喊道:“剛剛他去找你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爲什麼會這樣?”
“我……”
沒等維爾頓支支吾吾的回答,米克探手到了阿萊克斯的鼻下,如蒙雷擊。
阿萊克斯,已經停止了呼吸。
“不可能!!這不可能!!!”米克這時已經完全忘記了要掩飾聲音,尖叫了起來。“阿萊克斯!阿萊克斯,醒醒!!”
維爾頓急忙捂住了失控的米克的嘴。“別叫啊!萬一把追兵引來了怎麼辦!!”
可惜的是,維爾頓的勸說顯然沒有讓陷入瘋狂的米克有一絲一毫理智迴歸的樣子。
也許是絕望中爆發出的力量,也許是維爾頓本就孱弱的少年腕力不足以扼制,總之米克掙脫了維爾頓撲到了阿萊克斯的身上。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多少聽進去了維爾頓的勸告,只是哀哀哭泣,沒有再發出大聲的叫喊。
她哭泣的如此傷心欲絕,讓希亞忍不住走上去,想伸出手撫摸她的髮際。只是,這只是一段記憶,她的手毫無桎梏的穿過了米克的身體。
希亞嘆了口氣,有些難過的別過頭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
哭了一會,米克的聲音再次幽幽地響起。“說實話,我要聽實話,維爾頓。”
維爾頓的目光閃爍了許久,他終於慢慢開口,字斟句酌。“他們……他們用了死靈瘟疫。”
米克難以置信地看向維爾頓。
維爾頓迎着她的目光硬着頭皮說道:“哥哥他怕你擔心所以不許我告訴你。其實他剛纔受傷了——被他們用沾染死靈瘟疫的武器弄傷了……米克,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