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領主每天的工作是很繁忙的。
雖然有一整個完整的黯刃軍團的體系在運作,在爲大領主實現他遠大的規劃,但很多事情,還是得大領主親力親爲。
一方面,極其重要的事情交給下屬去做,泰瑞昂有些不太放心。
另一方面,對於那些他很重視的人物,大領主願意在他們身上“浪費”一些時間。
就比如現在,在黑暗神殿頂層的大廳中,泰瑞昂就在接待秘密前來拜訪的陶土議會大薩滿,努波頓。
而努波頓前來和大領主會面,倒不是談關於目前發展勢頭極其良好的陶土議會的問題,而是爲另一個重要人物,帶來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的答覆。
這個穿着古樸而古怪的薩滿服飾的破碎者,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對大領主說:
“我在2個月之前,去北風苔原拜訪了先知維倫,並且將你的想法告知了他,先知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事宜,他需要一些時間來做決定,而在昨天,先知終於給了我答覆。”
努波頓那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他輕聲說:
“先知同意了你的提議,他願意爲德拉諾的人們打開一條回家之路,他也同意你的建議,這件事不會被宣佈到大庭廣衆之下,一切都會秘密進行,但先知拒絕了將風暴要塞交給黯刃軍團的要求。”
說着話,這位大薩滿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了一卷沉重的圖紙,遞給了身邊的影子,影子將那圖紙打開,確認沒有危險之後,轉交給了泰瑞昂,後者看了一眼,就被那圖紙上密密麻麻的複雜而古怪的符號和標誌弄暈了,他將那捲軸放在一邊,然後看着努波頓:
“這是什麼?”
“這是先知的誠意。”
努波頓輕聲說:
“是德萊尼人從故鄉帶出的最重要的知識之一,那是暴風要塞這樣的殖民艦和四艘護衛艦的設計圖...是從納魯那裡得到的神秘知識,有了它,黯刃軍團就可以仿製出完整的風暴要塞,而作爲這捲圖紙的回報,先知希望你能安排一次“意外”,將目前位於德拉諾世界的風暴要塞,送入艾澤拉斯...”
這位和德萊尼人關係很深的破碎者大薩滿俯身說到:
“希望你能理解,大領主,風暴要塞對於德萊尼人來說,不僅僅是一座要塞那麼簡單,它包含着德萊尼人對過去的追憶和複雜的情緒...維倫很難說服自己的追隨者,將它拋棄掉。”
“啊,我的朋友維倫還是和以前一樣,非常的睿智,打得一手好算盤。”
泰瑞昂的手撫摸着那厚重的圖紙,他微微諷刺道:
“就算有了圖紙,按照艾澤拉斯目前的工程學水準,想要做出它,最少也得10年以上的時間...而他得到的卻是自己剩下的三分之一人民的自由,還有一艘可以容納所有人民的避難設備...好吧,好吧,他是個首領,我也是個首領,所以我能理解他的選擇。”
“但問題是,你好像忽略了一個重點,努波頓長老。”
大領主冰藍色的目光落在了努波頓身上:
“阿塔瑪水晶呢?你看,我要的並不多,我只要一顆納魯之盾...阿塔瑪水晶的七分之一而已,先知對此的答覆呢?”
這個尖銳的問題讓努波頓猶豫了一下,大薩滿遲疑了幾秒鐘,然後說出了維倫那個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
“先知說他可以將納魯之盾交給黯刃,但他也有自己的需求,他希望...黯刃能徹底放開對德拉諾世界的沙塔斯城勢力的壓制,他說,北風苔原的德萊尼人,願意不斷的接收來來自德拉諾沙塔斯城的流民。”
“維倫這個糟老頭子!”
這個要求讓泰瑞昂笑了起來,大領主拍着手,對身邊的影子說:
“真是壞得很...這個睿智到超凡的先知,幾乎拿捏住了我的所有底線...”
大領主的眼睛眯起,其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殺意,但下一刻,他就溫和的對作爲雙方中介信使的努波頓說:
“當然可以,我也早就對沙塔斯城那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失去希望了,維倫願意接受他們,那再好不過,但大薩滿,替我帶句話給維倫吧...”
“只要他有能力,他甚至可以搬空整個沙塔斯城的人力,但破碎殘陽戰團!必須給我留着!”
“嗯?”
