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在潘達利亞低沉昏暗的夜色中,如蟲鳴一樣的聲音在黑暗中由遠及近的響起,在從恐懼廢土通往螳螂高原的古老山澗之間,一頭體型要比其他螳螂妖更龐大三分,但行動卻依然敏捷如風的古怪螳螂妖正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片遍佈着瘴氣和難纏野獸的黑暗山區。
這頭螳螂妖身上穿着的盔甲,要比其他螳螂妖將軍們更古樸而華麗,在它那琥珀盔甲之上,螳螂妖們的琥珀大師們用喪心病狂的技藝爲它點綴着很多古怪的花紋,仔細看去,那赫然是講述螳螂妖古老歷史的圖卷,就如同人類帝國那些誠摯的信徒,會將經文篆刻於自己盔甲上一樣,這個古怪的螳螂妖也在用同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誠摯”。
和一般喜歡使用長武器的螳螂妖不同,這傢伙腰間別着兩把用鋼鐵和琥珀混合製作的鋒利弧形短劍,還有很多支琥珀匕首,顯然,它是個善於近身搏殺,以及暗殺型的戰士。
而在這螳螂妖的胸部,點綴着一個古怪的徽記,那代表着螳螂妖社會中佔據重要位置的卡拉克西議會,而能佩戴這樣的徽記,就代表着這個螳螂妖武士的身份不同尋常。
“克爾魯克閣下,我們距離玄牛寺還有多久?”
主宰的新僕,剛剛出色的完成了喚醒英傑戰士的任務,而得到卡拉克西議會接納的本尼迪塔斯低沉的聲音,在這螳螂妖背後響起,面對這個古怪的外來者,“掠風者”克爾魯克本不想回答...作爲一名在螳螂妖歷史中名留青史的榮譽騎士,偉大的英傑戰士,在面對“主宰”的追隨者的時候,它那種古怪的榮耀感讓它無法做出忽視的動作。
因此在片刻之後,掠風者用沙啞而晦澀的聲音說:
“很快了...如果這數百年的時間沒有讓螳螂高原的地形發生變化的話...那就很快了。”
掠風者克爾魯克,這是活躍在近一千年前的英傑戰士,在它的時代,螳螂妖對於熊貓人還維持着絕對的優勢,而也正是在克爾魯克的時代,螳螂妖將自己的勢力逐漸蔓延出了恐懼廢土,將一些蟲巢安置在了位於蟠龍脊另一側,位於潘達利亞大陸西北部的螳螂高原的大地上。
實際上,螳螂妖對於螳螂高原的侵蝕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但它們一直沒有將螳螂高原作爲第二戰場,而掠風者克爾魯克之所以能成爲偉大的英傑,就是在它的帶領下,一支螳螂妖偏師以絕對劣勢的數量,第一次在側面戰場完成了對熊貓人勢力的打擊,迫使熊貓人們大規模的後退,將螳螂高原近三分之一的大地都讓給了螳螂妖。
那是螳螂妖最接近攻破蟠龍脊的一戰,可惜...天意弄人,總之,在那之後,螳螂妖在螳螂高原的活動就被影蹤派在此地修建的龍影崗哨和高嵐陣兩個戰爭城寨互爲犄角的死死攔住,將螳螂妖在此地的活動徹底封鎖在了西北部,但也正因爲如此,螳螂妖在千年中的輪迴中無法繼續深入內陸,便只能將目標轉向了高原東北部的玄牛寺,也就是至尊天神玄牛砮皁的道場。
那是修建在一座海島上的寺廟,和其他三座寺廟一樣,玄牛寺下方也鎮壓着一隻強大的煞魔,正是代表恐懼的懼之煞,而有傳言說,在一萬年前,皇帝少昊行走天下,褪去的6只煞魔中,恐懼之煞是最強大的一個...它代表着萬物心中的本源恐懼,因此一旦恐懼之煞脫離封印,很可能會直接導致整個潘達利亞出現可怕的天災。
而那懼之煞的封印地,正是掠風者克爾魯克和本尼迪塔斯此行的目的地。
端坐在掠風者背後的本尼迪塔斯依然穿着他那件黑色的長袍,在黑暗中顯得非常的致鬱以及孤獨,他剛剛完成了卡拉克西議會給予他的喚醒英傑的艱難使命,在不到2天之內,本尼迪塔斯幾乎走遍了整個恐懼廢土,在數次九死一生的遭遇之後,終於將12位英傑盡數喚醒。
而代價,就是本尼迪塔斯被克蘇恩的血肉法術重塑的軀體,再次遭到了重創。
他失去了左臂,那是掠風者被喚醒時在混沌中做出的攻擊,犀利無雙的狂風突襲乾脆利落的切下了本尼迪塔斯的左臂,快到讓本尼迪塔斯甚至感覺不到痛苦。
他失去了雙腿...那是在喚醒英傑中最狂暴的“暴食蝗”卡諾茲時,被那蠻橫的瘋子硬生生啃掉的,而且暴食蝗還在清醒之後,當着本尼迪塔斯的面,吃掉了他的2個追隨者。
他還失去了一支眼睛,那是最擅長遠程狙擊暗殺的蟲羣衛士希賽克用戰弓給他留下的“紀念”,如果不是當時掠風者幫他擋了一下,恐怕本尼迪塔斯的腦殼都會被那琥珀箭矢直接爆開。
可以說,喚醒12英傑的行動已經將本尼迪塔斯的血肉之軀破壞了60%,換句話說,這具軀體已經廢掉了,除了承載本尼迪塔斯的黑暗靈魂之外,它已經無法再進行更繁重的勞作,但黑暗主教卻對自己破破爛爛的軀體表現的近乎“冷漠”,他並不在乎這具軀體...他在乎的是這種付出所能得到的“回報”。
他甚至樂於見到用一具微不足道的軀體,就能換來螳螂妖議會的“善意”,這可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
“掠風者閣下...”
