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攻沙塔爾城的惡魔們最終還是退去了,載着它們來到艾澤拉斯送死的龐大艦隊,已經在各種各樣的糟糕事件中折損了一半多,剩下的一小半惡魔星艦眼看事情不對勁,就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逃離了艾澤拉斯,就像是被徹底嚇壞的野獸一樣。
這個大名鼎鼎的邪門世界,它們是再也不想來了。
可惜,那些駕駛着星艦逃離艾澤拉斯的惡魔們在臨走前,忘記了要帶走它們在地面戰場上鏖戰不休的同胞,或者乾脆它們壓根就想到這一茬,總之,在天空中的邪能艦隊消失之後,地面上的惡魔們也很快就進入了崩潰的狀態。
儘管它們的數量還佔據優勢,儘管沙塔爾的聯軍也已經疲憊不堪,儘管屬於亡靈一方的死海艦隊,早已經消失在了冰冷之海之下,但面對失去後援的窘迫情況,在塔爾加斯領主戰死之後,這些羣龍無首的惡魔們不願意表現出自己的神勇無敵,在僵持了幾十分鐘之後,大隊的惡魔就朝着北風苔原北方的羣山潰逃。
保衛沙塔爾的聯軍們也無力追趕,總之,可以預見,在未來的數十年裡,這些潰散在諾森德大陸上的惡魔,絕對會攪得這片大陸秩序難安,不過,諾森德本就是艾澤拉斯的苦寒之地,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怎麼被文明世界關注,所以,這一戰,也能算是大捷了。
呃,勉強算是吧!
但是在激烈的戰鬥結束之後,在一地雞毛的戰場上,相比那些快快樂樂的打掃戰場的其他種族的援軍,作爲主力守衛沙塔爾城的德萊尼人守備官們,還沒得及鬆一口氣,就收到了一個極其糟糕的消息。
德萊尼人的絕對首領,流亡者的精神領袖,先知維倫,失蹤了...
第一個得到這消息的,是從戰場上趕回來的大守備官瑪爾拉德,這位守備官甚至來不及換下沾滿血污和戰痕的盔甲,就衝入了沙塔爾城的救助高塔,他看到了正在被十幾名牧師緊急救助的另一位大守備官維哈里女士,這位極其勇敢,極度憎恨惡魔,也擁有悲慘過去的守備官女士是在納魯之座門外的血泊中被發現的。
據說當是她身中37刀,全身上下都沾滿了鮮血,撕裂的盔甲中飽含邪能感染,而在她身邊的戰場上,是近50名被她的利劍砍死的惡魔,如果不是洛丹倫王國的王后,大法師吉安娜路過那街區,恐怕維哈里守備官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悲慘的死在那戰場上。
而隨後衝入納魯之座的人類法師們,發現了跟隨維哈里守備官和先知維倫前去解救納魯沃洛斯的24位聖光選民,很遺憾...那些聖光的忠勇戰士盡數戰死了那黑暗的大廳中,他們在臨死前似乎經過最可怕的死戰,在納魯之座的戰場上,法師們還發現了一臺被聖光引爆的強力邪能機甲,以及納魯沃洛斯被擊碎的聖光之軀。
“最後,還有這個...”
大法師吉安娜有些悲傷的,將一把沾染着邪能的水晶法杖遞給了大守備官瑪爾拉德,這把法杖上點綴着數塊充盈聖光的水晶,以及一縷古樸的紅纓墜飾,每一個德萊尼人都認得這把法杖,它叫救贖者...是先知維倫的珍愛之物,也是先知從不離手的武器。
“這...這怎麼可能!”
瑪爾拉德接過那法杖,他看到那法杖上沾染的,觸目驚心的點點血跡,似乎代表着這法杖的持有者那悲慘的命運。
大守備官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看着眼前的大法師,他質問到:
“先知呢?你們沒有...沒有找到他,或者是他的...”
“很遺憾,瑪爾拉德先生。”
站在吉安娜身後的阿爾薩斯國王上前一步,滿臉悲傷的對大守備官說:
“我前去確認過,在納魯之座的大廳中,有極其龐大的聖光法術轟擊後留下的痕跡,還有激烈戰鬥的殘存氣息,其中一方應該是一頭強大的惡魔,納魯沃洛斯應該也是被那惡魔摧毀的,至於先知...他很可能,很可能爲了保護這座城市,和那惡魔領主...同歸於盡了。”
“不!不!”