大薩滿努波頓疑惑的擡起頭,他看着泰瑞昂:
“那是個使用聖光力量作戰的軍團啊,大領主,恕我直言,就算是你,也很難說服那些固執的聖騎士爲你服務的...如果你需要死亡騎士,那數量稀少的破碎殘陽聖騎士,也滿足不了你的胃口,所以,這是爲什麼呢?”
“你不懂,努波頓閣下。”
大領主疲憊的揉了揉額頭,他對大薩滿解釋到:
“我並不是爲自己尋求那麼一個毫無意義的小戰團,只是我的孩子...他走上了自己的命運之路,但他勢單力薄,面對那些棘手的敵人,他也許會有危險,這讓我這個老父親很擔憂,我又沒辦法主動出手幫助他...”
“所以你看,一羣飽經戰火,而且服務於納魯,又即將再次失去家鄉的聖騎士們,難道不是很適合成爲我那可憐的,註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孩子的追隨者嗎?”
“我的安度因啊,你可憐的養父,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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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一點都不好玩。”
這是離家萬里之外的安度因對於提爾之手的第一評價。
“這裡的人腦子都有問題!”
這是安度因的第二評價。
“這裡的人都好欠揍啊...”
這是他最新的評價...
而面對安度因的抱怨,剛剛陪着他吃完一頓不算美味的晚餐的薩蘭蒂亞無視了周圍那些聖騎士對他們兩個怒目而視的眼神,溫和的安慰道:
“在來之前,你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嗎?這比我們想象中最糟糕的情況還要好一些吧。”
“也好不到哪裡去。”
安度因哼了一聲,這個即將年滿10歲的孩子試圖用自己惡狠狠的目光將那個一直怒視他的女騎士瞪回去,但一個孩子露出這樣假裝“兇狠”的目光,只會讓人感覺到很好玩。
於是,坐在安度因另一邊的女騎士布麗奇特.阿比迪斯看到安度因那類似於鬼臉一樣的表情,一下子沒繃住,噗呲一下笑了出來。
這可就尷尬了...
因爲布麗奇特是專程來找麻煩的。
這個阿比迪斯將軍的獨女今年24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而且布麗奇特繼承了阿比迪斯將軍優良的血脈,身材修長,尤其是那條大長腿,足以讓任何年輕騎士想入非非,而在整個血色十字軍裡,她和懷特.邁恩小姐並稱爲“十字軍之花”,身邊總是少不了圍着她們轉的年輕人。
不過懷特.邁恩小姐最近似乎和弗丁騎士的獨子,比她稍小一些泰蘭.弗丁有一些曖昧的感情,所以懷特小姐最近很少拋頭露面,而僅剩下的,還單身的布麗奇特小姐,就成爲了單身狗騎士們最後唯一的希望...
但布麗奇特今天的情緒很糟糕...
因爲她昨晚看到了老父親一個人在書房酗酒落淚的落寞場面,經過一番打聽之後,女騎士知道,這是因爲她父親和其他兩位大騎士的爭吵造成的,而爭吵的起源,就是眼前這個該死的小鬼!
安度因也許知道自己的背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但這孩子對於這麻煩的破壞程度還有些茫然,他無法理解他的養父泰瑞昂在這些聖騎士心目中的形象,他也無法理解雙方那根本不可能化解的仇恨,而現在,他即將因爲這種複雜的情緒,而迎來自己在銀色黎明教團國的第一波危險的挑戰。
“她在笑什麼啊?”
安度因看到了本來對他怒目而視的布麗奇特突然發笑的詭異舉動,小王子疑惑的扭頭看着自己的女伴,薩蘭蒂亞則聳了聳肩,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給安度因解釋。
而下一刻,那漂亮的騎士姐姐就收斂了笑容,她站起身,提着一把長劍,邁開大長腿,來到了安度因和薩蘭蒂亞的桌子之前。
“砰”
沉重的長劍被摁在了桌子上,而布麗奇特的這個行爲,立刻就讓氣氛詭異的騎士食堂變得喧囂起來。
布麗奇特是年輕騎士們的代表者之一,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引發年輕騎士們的追隨,而現在,眼看着布麗奇特要教訓一下那個不知所謂的小鬼,所有聖騎士都忍不住站起了身。
一些行事穩重的老騎士立刻開始維持秩序,但這些老騎士一邊呵斥着,將那些激動的年輕騎士向後推,一邊也在觀察着布麗奇特和安度因的交流。
他們經歷過人類和亡靈的戰爭,他們樂意看到和泰瑞昂有關係的安度因被教訓一頓,但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布麗奇特真的傷害到安度因...那會直接引發可怕的戰爭。
“你,小鬼!站起來!”
