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偷聽是意外嗎
希亞這才發現，此時此刻琳塞和她的身上已經披上了一層有如月光般皎潔的結界，連帶着身邊琳塞清冷的臉龐在這結界下都顯得有些虛幻。可是她還是不能安心，還是試圖勸着琳塞：“琳塞，我們還是別往那邊去了吧，雖然說現在聯盟和部落在銀色黎明這裡的關係不算僵。可是要是被人發現了以我們的身份，還是會引起誤會的。”
希亞覺得就算琳塞想散心，那也應該去血精靈的駐地才合理一些呀。而且，如果是血精靈那邊的話，就算被發現了後果也不會像人類駐地那樣嚴重。
可是面對希亞的好心勸誡，琳塞卻置若罔聞，她只是盯着前方目不斜視，腳步輕靈而飄忽一刻也不停。雖然不知道是何種技巧，但是希亞覺得被她拉着簡直就像被風吹拂着裹帶着，她簡直就是身不由已地隨着琳塞的腳步一路前行着。
“其實，今天我偶然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打算去瞧個熱鬧。”眼看人類駐地已經近在遲尺，琳塞輕聲地拋出一句話。“……有人要對人類的大公爵不利！真不是一出好戲嗎？”
“不會吧！”希亞很是吃了一驚。“那你怎麼不去告訴……”
“告訴誰？”琳塞打斷了她的話。“好端端的，人類怎麼會相信來自被遺忘者的警告。”
“那至少……你可以告訴銀色黎明方面啊。”希亞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她知道被遺忘者一向和人類很是敵對，但是琳塞也不至於拿這種事來誑她。而既然知道這件事牽扯到了伯瓦爾，希亞多少心裡也有些着急，再不能抱着置身事外的態度。原本多少還有些抗拒的身體現在不由地更配合起琳塞的腳步，走得越發地快了起來。若不是怕在琳塞面前露出端倪。希亞幾乎都要催着琳塞跑起來了。
希亞神態的轉變一絲不落的盡入琳塞的眼裡。她無所謂的說道：“也許也不是什麼大事。在我看來，不過是個惡作劇罷了。”
“惡作劇？”希亞皺了眉。雖然琳塞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但她心裡卻着實吃不準琳塞話裡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因爲生者的事情在被遺忘者看來，很多都不是什麼大事。皇家鍊金師們就經常拿生者的活體實驗來做一些他們眼裡“無傷大雅”的“小實驗”。
“那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啊？”希亞忍不住焦急的問。
琳塞不耐煩的答道：“別多說話。到了你就知道了。還有，只管安靜的看戲就行了。不然，可不要怪我保不住你哦。”此時她們已經繞過了人類駐地的外圍。主營已經近在眼前。
“主營是空的，伯瓦爾的話。應該會在旁邊那個小營房纔是。”看着琳塞要直奔大得醒目的主營。希亞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這是伯瓦爾的習慣，他的主帳只有軍事會議的時候才用，平時爲了表示對國王的尊敬和與士兵同甘共苦之意。他都會住在主帳旁邊的普通營房裡。
琳塞看着希亞手指着的那個不起眼的小營房，目光若有所思。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順着希亞的指引，繞到了小營房的旁邊。門口並沒有士兵守衛的影子。因此琳塞只輕輕地拿弓箭挑起了營帳的一角，就帶着希亞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雖然說是個小營房。但那也只是相對大帳而言的。原本住數十人的地方如今只伯瓦爾一人居住，自然就被劃成了內外兩間。琳塞和希亞悄悄摸到了內間的隔簾處，就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伯瓦爾的聲音。
“莎麗，你找我到底是什麼事情？之前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吧。如果是武器裝備的事情，我真的是愛莫能助。”
“沒什麼，既然沒有達成合作。我明天就會回壁爐谷去。不過是臨走之前想和你說說話而已。畢竟你算是現在唯一還能和我聊聊雷諾的人。雷諾總是說，在修道院求學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因爲那時候你和我都在他的身邊，有兄弟，有愛人，不用揹負沉重的使命，不用負擔世人的不解。”莎麗的聲音悠悠地傳來。
聽了莎麗的話，伯瓦爾陷入了一陣沉默中，似乎是想起了過去在修道院和雷諾一起學習一起較量的日子。
莎麗所說的時光讓希亞也眯起了眼。的確，那時候洛丹倫一派繁榮景象，整個東部王國的人類社會都是欣欣向榮之態。在那樣的大環境下，他們也只是作爲一羣普通的少男少女們在修道院裡學習。那真是最美好的無憂無慮的時光。大家的煩惱不過是今天誰是功課考校的第一，明天誰會得到老師的讚揚，或者自己心儀的對象會不會和自己在同一門課程上偶遇。
