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個世界,哪種文明的封建時代,在王位交替之時,總少不了腥風血雨的點綴,這畢竟是世俗權力的頂端,那一頂王冠所代表的,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被尊稱爲國王的榮耀,它更是人們心中,對於權位或者階級最形象化的體現。
國王,就像是政治與體系,秩序與文明的實體化象徵,而在國王之上,還有顯得更加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當然,在艾澤拉斯的人類文明中,唯有真正統一人類諸國的強權者,纔有資格被稱之爲皇帝。
瓦里安.烏瑞恩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在統一人類諸國前,就被教宗宣佈加冕的皇帝,這代表着教宗阿隆索斯.法奧的一種期待,在生命的最後終點,他將給予瓦里安最後的禮物。
那是一個崇高的名義,以此來讓瓦里安和改革中蓬勃向上的暴風王國有足夠的理由掙脫現在的枷鎖,成爲帝國真正的先導者,與帝國文明未來的希望之光。
這片大地,與這方文明中的一切有識之士都已經看到了帝國破繭重生的必由之路,但是當權者被手中的權力迷花了眼睛,他們不願意就那麼輕易的放棄,而要強行從其他人手裡奪走他們擁有的東西,是很遭人恨的,因此從最悲觀的角度來看,教宗冕下即將爲瓦里安.烏瑞恩進行的加冕儀式,很可能會導致整個帝國範圍內的內亂。
但...
怎麼說呢?
這世界上,難道真的有不流血就能成功的改革嗎?
不...政治鬥爭,權力爭奪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管在哪個世界,政治家們一團和氣的推進變革的故事,都只是講給小孩聽得。
這個世界,所有世界,都要比想象中的更骯髒一些。
但這纔是它們真正應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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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計劃很棒,很完美,但很遺憾,我對此並不感興趣...總之,朋友們,祝你們一路順風!”
在白塔城港的酒館中,維爾頓.巴羅夫當着聚集在這裡的叛亂貴族們的面,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在他酒杯滑落的那一刻,這座偏僻的酒館四周點綴着彩色壁畫的玻璃應聲破碎,一道道黑影破窗而入,在衆貴族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道道溫熱的血花就伴隨着微弱的槍聲與利刃入體的聲響,在這酒館中爆開。
這襲擊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到絕大部分貴族們都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砍翻在地,再加上,這些吸血鬼們下手陰狠毒辣,而且他們特有的控血異能,保證了只要貴族們受傷,就肯定會在短時間流血暴死的結局。
“你真是挑了個好地方!”
維爾頓.巴羅夫的弟弟,已經接受了鮮血轉換的阿萊克斯.巴羅夫,穿着一套騷包的黑色立領風衣,內襯黑白色的紳士襯衣,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手裡還捏着一支戴着露水的紅色玫瑰,他的另一隻手裡握着一把點綴着象牙和珍珠的左輪手槍,在邁步走入酒館的時候,這初生的高階吸血鬼一邊和自己的哥哥說着話,一邊看也不看,就朝着人羣扣動了扳機。
以吸血鬼對於生命力的強烈感知,他根本不需要瞄準,那五顆激射而出的子彈,就精準的給幾個躲在桌子之下的貴族開了瓢。
“我們就喜歡這樣的地方,偏僻,衰落,無人關注,就像是....”
阿萊克斯.巴羅夫那暗紅色的雙眼眨了眨,對自己那被幾名血族衛士保護起來的哥哥輕聲說:
“專門爲這些求死者們準備的...墳墓。”
維爾頓沒有理會自己詩興大發的弟弟,眼前的鮮血屠殺的場面也沒能讓他感覺到畏懼或者膽寒,作爲一名大家族合格的繼承人,他早就見過更血腥的場景,他只是稍有些感慨。
“其實他們死在這裡是幸福的事情,最少他們如願以償的死在了貴族的時代末尾,他們無須親眼看到那個可悲的未來,那個所有貴族與血統論都被徹底抹掉的未來,一個嶄新的未來...”
維爾頓.巴羅夫整了整衣服,他有些厭惡的看着滴落在自己襯衣上的鮮血,他說:
“哦,真糟糕,一會去覲見陛下之前,我得換一套衣服,說起來,阿萊克斯,爲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家族的人?匹瑞諾德家族和法庫雷斯特家族的人在哪?”
“哦,奧裡登在黎明時分通知我們,他們會去肅清其他城市的反叛者,而法庫雷斯特家族的戰士,則去了斯托姆加德。”
阿萊克斯將自己心愛的配槍放在桌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面鏡子,一邊欣賞自己變得年輕的臉,一邊收拾自己的眉角...這就是維爾頓不怎麼喜歡自己這個弟弟的原因,阿萊克斯.巴羅夫的口味,稍有些...重,他不僅喜歡女人,對於帥氣的男人,他一樣來者不拒。
但弟弟的回答卻讓維爾頓皺起了眉頭,他問到:
“吉爾尼斯呢?父親是遺忘了那裡,還是說,他另有安排?”
