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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喂藥是個技術活

17 喂藥是個技術活

17 喂藥是個技術活

夜色漸漸重了。

不知過了多久,拉格什迷迷糊糊間聽見一聲枯枝被踏斷的聲音,陡然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眼前一個黑色的影子正彎曲着變化。

“別緊張,是我!”

是布羅爾回來了,他鬆了口氣。

“她醒了嗎?”

“嗯,但是好像沒什麼精力,又睡過去了。”

布羅爾取出一個小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堆東西——武器,草藥,食物應有盡有。

拉格什樂了,他撿起其中的雙手劍,比劃了幾下。“布羅爾,看不出你辦事的效率還真高啊!”

布羅爾耐心地整理着東西。“這些草藥,等下我熬了給她喝下去,她應該就會沒事了。但是……拉格什,你想清楚,帶着個被遺忘者在身邊可不方便。而且……”他壓低了聲音。“被遺忘者對生者的仇恨心很強,又擅長鍊金用毒。我擔心……”

“我會看好她的。”拉格什打斷了布羅爾的話。“如果真的……,”他猶豫了一下,接着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應該怎麼做。”

布羅爾看了他一眼,“你心裡清楚就好。我只是擔心你。”說完,不等拉格什回答,他便自顧自提了個小提鍋去湖邊準備煎藥。

拉格什抓了抓雜亂的頭髮,心裡着實複雜。

他看了眼還在昏睡的希亞,輕輕撥整她的頭髮,絲緞般微涼的黑髮滑過他的手指。

“你不會那麼做的,對嗎?”他在心裡自言自語。“我記得你曾經是那麼溫柔的人,所以……一定不會的,是吧。”

看着希亞纖細的脖頸。他突然忍不住去想,這樣的纖細脆弱,會不會他只要一手就可以扼斷。

他晃了晃頭,爲自己這個可怕的念頭感到畏懼。

布羅爾很快地煎好了草藥,將一碗褐沉沉的液體遞給拉格什。“給她喝下去。”

拉格什接過藥碗後,布羅爾自覺地裝着打水又跑去了湖邊。

拉格什聞了聞藥,一股酸澀的苦味讓他的舌根都感覺有些發苦。他皺了皺眉將碗放在地上。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希亞半抱了起來,讓她儘量舒服地靠在他懷裡,然後轉頭去取地上的藥碗。

當他回過頭來,發現希亞不知道怎麼眼睛已經睜開了,她的眼神還帶着一些迷濛,讓他有些淡淡的心悸。

“喝了!”他掩飾着心中的悸動,聲音狠狠地帶着一些威脅的意味,然而手卻格外地溫柔地將碗湊到她的脣邊。

希亞只是那麼安安靜靜地注視着他,默默張開了口。小口小口地將藥喝了下去。

儘管拉格什已經很小心,但是最後還是有幾滴藥汁從她脣邊淌了下去。拉格什急急地用手背將之擦去。

笨拙的樣子讓希亞忍不住牽動嘴角。

“喂,老子警告你啊!不許笑,聽見沒有?”拉格什怒氣衝衝地說,然後轉過臉去。“不許抱怨苦啊!我可沒甜食給你吃!”

不知是否是火光的錯覺,他的臉似乎有一點紅。

而他的話卻讓希亞微愣。

她記得她有陣子身體不好。那時他總是溫柔地坐在她身邊,手把手地喂她喝藥,然後會總會變魔術地拿出些甜食水果來給她壓壓苦味。

而在她出事之前。他的溫柔中就常常會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絲絲的疏離。多年的夫妻,耳鬢廝磨,她怎會不知道他的異常。可是,她相信他,所以她不曾言語,也不問原因。他有那麼多事情要操心,要忙碌,何苦要添上她這一樁小心事。

她以爲是她有什麼地方沒有做好,讓他不快,所以她努力地做好作爲她妻子的本份。希望能爲他分擔。

她以爲他只是心力憔悴,一切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很快就會變成原來的那個他。

直到那個女人在她耳邊輕輕說了那一句話。

她才明白……他是爲了什麼。

希亞口中一片苦澀。

她張了張口:“你想知道你是誰嗎?”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和他講話。

拉格什驚喜地回過頭來。他也分不清,他是因爲終於可以知道他的身份而喜悅還是因爲……她終於肯和他說話了。

希亞卻將目光轉向篝火。拉格什看着她的雙眸,只映着兩團紅豔的火苗。然而她的眼神清冷。

“去塞拉摩吧……”

“塞拉摩?”