布麗奇特是第一次做這種欺負後輩的事情,雖然她也見過很多老騎士喝醉酒之後欺負新騎士,但她一向不喜歡這種行爲,如果不是要給自己的父親出口氣,她纔不會做出這樣惡劣的事情。
但她確實是在欺負人,所以布麗奇特美麗的臉上稍有些通紅,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兇狠一些,她學着那些老騎士們欺負新人的動作,伸出手指,指着一臉茫然的安度因:
“我聽說你也是個很有天賦的聖騎士?來,我們比劃一下武技!”
“啊?”
面對這挑戰,安度因將最後一勺米飯送入嘴裡,一邊寡淡無味的嚼着,一邊歪着腦袋看着布麗奇特,他疑惑的問到:
“我又不認識你,爲什麼要和你比劃武技?你是誰?你剛纔爲什麼要瞪我,還有,你爲什麼要突然笑?”
“我叫布麗奇特...布麗奇特.阿比迪斯!”
布麗奇特解釋到:
“我瞪你是因爲我討厭你,你這不知所謂的小鬼,你明知道你和泰瑞昂有關係,你爲什麼還要到這裡來?你是你的惡魔養父給了你什麼任務嗎?還是...你是專門來刺探軍情的?”
“哦,這個呀。”
安度因吃完了米飯,薩蘭蒂亞拿出手帕,給他擦着嘴,小王子坦然的擡起頭,看着布麗奇特:
“我來銀色黎明教團國之前,養父確實給我說了一些...如果你真的要問我來幹什麼...”
安度因緩緩站起身,這一刻,一抹銳利的鋒芒在這孩子身上彰顯出來,他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對布麗奇特說:
“我是來帶領你們的!”
“因爲,你們走入了歧途...”
安度因的這句話聲音並不大,但已經足夠讓整個食堂的其他人聽到了,那喧囂的場面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就連那些維護秩序的老騎士,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狂到沒邊的小孩子。
他們並不清楚,這些話是安度因自己說的,還是那個魔鬼泰瑞昂教他說的,但不管怎麼樣,這個孩子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現在該布麗奇特說話了。
而漂亮的女騎士也被安度因這狂妄的發言震驚了,但下一刻,她的臉上就閃過一絲嘲諷,她直起身體,將長劍從劍鞘裡抽了出來,甩了個劍花:
“那你認爲,你有那個資格嗎?狂妄的小鬼...我是布麗奇特,銀色黎明教團國最年輕的聖騎士隊長,年青一代的首領之一...你想要統帥我們?那就先來擊敗我吧!”
“所以,你不願意聽從我的教導咯?”
安度因皺起眉頭,他想起了臨走前泰瑞昂對他說的那句話,他活動了一下肩膀,正打算從手指上的儲物指環裡取出武器,但卻被薩蘭蒂亞阻止了。
這個高等精靈少女對安度因和布麗奇特說:
“不!安度因,別和她打!”
“哦?這是怕了嗎?”
布麗奇特輕聲笑道:
“放心,我不會喪心病狂到傷害一個不到10歲的孩子,我會下手很輕的...”
“不!”
薩蘭蒂亞站在安度因眼前,她的左手拂過右手手指上的戒指,在光芒閃動之中,一把由純粹的紫色水晶製作的戰錘被身材纖細的薩蘭蒂亞狠狠的點在地面上,發出了一聲如敲鐘一樣的低沉響動,在那聖光之羽的飄蕩之間,薩蘭蒂亞全身就像是籠罩了一層金色的盔甲,她盯着布麗奇特,她說:
“因爲安度因不打女人...”
“但我也是個女人,所以我會替他...狠狠的揍你!”
“你最好用心對待,因爲對於那些不知所謂的井底之蛙,我下手的時候...”
“一向很重!”
這個看上去纖細而羸弱的高等精靈少女臉上閃過了一絲和鮮血主母一脈相承的冷漠笑容,她輕聲說:
“布麗奇特小姐,在捱揍的時候...可別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