“不需要擔心吉爾尼斯,我的哥哥。”
阿萊克斯用一支血紅色的脣膏塗抹着嘴脣,漫不經心的回答說:
“達貝爾.蒙特羅斯女伯爵就在吉爾尼斯“遊歷”,她和她的面首們會解決掉吉爾尼斯的麻煩,再說了,那個國家裡,似乎還有些和我們“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也在醞釀一些小小的...計劃。”
在這場酒館屠殺的末尾,在整個小酒館的牆壁,地板,桌子和掛毯上都被染上了刺鼻的殷紅鮮血的時刻,躲在陰影中的託尼.羅曼諾領主悄悄的靠近了那巴羅夫家族的兩個繼承者,他曾是一名高階刺客,雖然身子骨在酒色中被掏空,但刺客的基本功還沒扔下。
他當年也是見過血,殺過人的,因此相比那些被吸血鬼圍攻,只能哀嚎着等死的貴族們,他還有些反擊之力,他從腰間抽出兩把跳動着綠色光芒的匕首,那是塗抹了從南海羣島買來的致命毒液的武器,根據那個軍火黑商的說法,這毒素極其猛烈,就連亡靈都擋不住!
這場赤裸裸的屠殺與背叛,就像是一記狠捶,讓堅定的“反瓦里安”的託尼領主簡直要發瘋了,尤其是在聽到巴羅夫兄弟之間說的那些事情,託尼領主已經知道,一切都無可挽回了,這是個卑劣的陷阱,甚至很有可能是瓦里安那個暴君爲他們設下的陷阱。
一想到瓦里安會坐在皇帝寶座上嘲笑他們這些失敗者,那股憤怒的火焰就在託尼領主內心瘋狂燃燒,在那盛怒中,他失去了身爲刺客應有的冷靜,看着自己的兄弟在吸血鬼們殘忍的屠殺中倒在血泊裡,託尼領主再也無法忍受了。
“巴羅夫,你們背叛了我們!”
揮舞着匕首的託尼領主從黑暗中跳出來,那鋒利的刀刃直刺向面帶笑容的維爾頓.巴羅夫和阿萊克斯.巴羅夫,但在看到阿萊克斯那血紅色雙眼裡浮現的嘲諷之意的時刻,託尼領主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一件事情。
傳聞中,吸血鬼極其善於隱藏暗殺,這些傳奇生物誕生於黑暗之中,黑暗給予了他們極其鮮活的感官,人類的刺客很難在吸血鬼面前隱藏自己,因爲不管潛行技巧多麼高超,只要心臟還在跳動,就能被吸血鬼感知到。
也就是說,他以爲自己逃過了屠殺,也許,那只是吸血鬼們故意忽視了他。
而現在,他居然愚蠢的跳入了這個陷阱裡。
一絲涼意閃過託尼領主的心臟,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砰、砰”
護衛着維爾頓.巴羅夫的高階血族衛士同時揮起手,那帶着黑色手套的手在血光涌動中,變爲了猙獰的鮮血之爪,一左一右拍在託尼領主的胸口,將這個高階刺客拍在了地面上,他還想要掙扎,但下一刻就被出現在他身後的吸血鬼扣中了胳膊,迫使他屈辱的跪在了巴羅夫兄弟的眼前。
阿萊克斯.巴羅夫手裡握着託尼的匕首,這吸血鬼看着那塗抹了毒液的刀刃,在託尼的注視中,這吸血鬼伸出鮮紅色的舌頭,在那利刃上舔了舔,然後不屑一顧的將那匕首扔在一邊。
“很遺憾,我的託尼,但你可能買到了假貨...這東西連一隻老鼠都毒不死。”
阿萊克斯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左輪槍,他走到託尼眼前,他看着這位頗爲英俊的領主,他有些遺憾的,將槍口抵在了託尼的額頭上,他說:
“託尼,你我之間,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別殺我!”
在死亡的威脅下,託尼.羅曼諾領主大喊到:
“我可以加入你們!我可以成爲吸血鬼,饒了我!阿萊克斯,看在我們過去的...”
