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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暴風之變·信仰自由

第47章 暴風之變·信仰自由

“最終還是出了紕漏。”

黃昏之時,瓦里安面色沉重的看着手裡的彙報,那是由軍情七處傳回的文本,上面記載了一個讓人失望的消息。

在今天,在全國12個郡和王都同時發動的《平權法案》行動堪稱非常成功,瓦里安選擇了一個很精準的時間,在誰也想不到的日子裡發動了這場蓄謀已久的行動,那些被他派往王國南部邊境的300多個開拓騎士在得到命令之後,以包圍的姿態衝入南部的7個郡中,再加上黑龍的幫忙,南部七郡的4位大貴族沒有一個逃脫。

而那些當地的小貴族正在被快速清理,其清理模式和發生在新暴風城宮殿中的行動幾乎如出一轍,而從費伍德森林撤軍,返回王國的陸軍元帥哈爾弗.維姆班恩在同一天進入王國境內,則直接指揮着第七軍團從北方接管5個郡的交通要道,將整個內部政變的暴風王國和外界的通訊徹底掐斷。

瓦里安並沒有粗暴的殺死所有小貴族,他給了這些小貴族們選擇的機會,這並非是處於某種仁義大度,而是現實的需要,在將帝國貴族階層連根拔起之後,在新政體中,也需要很多能快速適應新環境的官員,而小貴族們由於本身就沒有太多資源,因此和人民的矛盾也不如大貴族們那麼尖銳。

這些本就沒落的小貴族們,其實是可以聯合的對象,只要他們識時務,就不會在這場針對貴族的浩劫中損失什麼。

然而在北部五郡最終還是出現了疏漏,在接壤洛丹倫王國的新北郡,第七軍團的聯隊被當地貴族聯合在一起的私兵擋住,儘管第七軍團經過1個小時的激戰徹底殲滅了那數目龐大的私兵,但卻給了貴族們逃離的機會。

“30多個有領地的貴族逃往了鄰國,其中還包括在北部勢力極大的維沙克公爵,但考慮到到那位公爵和其他兩個王國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也許讓他離開纔是正確的選擇。”

已經操勞了數天的溫德索爾低聲對瓦里安說:

“維沙克並不是埃伯洛克公爵那樣的開明者,但他也不怎麼參與那些貪得無厭的傢伙的串聯聚會,他對於王權和貴族權力看的很重,是個老派的保守者,和洛丹倫的很多大貴族都有密切的往來,但說真的,相比那些私下串聯的貴族們,他其實更傾向於你這邊...雖然你們之間也有些,理念衝突。”

“我對於維沙克並沒有太多惡感,溫德索爾卿。”

瓦里安有些疲憊的放下了手裡的彙報,他揉着眼睛,低聲說:

“實際上,我對王國的大部分貴族都沒什麼惡感,儘管他們想盡方法想要限制我的權力,但我知道,這只是人之常情,沒人願意被別人拿走自己手裡的東西,更何況是能讓人迷失自我的權力,所以這並非私人恩怨...”

“我唯一感覺到愧疚的,是那麼多人,在我爲這個國家做的這些事情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鮮血。”

瓦里安將雙手放在眼前,那雙手極爲乾淨,佈滿了握劍時的老繭,但在國王眼中,這雙手上卻散發着濃郁的血腥,那是一輩子都洗不乾淨的血腥。

溫德索爾以爲自己的國王變得多愁善感了一些,他想要安慰瓦里安,但片刻之後,國王站起身,走到了窗戶邊,從他所在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那些宮殿的僕人,正在拼命的打掃石板上流淌的鮮血,而那些鮮血,似乎怎麼也擦不乾淨。

“但我並不爲此感覺到後悔,也不會因爲這種愧疚就停下我正在做的事情。”

國王輕聲說:

“我的養父洛薩皇帝一直想要改革帝國,但他生不逢時,他將一生都獻給了這個帝國,我們又怎麼能讓他失望,我只是在做他還沒做完的事情...這是一件正義的事情,我內心知道,我做的是對的,我站在正義的這一方。”

“呃”

溫德索爾以一種溫和的目光看着國王在黃昏中的背影,他欣慰的說:

“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萊恩先王,在面對獸人入侵暴風王國的時候,他也曾這樣猶豫過,但他最終沒有拋下自己的人民獨自逃生,他也曾說過,爲了堅守正義,我們必須做出犧牲...不過,您知道嗎?您剛纔說的那些話,其實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哦?誰?”

