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那個人
?這下子輪到希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她抿了下嘴脣，最終還是選擇如實相告：“其實，我一開始就是被遺忘者……”
看到達裡安露出吃驚與不信的神色，希亞急忙分辨道。“是真的！弗丁大叔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也是他幫我掩飾自己的身份的。你知道，那時候銀色黎明纔剛剛起步，又正和血色十字軍合作……所以爲了避免麻煩，弗丁大叔就給了我魔法護符掩飾了真實的身份。”
希亞看到在提到血色十字軍時達裡安臉上不加掩飾的落寞時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該提起這個名字，但是話已出口，也收不回來了。
“哦……”達裡安似乎也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異樣，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你現在在銀色黎明還和以前一樣嗎？”
“是啊，平時負責物資管理，遇到戰鬥的時候還是老樣子以牧師的身份儘自己的一份力。”
“很像你的風格……”
兩個人就這樣走着。每當冷場的時候纔有的沒的聊起一些話題，但是關於“那個人”，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小心翼翼的繞開了，甚至連任何一點會讓對方聯想到“那個人”的話題都沒有誰再提起過。
但是，不提起，就能忘記嗎？
怎麼可能！
他和她是在銀色黎明中與那個人牽絆最深的兩人。
只要看着彼此，和彼此聊着天，那已經過去消失不見的三人的時光就會立刻出現在彼此心間。
那些快樂嬉笑，屬於生者的美好時光。
彷彿是某種默契，他和她之間。依然習慣性地留着一個人的位置。但兩個人亦是清醒而痛苦地明白着，空缺的那個位置上的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會出現在他們之間，出現在那個位置中了。
希亞閉起眼睛。
叫她如何開口？
告訴達裡安她曾經親身見證過那個人是如何地貫徹着自己清除亡靈的決心。即使面對的那個亡靈是她，那個人還是一樣毫不猶豫地要殺了她。那一刻，她在那個人的眼中，想必就如同那個人所深深痛恨着的天災軍團一樣吧。
不。那股恨意……那個人比恨天災更恨着她。
希亞永遠也無法忘記那滿臉恨意的表情。那兜頭而下的金色戰錘，那歇斯底里的殺意。
她不由地打了寒噤。明明是已經感覺不到溫度的亡靈之軀，她卻從心底感到了陣陣寒意——即使隔了那麼久。當時那份絕望的寒冷，也依然清晰入骨。
希亞的目光飄向了達裡安。達裡安的臉比生前瘦削了一些，蒼白了許多，但最明顯能看出他亡靈身份的。還是那雙幽幽跳動着冰藍色火焰的雙眸。
“你看我做什麼？”注意到希亞的目光，達裡安不解地問道。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有什麼嗎？血嗎？”
“不。沒什麼。只是許久不見，馬上又要分別了。不多看幾眼，怕以後看不到啊。”
希亞笑笑，開着玩笑把話岔了過去。
如果換做是達裡安。那個人是否會一樣的堅持着心中的信念，揮舞着手中的戰錘呢？
達裡安放在臉上的手並沒有放下，他輕輕摩挲着自己失去體溫的皮膚。
如果現在的他出現在那個人的面前的話……達裡安幾乎可以預想的到。那個人一定也會像之前無數次並肩與天災軍團戰鬥時一樣，目光堅定地揮舞着手中的戰錘。只不過這一次。方向是會朝向着他。
是的，即使對象是他。
因爲他比誰都清楚，那個人心中的信念是多麼的堅定不可動搖。
那個人，心若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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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正是那樣的那個人纔是他所深深愛戀着的人啊。
曾經遙遠的記憶中，他在死前依稀看到了那個人疾馳而來的樣子，因着快馬加鞭淚水在那個人的臉上縱橫。那個時刻，即使他將死亡，但他的心裡仍是滿足而甜蜜的。
可惜，即使能再見到那個人，他也永遠都不會再看到那個人對他表露出那樣的情緒了。
所以，以後的人生中，他會格外小心，小心不讓那個人再見到如今模樣的他。
曾經效忠於巫妖王麾下，雙手沾滿無辜者鮮血的他，也沒有臉見那個人。
“好了。”希亞的話喚醒了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達裡安。他這才發現希亞已經幫他辦完了手續。
“謝謝。”達裡安振作起精神。眼下不是感傷的時候，此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還沒有做完。
“我的騎士們！”達裡安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去試探每一個與他目光相觸的死騎的意識，查探是否還有執迷不悟被巫妖王控制的存在。
“我們曾經可恥地被那個害我們成爲如今模樣的罪魁禍首利用，淪爲他野心的工具，使得我們的雙手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那其中甚至還有我們的同胞我們的親人我們的愛人的鮮血。而現在，我們再次取回了自己的意志。我們自由了！但是，這樣就甘心了嗎？這樣就結束了嗎？——讓那個害我們到如此地步，利用我們又拋棄我們的混蛋就這樣繼續在他的王座上洋洋得意並且還不斷地製造出如我們一般的悲劇來？”
“不！他必須要爲他的罪行付出代價！”
“我——達裡安.莫格萊尼，在此發誓，即使再度死去，我也一定要讓巫妖王付出應有的代價。而我知道，這些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力量——你們願意繼續追隨我向着我劍刃所指處前進嗎？”
不用他說更多，死騎們紛紛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願意！！”
“我們願意！！”
“讓阿爾薩斯爲他的罪行付出代價！！”
達裡安滿意地環視現場，舉起雙手做了一個示意安靜的動作。等到死騎們安靜下來後，他緩緩吐露了他的計劃。
“那麼，我英勇的戰士們，現在就讓我們去肆意地宣泄我們的憤怒與仇恨吧——奪取黑鋒要塞！這將是我們復仇的第一步。我們漫長復仇道路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