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黑石山之戰中
當冗長的咒語終告完成,一粒細微的金色沙礫如流星一般向激戰中的奧妮克希亞和凱雷斯特拉茲飛去。
埃勒雷爾面露驚懼地捂住了嘴。憑着與賽門之間的主僕聯繫,埃勒雷爾隱約地感覺到,那一粒肉眼幾乎察覺不到的金色沙礫裡,竟然包含着些許時間的法則。賽門這是要?
“奧妮克希亞……”賽門輕聲念着黑龍公主的名字。他可不會忘記黑石山裡她給希亞下的套。在希亞的事情上,他可絕對是睚眥必報。只不過青銅龍的性子決定了他絕對是最有耐心的那一類龍。他不能明着立刻與奧妮克希亞以及奈法利安撕破臉皮。而如今,紅龍的進犯給了他一個最合適不過的機會。
“你以爲我巴巴地跑來這裡是爲了給黑龍軍團解圍的麼?”賽門嗤笑了聲。“我不過是來親自送她一程。不親自動手的話,怎麼能解我心頭的恨意呢?”
自從擺脫了那個身份的桎梏後,唯一能讓他麻木冰冷的心牽掛的,就只剩下希亞——那就是他的逆鱗所在。
細小的砂礫一閃而過,正打得興起的兩頭巨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詭異的存在。
只是當金色沙礫輕飄飄地落在了奧妮克希亞的身上之後,奧妮克希亞突然發現凱雷斯特拉茲的動作在她的眼裡就像是慢動作一般,慢到她幾乎想放聲嘲笑——那樣的攻擊速度只有剛破殼的雛龍纔會躲不開吧!可是,奧妮克希亞卻驚懼地發現自己的動作更慢……大腦的指令明明已經下達到了身體,可是身體卻完全沒有做出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奧妮克希亞大驚失色。她想尖叫,可是這念頭下了似乎過了很久,她卻連嘴都沒有張開。她只能驚懼地看着那因爲緩慢而動作無比清晰的凱雷斯特拉茲的爪子直直地抓向了她心窩。
正中!!
凱雷斯特拉茲有些不解爲什麼奧妮克希亞的反應突然遲緩了起來。但是戰場上容不得他多想,已然殺紅了眼的他一擊得手後爪子還卡在奧妮克希亞的身體裡便順勢將她一拉,龍頜大張,一口重重地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尖利的龍牙輕易地破開了龍頸上最爲細碎脆弱的鱗片。大量的龍血立刻狂飆了出來。
奧妮克希亞終於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凱雷斯特拉茲……你等着……奈法……”奧妮克希亞不甘地怒睜着雙目。但是生命力的疾速流逝讓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雙翼再也無法帶動龐大的身軀抵抗地心引力,不可一世的黑龍公主無力地向着地面墜落。龐大的身軀砸在地面上激起了無數塵埃。
隨着她的殞落,羣龍無首的黑龍軍團也開始了不可阻擋的潰敗。黑龍們紛紛振翅向遠方遁逃。
“這就結束了?”在確認奧妮克希亞確實已經香消玉殞後,凱雷斯特拉茲已經懶得追擊那些殘兵遊勇,他並沒有忘記這次戰爭的目的。而且黑龍軍團的真正首領奈法利安直到現在都詭異地沒有現身而他着實有些不安。於是他發出一聲長吼,勒令紅龍軍團停止追擊。
緊接着,凱雷斯特拉茲抖抖雙翼,落在了黑石塔的巨大平臺上。一道光華閃過,立於原地的龐大龍身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長身玉立的暗夜精靈。
凱雷斯特拉茲疾步往黑石塔內奔去。他必須儘快地找到瓦拉斯塔茲。跟在他身後的紅龍們亦紛紛降落化作人形開始了搜尋。
然而黑石塔內已經一片狼藉,到處是硝煙滾滾。龍人和黑石獸人的屍體散落其中,殘破倒塌的石塊橫倒滿地不斷地堵住了去路,使得本就迷宮一般的黑石塔內更是錯綜複雜。
正當凱雷斯特拉茲苦於毫無頭緒之際,一個豪邁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凱雷斯特拉茲殿下!”
凱雷斯特拉茲錯愕地回頭看去,是個矮人戰士。
他向着凱雷斯特拉茲恭敬地行了一禮。“尊敬的凱雷斯特拉茲殿下,我是矮人國王麥格尼的特使——薩爾格斯。”
因爲第二次獸人戰爭的關係,紅龍族與矮人族之間的關係極爲不睦。凱雷斯特拉茲並沒有給對方好臉色,只是表情冷漠地等着他的下文。事實上。在凱雷斯特拉茲自己看來,能忍住不拍扁了這矮人已經是他性子寬容了。但是對於薩爾格斯來說,凱雷斯特拉茲這明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着實出乎了他的意料。薩爾格斯頓了頓說道:“聽說殿下在黑石塔內要找一些東西,我都是有一些線索。殿下要不要我爲您帶路?”