男生們在競技場較着勁，打完一場後還是把手言歡的好兄弟。女孩們嘰嘰喳喳地爲自己的騎士或者心儀對象加着油，偶爾也會憧憬下美好的明天。
只不過……隨着巫妖王的出現，洛丹倫的覆滅，這一切都漸漸消散了……
昔日的同窗大多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迎接着各自的命運。
過了半響，裡面的伯瓦爾似乎才從回憶中轉過神來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都過去了。時間永不會逆行，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那個時候。過去的雷諾是我的朋友，但是自從……我心裡的摯友就已經死了。”
“雷諾知道你會這麼看他——他很瞭解你。”莎麗語調平靜。“當他下定決心要和我真正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走的，是怎麼樣一條萬劫不復的道路。他也知道他將會失去些什麼。”
“那你爲什麼不阻止他！”伯瓦爾的聲音裡有一絲氣惱。“如果你拒絕他的愛意的話，想必他不至於如此瘋狂。”
“拒絕？我爲什麼要拒絕？”莎麗的語氣中似乎帶着笑意。“既然他願意爲了我而做出在你們看來不可原諒的事情，爲什麼我會沒有勇氣和他一起承擔？看看我臉上的黥面吧，伯瓦爾。那就是我的答案——我愛他。我要和他在一起！即使在你們看來這罪無可赦，但是我和雷諾卻從不曾爲此而後悔過。”
“你還真是執迷不悟！”伯瓦爾低聲道。
“愛情本就如此，伯瓦爾。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要兩個人的堅持。”莎麗輕笑道。“說起來，我真同情你，你對蒂芬那滿腔的愛意你能對她訴說嗎？你不能！所以你的愛情只有你一個人在揹負。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當時和瓦里安聯姻的候選對象明明就並不只是蒂芬一個而已。爲了雷諾，我可以拒絕教會的聯姻，可你的蒂芬會嗎？所以，最後她稱心如意地嫁給了瓦里安成爲了艾澤拉斯的皇后不是嗎？”
“我不許你那樣說她！”伯瓦爾低吼道。“她只是遵從她父親的安排而已。”
“你還真是處處維護她。”莎麗冷笑道。“她就那麼值得嗎？”
“值得不值得，不需要你來過問。”
外間裡琳塞挽着的希亞的手臂處傳來了陣陣輕微的顫抖，使得琳塞不動聲色地以眼角餘光偷窺了希亞的表情。希亞的臉色一片蒼白，嘴脣緊抿，雙目中閃着波光，似希翼又似絕望。琳塞的嘴角微微勾起，嘴脣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無聲的呼嘯。
而裡面的伯瓦爾顯然已經不想再和莎麗繼續這個讓他非常不快的話題，下了逐客令。
“莎麗，你喝的是水，不是酒。不要再胡言亂語了。現在夜已深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了。”
莎麗一陣輕笑。“嗯，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該告辭了。不過，伯瓦爾，平心而論，你真的不曾羨慕過雷諾嗎？”
“沒有！”伯瓦爾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希望你說的是實話。”莎麗發出一陣長笑。
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突然傳來了打翻杯盞的聲音。緊跟着是伯瓦爾驚訝的聲音。“莎麗，你……”
“我什麼？”莎麗的聲音裡透着得意，“你的習慣我還是很清楚的，伯瓦爾……苦修的你只喝清水。所以，爲了找到合適的藥劑我委實費了一番功夫呢。不過你放心，這不是致人死命的毒藥，雖然你已經不把雷諾當作朋友，但是雷諾卻依然把你還當作摯友。看在雷諾的份上我也不會殺了你的。但是我要給你一個教訓，哦，不，也許對你來說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莎麗的聲音漸漸地帶上了一絲陰毒。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雷諾……伯瓦爾，我就是要你在我面前終是擡不起頭來。嗯……藥劑的作用應該開始了。準備好好享受吧。”
伴着莎麗的聲音是桌椅被碰倒和伯瓦爾倒地的聲音，希亞一時間大急，竟是完全不顧後果地衝了進去。而她身邊的琳塞卻毫無動作，任着希亞衝了進去，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嗯，好戲。這纔是我要看的好戲呀？希亞……不，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