瑪爾拉德踉蹌着身體,後退了一步,這個堅韌的聖光勇士似乎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他搖着頭,他執拗的喊到:
“先知維倫不會就這麼死去的...他那麼強大的人,他那麼堅韌的首領,他帶我們在羣星中戰鬥了兩萬五千年!他從沒有放棄過,他不會...他不會就這麼死去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我要親眼去看看!”
說着話,大守備官推開了身邊護衛的聖騎士,他朝着納魯之座的方向衝去,阿爾薩斯想要阻攔這情緒不穩定的守備官,卻被自己的妻子阻止了。
吉安娜看着瑪爾拉德離開的背影,她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被牧師們拯救的維哈里,她嘆了口氣:
“任由他去吧,阿爾薩斯,維倫閣下在德萊尼人心中的地位...唉,這個噩耗,很有可能會引發一場風波,不過,說起來,也許我們更應該關注的,是另一個人。”
吉安娜看着自己的丈夫,她認真的說:
“上一個在危急時刻歸來的圖拉延將軍被證明是假的,那次欺詐給人類帝國留下了可怕的災難,這一次,又一位圖拉揚將軍回到了艾澤拉斯,你們能確定,他的真實性嗎?”
面對妻子的質疑,聖騎士國王點了點頭:
“這一次應該不會出問題了,聖光軍團的存在性很早之前就被證明了,更何況,這一次還有迦勒底大主教的回返,這...可真的是一個意外之喜,在經歷過如此多的災難之後,聖光...聖光終於又開始庇護我們這些信徒了。”
————————————————
“嗡”
在沙塔爾城的傳送門大廳中,伴隨着魔力波動的不斷嗡鳴,來自各個文明的戰士和支援者們不斷的在大廳中來來回回,雖然保衛沙塔爾城的戰役已經結束,但一場戰爭後續的麻煩這纔剛剛開始。
那些受傷的戰士需要被送回各自的國家,那些戰死者的遺骸被收攏起來,還有在戰場上搜集到的一些重要的戰利品,尤其是這一戰裡,有好幾艘惡魔星艦被擊落,這可是讓每一方勢力都眼饞的武器,關於這些東西的後續分配,因爲惡魔入侵而聯合在一起的勢力,不經過幾個月的扯皮,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在這忙碌的大廳中,穿着白色法袍,一臉疲憊的迦勒底牧師有些緊張的站在那裡,按道理說,他這樣經歷過大風大浪,甚至以凡人之軀,見識過古神,還去過外太空旅行的傢伙,不應該表現出如此患得患失的表情,但在真正得到心靈的自由之後,他內心中的那種迫切的渴望,還是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到來。
“嗡”
又是一陣輕微的魔力波動,在迦勒底牧師眼前的傳送門中,幾個身影在那淡藍色的光芒裡緩緩浮現,最先出現在迦勒底眼中的,是穿着一身輕甲,揹負着異型長劍,已經數個月不見的暴風王國國王,瓦里安.烏瑞恩陛下。
這位被稱之爲“角鬥士”的國王看上去心情不錯,儘管因爲繁雜的國內事務,已經讓他的黑色頭髮裡出現了點點白斑,但他的精氣神卻非常足,國內的改革形勢一片大好,尤其是在暴風王國的閃光平原海港成功的擠入了南海航路的大貿易區之後,那改革的形式堪稱一日千里。
在看到迦勒底的時候,走出傳送門的瓦里安陛下大步上前,給了自己的大主教一個熱情的擁抱,瓦里安狠狠拍着迦勒底的後背:
“歡迎回來!迦勒底主教...歡迎回來!我的兄弟。”
“你戰死在奧杜爾的消息傳來,可是讓整個國家都很悲傷,但我相信,你這樣的傢伙不會那麼輕易死去的。”
瓦里安哈哈笑着拍打着迦勒底的肩膀,他大聲說:
“我都不允許他們給你舉辦葬禮,因爲我相信,你會回來的!你這個總是創造奇蹟的老狗!你又一次沒讓我失望!”
“是的,是的,我回來了,我的陛下!”