希亞看着他迷茫的眼,輕聲解釋:“那是吉安娜.普羅德摩爾的領地,你也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了。”拉格什簡單而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老子幹嗎要記得那些。”

爲了他的直率,希亞輕輕地無奈地笑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她細聲細氣地問。“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你可以放心。”

拉格什這才發現他竟一直這樣抱着她,看起來果然十分曖、昧。

他悻悻地將希亞放下,仔細地折了折給她蓋着的披風。

“我不用蓋這個,還是你用吧。”希亞看着他忍不住說道。

“囉嗦!老子不用你提醒。”拉格什的氣又上來了,他重重的掖好了披風的角,然後走到篝火旁,丟了幾根枯枝進去。

火又旺了一些。

“布羅爾去幹嘛了?怎麼去那麼久。”拉格什完全沒意識到布羅爾其實是刻意迴避,隨手取過布羅爾留下的麪包撕了開來,一邊嚼着一邊暗自嘀咕。

在一片寂靜中拉格什無聊地擡頭望天。枝繁葉茂的枝椏間一輪明月清輝熠熠。遠處漸漸有蟲鳴聲。他感覺自己許久沒有這樣平和過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布羅爾回到了篝火旁。

“布羅爾,知道塞拉摩在哪裡嗎?”

“塞拉摩?你怎麼想到那兒?”

“我好像有個朋友在那兒……想去碰碰運氣。”

布羅爾掏出一份地圖指給拉格什看。“看,我們現在在灰谷,大概是……在這裡。而塞拉摩在這裡。就在商旅海岸附近。嗯……”他低頭想了片刻。“我們去那裡的話,倒是可以順便將瓦蕾拉一起救出來。我聽雷加說,買下瓦蕾拉的那個人要去商旅海岸,從那裡坐船去荊棘谷的古巴拉什競技場。”

拉格什擡起頭:“布羅爾,我記得暗夜精靈似乎和血精靈是死敵。但你對瓦蕾拉特別照顧。好幾次在競技場裡,如果不是你的話,她一定已經死了。”

布羅爾沉默着捲起了地圖。就在拉格什以爲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布羅爾嘆了個口氣,他望着篝火,好像跳躍着的火光中浮現了自己的過去。

“我曾經有個女兒……拉格什,她和瓦蕾拉差不多大,也是有些任性,嘴巴有些不饒人,但是卻是個好孩子……可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她死了。”

“抱歉。”

“每個人都會有過去……對於我們暗夜精靈來說,幾乎無盡的生命,是來自月神的祝福。可是當自己重要的人死去的時候。這種祝福反而是一種折磨。”布羅爾靜靜地低聲地說:“我看到瓦蕾拉,就像看見了我的女兒,她們的性格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我理解你。如果在被遺忘者中也有和我女兒長得一樣的人,我也會不顧一切地將她奪回來再說。”

“拉格什,我希望你是幸運的。被遺忘者畢竟不是天災。如果,她真是你妻子的話。”布羅爾看向似乎睡着了的希亞:“……有時候我多希望我女兒也能這樣的活過來。只要她的靈魂不變。我也不會在乎她是什麼樣子。”

“……我們會把瓦蕾拉救出來的。”拉格什堅定地說。

布羅爾露出笑容:“按她的性子,你覺得她會老老實實地等着我們去救她嗎?說不定早就逃出來了。”

“真的……”拉格什也笑着抓了抓頭髮。

月光下,他們所掛心的瓦蕾拉在做什麼呢?

瓦蕾拉果然不負布羅爾的評價。在她的新主人讓她乘坐雙足飛龍趕路時。她用計甩掉了與她同坐一騎的看守趁機逃了出來。當她偷偷駕着雙足飛龍來到雷霆崖準備找他們兩人的時候,卻聽見了一段有趣的對話。

“瑪加薩主母,我的女主人讓我來找你,她說你會幫我找到那個現在被叫做拉格什的人。我的女主人要他的腦袋。”

“你來的可真不巧,他們剛剛逃跑。不過我有辦法找到他們,進我的帳篷說話吧。”

這段話落在瓦蕾拉的耳中,讓她上了心。於是,她安撫好她的雙足飛龍,自己則偷偷蹲在瑪加薩.恐怖圖騰的帳篷後面偷聽着瑪加薩和她的客人的談話。

瑪加薩唸唸有詞,她面前的篝火跳動着。隨着她撒入一把散發着古怪香草味道的薰香。火光變成了碧綠色,其中浮現了另一堆篝火,篝火旁布羅爾和拉格什的一舉一動都清晰可見。

“這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吧。看他們剛剛在地圖上的比劃,他們應該是要去塞拉摩。”

“您果然是位法力從衆的大薩滿。這是一點酬勞,我的女主人的心意。”客人站了起來,將手中的一袋金幣遞給她。

“雖然這樣的冥想對我來說負荷也不輕。”瑪加薩接過了口袋,掂在手上的份量使她深感滿意。“但是我也很樂意幫你的女主人這個舉手之勞。”

“我的女主人可是個固執的美人,惹她不快的結果我也不想看到。我必須快點去完成我的任務。”客人緊了緊腰間的匕首。“好了,我告辭了。感謝你,主母。”

瓦蕾拉吃驚地看着瑪加薩的客人上了一頭如夜色般的黑色獅鷲,飛進了茫茫夜色中。

“人類?出現在雷霆崖的人類,爲了追殺拉格什那傢伙?”瓦蕾拉跳上了自己的雙足飛龍。“好吧,搞不好會連累那羅嗦的老頭子,我來幫他們解決這個大麻煩吧。”她巧妙地跟上了前方的刺客,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讓他們知道,哼,本姑娘有多厲害。一對兒大傻瓜。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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