本尼迪塔斯用自己僅剩下的左眼眺望着遠方那黑暗之下的海峽,他突然開口問到:
“我與螳螂妖接觸的並不多,但我能感覺到,你們似乎對於“煞魔”並沒有什麼好感,但那畢竟是偉大的上古尊者遺留在潘達利亞的最後痕跡,按道理說,你們也應該親近煞魔的力量,但在過去數千年裡,你們卻從未這麼做過,這是爲什麼呢?”
本尼迪塔斯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沉默的掠風者遲疑了片刻,在越發靠近喧鬧的玄牛寺的時候,掠風者用自己蟲鳴一樣的聲音回答到:
“很簡單...那些虛幻之物雖和主宰有關係,但它們並非主宰力量的真髓,它們只是最拙劣的仿製品,只是主宰對於這片大地的永恆詛咒的化身,它們的存在除了破壞與毀滅之外毫無意義,那不是螳螂妖願意接納的力量...”
“我們也是智慧生命,我們從遠古神靈的血肉中誕生,我們也有靈魂,我們也有情緒,煞魔可以影響到熊貓人,能影響到這片大地上的其他生靈,它一樣可以影響到我們,但螳螂妖的永恆輪迴是建立在我們文明的基礎上的,我們所崇拜的秩序雖然和大部分生靈認可的秩序截然不同,但那畢竟是秩序...”
“我們生於混沌,但我們亦排斥混沌,我們願追隨爲大主宰重塑充滿榮光的黑暗帝國,而在這黑暗帝國中,沒有那些拙劣的仿製品的位置,這就是我的回答...主宰的新僕,你還滿意嗎?”
“哦,原來如此...”
本尼迪塔斯發出了一聲毫無意義的迎合,在他那僅剩的左眼中,卻閃過了一絲不以爲然,他眺望着越來越近的玄牛寺,他能看到數以百萬計的本地螳螂妖正在瘋狂的進攻那座海島的寺廟,而至尊天神,體型龐大的玄牛砮皁已經變幻出了身高15米,體長近30米的龐大真形,正在以瘋狂的攻勢,將那些如潮水一樣涌來的螳螂妖趕出自己的寺廟。
而玄牛寺僅剩下的護教武僧們則緊緊的跟在砮皁身後,將那些傾巢而來的螳螂妖打回去。
很顯然,單靠螳螂妖在螳螂高原的力量,還完全不足以對抗至尊天神的力量,這些本地的螳螂妖,只是吸引至尊天神的炮灰而已。
“它們的犧牲並非毫無意義!”
載着本尼迪塔斯的掠風者如最可怕的刺客一樣,悄無聲息的掠過玄牛寺上空,那已經徹底被螳螂妖佔據的天空,然後朝着玄牛寺後山飛去。
那裡,就是懼之煞被封印的地方...
“瞧啊,數千年的戰爭讓熊貓人和強大的至尊天神也走入了思維的誤區...”
在掠風者落入玄牛寺後山山壁的時候,本尼迪塔斯甩着手指,用自己的黑暗魔力撐着自己的軀體,在空中浮動着前進,他居高臨下的眺望着玄牛寺前方那激烈而瘋狂的戰場,他對身邊的掠風者說:
“你們對於煞魔的排斥,連熊貓人們也知道,他們很清楚,你們不會趁着這個機會來解封懼之煞,所以他們甚至沒有派人守護這至關重要的封印。”
黑暗主教在冰冷的夜色中嗤笑了一聲:
“就如同盲目的在大地上互相死戰的野獸一樣,根本不清楚,只需要一點點微弱的火星,就能在這毫無意義的大地上掀起毀滅一切的烈焰,將這一切盡數焚盡...是的,偉大的主宰必將歸來,而煞魔在潘達利亞大地上所引動的黑暗災難,將是主宰重新君臨整個世界的末日喪鐘...”