瓦里安陛下不加掩飾的喜悅與熱情,讓迦勒底也頗受感動,雖然在最早的時候,他選擇支持瓦里安的一切改革事宜,都是爲了滿足古神薩拉塔斯對於混亂的追求,但數年的合作無間,也確實讓迦勒底和瓦里安成爲了朋友,如今,在心靈自由之後,這種友誼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啊,多餘的話就不說了!我的兄弟。”
瓦里安對迦勒底擠了擠眼睛:
“我先去看看戰場,我聽說真正的圖拉揚也回來了,另外,好好休息幾天,陪陪家人,然後回新暴風城工作!你已經缺勤太久了,大主教,現在國家信仰層幾乎是一片混亂,我需要你這樣能幹的人!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和你的小情人的重逢了...”
國王說到這裡,突然靠近了迦勒底,然後壓低了聲音:
“她是個真正的好女人,你的死訊傳來的時候,她險些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執拗的要去另一個世界陪你...別辜負她。”
說完,這位開明爽朗的國王就在衛士們的護衛下,大步離開了傳送大廳,然後出現在迦勒底眼前的,就是被幾位老嬤嬤攙扶着,因爲挺着大肚子,而行走困難的準媽媽,米莉小姐。
迦勒底看着眼前那個抱着肚子向前挪移的小女人,米莉小姐並不是那種國色天香的大美女,她的身高也有些殘念,懷孕的女士也有種邋邋遢遢的感覺,她沒有收拾自己的頭髮,任由那長髮散亂的披散在身後,但這也沒關係。
在大主教眼中,這個將他從黑暗的地獄中拯救出來的傻女人,似乎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種溫暖,那是比他信仰的聖光更溫暖更柔和的光暈。
大主教回憶着兩個人過去磕磕絆絆的故事,在那黑暗的歲月裡,米莉小姐的存在,幾乎是迦勒底那冰冷記憶中唯一的溫情閃光,在每個黑暗的時代裡,都有這樣稍顯茫然而懦弱的生靈,在最黑暗的時刻,他們不願意放棄所有的希望,用自己稍顯笨拙的方式試圖拯救一切,而他們的執着和努力,也總會創造真正的奇蹟。
米莉小姐救回了自己的丈夫...讓迦勒底從那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淵中脫身而出,她做到了很多強者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她戰勝了死亡...或者說,她感動了死亡。
“他們都說你死了...”
抱着肚子,一臉難受的米莉小姐臉上還有哭過的痕跡,但在現在這人多的地方,她不希望給自己的丈夫丟人,所以她故作堅強的,擡起頭,看着自己失而復得的丈夫,她努力的笑着說:
“但我不相信,我一直不相信我的丈夫就這麼...唔”
笨呼呼的米莉小姐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被迦勒底抱在懷中,抱得很緊,這幾乎是迦勒底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坦然的釋放自己的感情,而米莉小姐也能感覺到,自己丈夫埋在她肩膀上的雙眼中,滲出了淚水...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肆意的流淚。
“好啦,都過去了,乖。”
米莉小姐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非常溫柔,就像是安慰孩子的媽媽一樣,她溫柔的撫摸着迦勒底的後背,她輕聲說:
“一切都會變好的...歡迎你回來,我孩子的爸爸。”
“我不會再離開你們了。”
迦勒底對自己的小笨蛋妻子說:
“永遠不會了,再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了...不管是死亡,還是聖光,再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們了...過幾天,我們就結婚吧...讓那些戒律都見鬼去吧!”
“你纔是我最重要的信仰...”
———————————————————————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在沙塔爾城的治療大廳的病房中,雙目呆滯的圖拉揚躺在病牀上,在他身邊,初代白銀之手的五位大騎士之一的老弗丁正站在那裡,擔憂的看着自己的老兄弟,而在不遠處,聽到消息,悄悄趕來的維序者首領,同樣身爲五位大騎士之一,但現在已經成爲死亡騎士的賽丹.達索漢如雕塑一樣靠在牆壁上。
“聖光死了...就死在我們眼前。”
“沒希望了...一切希望,都沒了...”
聽到圖拉揚那些混亂的話語,老弗丁眉頭緊皺,他看着身後的達索漢,他低聲問到:
“圖拉揚這是怎麼了?他明明還活着,還很健康,靈魂也還完整,但...你見過這種情況嗎?”
死亡騎士達索漢搖了搖頭,他用自己冰冷的目光看着躺在病牀上,如瘋子一樣囈語的圖拉揚,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沒有,我沒見過,但我大概能猜到...”
“他的靈魂遭到了衝擊,他的信仰,也瀕臨崩潰了。”
“不止是他,整個聖光軍團的聖騎士們,似乎都有這種情況...大概,大概和那個什麼澤拉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