凱雷斯特拉茲的瞳孔微微一縮。“是誰告訴你的?”這次的行動在他看來是絕密。事前絕對不可能從他這裡走漏風聲,那麼矮人是怎麼知道的?
薩爾格斯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他輕鬆地答道:“羅寧師。對了,紅龍女王陛下沒有告訴您嗎?這次是我們銅須矮人黑鐵矮人以及紅龍軍團的共同作戰。”
“我怎麼不知道!”
凱雷斯特拉茲的臉更是黑了下來。這件事。他怎麼不知道!但是,羅寧這個名字一出現。凱雷斯特拉茲腦子轉了幾轉就立刻明白了事情大概是怎麼回事。還用說嗎?肯定是他那位好繼父克拉蘇斯在背後出的好主意!!
不過,凱雷斯特拉茲猜的還是有一點偏差。其實。這個計劃一開始是由羅寧提出來的。
在和克拉蘇斯分析進攻黑石塔所可能遇到的重重困難和周圍因素時,因爲站在中立的立場,羅寧敏銳的發現了矮人這一助力。雖然世人皆知紅龍與矮人間的仇恨,但羅寧還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雙贏的機會——紅龍族與矮人之間的仇恨雖然由來已久,但是具體說起來,被獸人操控的紅龍族纔是過錯的一方,雖然那是因爲紅龍們當時也是身不由已。但是這個坎大家直到現在都沒有輕易地邁過去。如果眼下就攻打黑石山一事雙方能夠合作的話,怎麼說也是個釋放彼此善意的機會,更不用說還對彼此雙方都有好處。
對着自家的老師克拉蘇斯羅寧自然就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而克拉蘇斯細思後也覺得這個辦法能減少紅龍軍團的損耗,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並直接向紅龍女王力陳了利害關係。本就心疼自家子嗣折損的紅龍女王一聽可以減少自家的傷亡,比起眼前的利害她自然也願意將昔日的恩怨放於一邊。於是欣然聽從了克拉蘇斯的進言。
而矮人國王麥格尼一方面是出於與紅龍族改善關係傳達友好信息的考慮,另一方面則是也是爲了鐵爐堡的現實利益考慮。這些年來黑龍軍團明面上一直都是在蠶食矮人的領地,削弱黑龍的力量對於矮人來說有直接的好處。而且,麥格尼還有一個官面上無法訴諸於口的理由——他的女兒茉艾拉公主。雖然表面上他宣佈與茉艾拉公主斷絕了父女關係,但是畢竟骨肉連心,他也不是說扔下就能扔得下的。而現在茉艾拉所統治的黑鐵矮人部族正是位處黑石塔下方的黑石深淵。打擊了黑龍軍團,黑鐵矮人的日子多少也會好過一些。這樣不光是能樹立銅須矮人寬懷大量幫助黑鐵死敵的形象,也給了麥格尼一個和自家女兒聯繫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麥格尼找到了臺階下,女兒茉艾拉又如何不明白這件事背後的利益關係。黑鐵矮人一族在黑石山一直都被黑龍軍團壓得擡不起頭來。如今,可不正是個揚眉吐氣的好機會。更何況,她在黑鐵矮人中的根基本就不穩,之前更有人指她是致使國王被殺的主要原因。茉艾拉不過是憑着昔日丈夫的餘威和襁褓中的幼子才獲得了一些老臣們的支持勉強立足於黑石深淵。如果她現在能大敗黑龍軍團,那她便能在黑鐵矮人中一舉奠定聲威。而且,這次戰鬥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宣稱是爲了黑鐵矮人部族的利益而戰,因此就算是她和鐵爐堡的銅須矮人合作也沒有人能說她的不是。茉艾拉的心裡一直沒有忘記,她不僅是黑鐵女王,還是銅須公主。她總有一天要帶着她那流着兩族矮人高貴血脈的兒子,回到鐵爐堡,統治兩族的矮人!這也是她對她死去的丈夫發下的誓言。而眼下就是個她爲黑鐵矮人與銅須矮人彼此相互接觸所開始的第一步準備。
就這樣,幾方的利益一拍即合。
在和平主義者吉安娜的牽頭下,羅寧代表克拉蘇斯身後的紅龍女王與矮人國王麥格尼以及黑鐵女王茉艾拉達成了協議——共同攻打黑石山。而這一協議之所以事先沒有告訴凱雷斯特拉茲,則是怕以這位紅龍王子的高傲性情,若是事先知道,恐怕立刻便會斬釘截鐵的拒絕或是直接變動攻打的日期,這樣破壞了大局就反而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