“最強大最有力的武器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而現在,我要啓動它了。”
黑暗主教操縱着魔力,將自己送入了眼前黑暗深邃的山洞中,在沒入那黑暗的那一刻,他突然回過頭,看着站在洞口的掠風者,黑暗主教能感覺到,這強大的螳螂妖英傑還在固守着自己的某種“榮耀”,儘管卡拉克西議會已經給了本尼迪塔斯所有行事的權力,但它顯然不願意使用這種無底線的手段。
“嗯,你是位真正的勇士,雖然有着螳螂妖的外表,但掠風者,你的品性讓我想起了我曾經見過的那些白銀之手的大騎士們...同樣的恪守底線,同樣的迂腐不堪...”
黑暗主教諷刺了一聲,但他並沒有強迫掠風者,而是揮了揮手:
“那就退遠一些吧,克爾魯克先生,別讓“無辜者”的鮮血沾染到你的戰靴。”
“你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來...我也會第一個,迎接主宰重歸的黑暗榮光!”
伴隨那嘲諷的聲音緩緩的消失在黑暗中,掠風者克爾魯克那螳螂似得頭顱甩了甩,它那讓人恐懼的複眼上閃過了一絲不屑的光芒,就如同本尼迪塔斯說的那樣,這頭古怪的螳螂妖英傑內心中,依然有對“榮耀”的堅持。
它甚至會因爲另一位英傑,“暴食蝗”卡諾茲肆意殘殺熊貓人漁夫的行爲,而不惜和暴食蝗大打出手...說真的,像克爾魯克這樣古怪的傢伙,它的靈魂其實更像是一個正面角色,而非一個混沌行者。
但世事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常。
“嗡”
掠風者並沒有在這通往深淵的山洞入口處停留太久,它拍打着翅膀,以超越音速的速度消失在了這片夜空中...它只負責將本尼迪塔斯送入玄牛寺,至於他能不能完成他承諾的那些任務,則和掠風者無關。
相比使用下流的戰術“偷”來勝利,掠風者更願意獨自待在恐懼廢土的戰場上,去和那些忠誠於大女皇夏柯希爾的螳螂妖們打個你死我活。
不管其他英傑準備怎麼辦,反正掠風者自己已經打定注意,如果卡拉克西議會決定使用煞魔來擊潰熊貓人的話,那麼它是絕對不會參戰的...反正現在螳螂妖同時面對着兩場戰鬥,除了和熊貓人的百年輪迴戰爭之外,還要和反叛的大女皇打一場內戰呢。
在掠風者離開的同時,在黑暗冰冷的山洞中緩緩漂浮着前進的本尼迪塔斯閉着眼睛,伴隨着越發深入這個萬年前的封印,他越來越能清晰的感覺到,山洞中的虛空之力正在變得濃郁。
每一個上古之神的力量中都帶着虛空的本源之力,但每一個上古之神對於虛空之力的運用都不盡相同,比如恩佐斯就擅長將虛空轉化爲夢魘,而尤格.薩隆則更喜歡使用虛空的低語,克蘇恩喜歡使用幻象,而眼前這七首亞煞極留下的一抹力量精華,毫無疑問就是建立在萬物情緒的基礎上的。
這是本尼迪塔斯沒有接觸過的虛空之力的變種,但對於他這樣能嫺熟的感應虛空之力的高階邪教徒來說,只需要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學習時光,他就能掌握這種力量的變種。
這一點都不難。
而皇帝少昊留下的封魔陣雖然堅固而神秘,但衆所周知,單純的破壞,總比建設容易的多...
黑夜之下,玄牛寺的戰場上,在玄牛砮皁的狂怒衝鋒以及武僧們的拼力死戰之下,在午夜時分,入侵玄牛寺的螳螂妖很快就被打退,只剩下了最後幾股最頑強的混蛋們還在繼續作亂,在戰場上奔馳的玄牛砮皁,這至尊天神中的守護天尊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心悸,它下意識的擡起頭,在那閃耀着如大地般堅固光暈的雙眼中,它看向了自己的道場。
在那道場周圍的黑暗中,一股股熟悉而又讓人心悸的力量正在快速的揮發,就像是黑夜中被重新點燃的煙柱一樣,一股股低沉的,充滿了某種恐懼味道的低吟聲,似乎也在這黑暗中醞釀起來。
“懼之煞!封印!”
砮皁充滿憤怒與驚恐的吼叫聲在這一刻突然響徹戰場:
“回防!”
“這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