“砰”
一聲槍響,託尼領主的求饒戛然而止,他的小半個腦殼飛了出去,那噁心的液體濺在身後的地板上,就像是一幅扭曲的抽象畫一樣。
阿萊克斯.巴羅夫將另一隻手中的紅玫瑰舉起,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將那鮮紅如火的玫瑰扔在了託尼領主的屍體上,他低聲說:
“瓦里安陛下不僅會統治陽光下的世界,他亦是黑暗世界的貴賓,而他已經厭倦了看你們拼死掙扎的醜態,所以...”
“你們,必須死...”
幾分鐘之後,巴羅夫兄弟在家族的血族戰士的護衛下,離開了這座已經被死亡籠罩的酒館,在他們身後,是一場屠殺的血案,這發生在皇帝加冕儀式上的慘案,註定不會被太多人知道,就如同那些即將消亡的貴族,在歷史的記載中,也只會成爲無人關注的註腳。
託尼.羅曼諾那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上,那紅色的玫瑰也染上了鮮血,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那些鮮血,那些逝去的靈魂,彷彿是在訴說一個略帶傷感的故事...
就像是在昭示歷史的軌跡...
命運之潮,浩浩蕩蕩。
順我者昌,逆我者...
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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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託尼領主和他的反抗者們溺亡於鮮血的同時,在洛丹倫王國的邊境小鎮中,一座略顯樸素的莊園的大門,被無禮的踹開。
在身穿黑色風衣,佩戴着匹瑞諾德家族徽記的血族戰士們的護衛中,戴着一頂黑色牛仔帽的奧裡登.匹瑞諾德走入了這莊園裡,在他眼前的道路上沒有驚慌失措的僕人,也沒有全副武裝的士兵,這座莊園的主人似乎提前就知道他們要來,但他們遣散了莊園的所有人,就好像是根本不做抵抗一樣。
奧裡登並不在意這些。
這個傳奇血族手裡捧着兩樣東西,徑直走入了莊園的房屋中,在那點綴着刀斧劍盾,充滿了老派軍人風格的客廳中,三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們正在喝着酒,就像是一場老友的聚會一般。
他們彼此說着話,聊着天,根本不在意那些衝入房間的吸血鬼,也不在意站在他們前方的奧裡登,傳奇吸血鬼也很耐心,他並沒有立刻打斷這些老軍人的聊天,直到好幾分鐘之後,喝的醉醺醺的格雷森公爵擡起頭,他看着這吸血鬼的紅色雙眼,他如粗魯的軍人一般呵斥道:
“爲什麼還不動手?你們不是來除掉我們的嗎?瞧瞧你們穿的衣服,見鬼,現在連吸血鬼都這麼娘炮了嗎?”
“哈哈哈哈,說得好!”
“格雷森,你總是會說笑話!”
其他兩個酒鬼老頭就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們拍着桌子,捧腹大笑。
他們在激怒這些吸血鬼,好讓吸血鬼們動手幹掉他們,顯然,這三個老頭子已經不想活了。
“咳咳”
奧裡登努了努嘴,讓其他的吸血鬼們退出去,他自己則席地而坐,加入了這場老軍人的酒會,這傳奇吸血鬼將手裡的兩樣東西放在了老頭們的桌子上。
一把裝滿了子彈的槍。
以及三份蓋着瓦里安私人印璽的聘書。
“格雷森.維沙克公爵、鮑雷斯.瑪吉領主,還有雷明頓.瑞治維爾伯爵。”
奧裡登將桌子上的一顆漿果放入口中,他看也不看眼前的三個老頭,他說:
“瓦里安陛下託我向你們說幾句話。”
“如果你們想以大貴族的身份就此死去,那麼這把槍就是爲你們準備的。”
“但如果你們想要和過去守衛人民一樣,爲嶄新的帝國奉獻自己的力量,那麼就在這份“御前議會”的議員聘書上籤下名字。”
“當然,如果我是你們,我不太會猶豫,畢竟,哪怕是垂垂老矣的生命,也是很珍貴的。”
格雷森公爵拿起那把槍,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然後不屑一顧的將那槍扔在一邊:
“切,仿製聯邦的三流貨色。”
然後他又拿起那份聘書,掃了幾眼,又惡聲惡氣的罵到:
“國會?參議院?呸!仿照聯邦那一套!說真的,瓦里安就沒有點自己的想法嗎?我是要爲誰服務?爲帝國,還是爲一個拙劣的聯邦的仿製品?”
“砰”
一支鑲嵌着寶石顱骨的黃金簽字筆被拍在了桌子上,傳奇吸血鬼奧裡登有些不耐煩的說:
“廢話少說,簽字!老頭子們!”
“我還有30多個老頭老太太要拜訪呢!我的時間可是很值錢的!”
“我們帶來了禮服,簽了字就去換上,外面有傳送門在等着你們,瓦里安陛下的加冕儀式,他點名要你們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