瓦里安回過頭,他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很顯然,他知道老元帥說的是誰,國王看着溫德索爾,後者聳了聳肩:

“泰瑞昂.黎明之刃,他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難以想象,對吧?瓦里安陛下,一個真正的魔王在內心中堅信自己在做正義的事情,而且單就聯邦文明的現狀來說,他所謂的正義,也許並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我有時候也會尊重他,溫德索爾卿。”

瓦里安點了點頭,他伸手拿起自己的異型長劍,王國的鑄劍師爲這把帝國之劍鑄造了一個非常精巧的劍鞘,可以讓瓦里安提在手中,而不需要時刻將這把劍揹負在身後。

國王提着自己的佩劍,伸手推着溫德索爾的輪椅,兩個人行走在宮殿的通道中,瓦里安對自己最信任的下屬以及經歷過考驗的老朋友低聲說:

“我只是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改造一個王國,就讓我承受了如此可怕的壓力...”

“泰瑞昂在用更殘忍的方式改造整個世界,如果他也有心,他也有感情的話,那麼他的壓力,大概是我的十倍甚至百倍以上,僅僅從這種意志來講,他就值得我尊重...以及,學習。”

溫德索爾笑了笑,沒有對瓦里安的這句話進行評論,而國王走在宮廷之中,他依然和原來一樣,對任何一個遇到的人微微頷首,而在所到之處,那些宮廷的僕人們也如過去一樣恭敬的爲國王讓開道路,瓦里安並不在意這些,但溫德索爾敏銳的從那些僕人瑟瑟發抖的身軀中,感覺到了這些人對於瓦里安在尊敬之外的另一種情緒...

畏懼!

這位總是對待任何人都很溫和的國王,在今天一天裡,在自己的宮廷中最少殺死了近200名貴族,而且並非因爲憤怒或者個人情緒,只是因爲一份國王頒行的律法,說真的,這可比處死200名平民更讓人感覺到畏懼。

但溫德索爾並不覺得這種畏懼是壞事...

讓人尊敬與讓人畏懼都是一位合格的統治者應該具備的特質,而像瓦里安這樣優秀的統治者,他理應同時得到這兩樣,對於統治者來說,臣民的畏懼,也是一種非常有用的武器,尤其是對於瓦里安即將進行的那些事情來說。

在新暴風城的教堂大廣場之上,此時差不多整個城市的平民都聚集在了這裡,人聲鼎沸之間,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而在那廣場中心,一座高大的建築物正屹立在那裡,它並非是代表聖光的神聖雕塑,也並非是歌頌王權的某種象徵,那是一種更讓人感覺到膽寒的東西。

由兩根堅固的木樁組成,在橫樑上吊着一把沉重而鋒利的鍘刀,那厚重的刀片呈三角形,在黃昏的陽光照耀下,那刀刃上閃耀着讓人不寒而慄的光芒,這木樁足有三米高,而在木樁之下,是一個特製的行刑臺,面色冷漠,帶着紅色面具的劊子手們手持鎖鏈,將那鍘刀固定在最高處。

任何對工程學稍有理解的人都能從這可怕的造型聯想到,一旦那鍘刀轟然落下,被放置在形象臺上的囚犯的脖子,會在一瞬間被平滑的切開,也許受刑者連痛苦都感覺不到,就會在鮮血噴涌之間離開人世。

在這行刑臺下,整個新暴風城的所有平民都處於一種詭異的歡樂姿態,在今日早些時候,他們發現了各個街口張貼的《平權法案》,和南疆的邊境地區相比,在王都,每一個街口都有忠誠於國王的衛士們,大聲爲周圍的人民講解關於這法案的含義,而新暴風城的人民好歹也是大都市的人,對於這種法令的內在意義理解的要比其他地方的平民更深刻。

他們很清楚的知道,貴族老爺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而在下午時分,一個更勁爆的消息傳來,國王陛下要在黃昏時分,將數名國內有頭有臉的大貴族斬首示衆,這可算是真正的大新聞了,在吃過午飯之後,各個城區的人民就自發的趕來教堂廣場,氣氛一時間很混亂,但好在提前就有國王衛士在此值守,還有大教堂的神職人員的看顧,所以並沒有鬧出太大的亂子。

“國王來了!陛下來了!”

“瓦里安陛下離開宮殿,來親自主持這場儀式了!”

那種也不知道是歡呼雀躍,還是詭異期待的情緒在人羣中散佈着,雖然已經幾近黃昏,但這種熱烈的情緒並沒有因爲太陽的西落而變得冷卻,直到瓦里安.烏瑞恩國王出現在教堂廣場上方的平臺上,並且向民衆揮手致意的時候,這種詭異的激情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潮。

被賦予了各項權力的人民也許不知道那權力意味着什麼,但他們最少知道,貴族們一直從他們這裡拿走東西,而這位國王,則一直在給予他們東西...這就足以讓人民對瓦里安抱有一種樸素的感激與崇拜。

在人民的歡呼聲中,瓦里安拒絕了僕從遞來的稿子,在今日這由他親手開啓的新時代的變革風暴中,他不需要這些精心準備的辭藻,他內心自有一番波瀾。

“我的人民們!暴風城的人民們!暴風王國的子民們!我是瓦里安.烏瑞恩,是這個國家與你們的國王,但從今天開始,我將成爲一個象徵...代表已經遠去的王權與貴族的權力。”

“很多人認爲我瘋了!”

國王陛下的聲音在教堂廣場上回蕩着,人民的嘈雜聲還在,但卻小了很多,很多人都將目光擡向高空,去傾聽自己國王的演講,一些年輕人,更是滿臉崇拜的看着瓦里安,恨不得現在就加入國王這一方。

“很多貴族們在臨死前罵我是叛徒!我知道...身爲暴風王國最大的貴族,我背叛了我的階級,我親手掀起了一場對貴族的清算,甚至因此放棄了國王的權力,但這...這很值得!”

瓦里安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分享給了傾聽自己發言的人民們,這一刻的他比起一位國王,更像是一個在人民中長大的首領,比那些裝腔作勢的貴族們更適合成爲人民的領袖。

“我們放棄了貴族的血脈傳承,我們放棄了過去暴風王國的宏偉歷史,我們不再以先人的偉業定義自己,而是將更多的希望灌注在自己未來能做到的事情上...先祖的偉業是屬於先祖的,而我們的生活,王國的未來,是需要我們自己去踐行的。”

“很不幸,貴族們站在了歷史車輪的前方,我不得不放棄他們...只爲了尋求一個更好的,更值得我們去拼命,去付出的美好國度,一個能讓所有人民都生活的更自由,更富足的社會,一個洛薩皇帝想象中的,爲我們規劃的完美時代...”

“我不是以國王瓦里安.烏瑞恩的身份來到這裡!我的朋友們,我的兄弟姐妹們!”

瓦里安摘下自己頭頂上的小王冠,在人民的注視中,他將那王冠放在了侍從手中的箱子裡,他張開雙臂,沉聲說:

“今日,我以暴風王國自由民,以國家元首象徵,一個和你們,和人民站在一起的瓦里安.烏瑞恩的身份來到這裡...向最後的貴族們告別。”

“我已將自由和平等帶入了這個國家!”

“從此之後,再沒有人能將它們從我們手中奪走!”

國王的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整個廣場歡聲雷動,國王主動放棄了自己的王冠,但一頂人民內心的王冠卻被戴在了國王頭上,所有人都在歡呼瓦里安.烏瑞恩的名字,將這個名字印入自己的精神與靈魂中。

“行刑!”

穿着一身黑衣,手持宣判書站在國王身邊的迦勒底大主教打了個手勢,下一刻,一名被困住雙手,肥胖的,身穿華麗長袍的大貴族被押上了行刑臺,那是被普瑞斯托女伯爵抓回來的尼爾森伯爵,在人民的注視中,迦勒底牧師翻開手中的宣判書,他低沉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

“卡薩.尼爾森,原暴風王國鹽礦郡領主,世襲伯爵,在過去8年中,鹽礦郡記載在冊的438起失蹤案已經查明最少有200起和這位伯爵有關,他在過去4年中,貪墨了屬於國家和人民的稅金共計230萬枚金幣,並且侵佔了546名公民的土地,用於非法開採鹽礦,和加基森的地精黑商進行私下貿易,武裝了一隻超過1300人的私兵,意圖分裂國家...”

“以聖光教廷和暴風議會賦予我的權力,我在此宣佈!”

“卡薩.尼爾森...死刑!”

這被封住嘴巴的大貴族被兩名劊子手摁在了那斷頭臺上,在嘴巴的破布被拿開之後,他尖銳如野豬一樣的嚎叫聲沖天而起,其中充斥着無盡的怨毒:

“瓦里安!瓦里安!你這該死的叛徒!豬玀!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被其他貴族忘記!整個帝國都會成爲你的敵人!你和你的賤民們會被處死!我會在地獄裡!我會在地獄裡等着你!!”

“瓦里安!我在地獄裡!等着你呢!”

這番臨死反撲哪裡還有一絲貴族的氣質,而他那惡毒的聲音更是激起了人民內心的怒火,但又像是這場儀式最完美的落幕,無數人在羣情激奮揮舞着拳頭高喊着,千萬人的呼喊逐漸匯成一個轟隆回蕩的聲音:

“處死他!”

“砍掉他的頭!”

“殺了他!”

在這人民的吼叫聲中,劊子手鬆開了手裡的鎖鏈。

“嘩啦嘩啦”

在那黑色鎖鏈飛快的搖擺中,那沉重的鍘刀呼嘯着斬下,尼爾森的腦袋被輕而易舉的砍掉,在那失去了頭顱的軀體噴出鮮血的那一刻,人民們的嘶吼聲達到了極致。

而瓦里安,在這一片狂歡般的喧囂中,他冷漠的看着那還在抽搐的屍體,他在內心裡冷笑着:

“在地獄裡等着我?你怕是在開玩笑吧。”

“以泰瑞昂的行事風格,你這樣陰毒骯髒而又無惡不作的靈魂去了那裡,還能有輕鬆看戲的機會?”

“做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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