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安沒有忘記他對阿爾薩斯的承諾。
在流沙之戰結束後2個月,他就秘密前往了庫爾提拉斯,那位吉爾尼斯貴族發起的流言倒也不算錯的太離譜,瓦里安確實和德雷克私下交談了數個小時,但事情遠沒有那順利。
在年輕一輩中,他和德雷克的年紀相仿,要比阿爾薩斯、吉安娜、利亞姆和加林這些年輕都要大出5、6歲,在第二次獸人戰爭期間,瓦里安和德雷克的關係,在戴琳的某些倡議下,兩人也相處的非常不錯。
而瓦里安其實也沒有對阿爾薩斯說謊,在庫爾提拉斯期間,他確實和德雷克打了一架...但並非單純的因爲阿爾薩斯和吉安娜的婚事,更多的,大概是處於某種政治考量之間的衝突。
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兩個人的關係,人類帝國的這一代統治者們都是從亡靈肆虐的祖地抱成團來到新大陸的,國王之間的關係之深厚,彼此情誼之深刻,遠非那些習慣了陰謀詭計的貴族們可以想象的。
不多時,載着阿爾薩斯和瓦里安的馬車就來到了白城港的大使館,這座港口城市並非是洛丹倫王國的新都城,阿爾薩斯和其他國王一樣,繼續沿用了北疆的都城名字,新洛丹倫城位於千針石林更往西的位置,和新吉爾尼斯城相聚並不遠,而吉爾尼斯和洛丹倫共享千針石林以及閃光平原的一部分,兩國的國境線更像是將千針石林從中央分開一般。
不過白塔城港確實是人類帝國除了新激流堡之外,發展的最快的大城市之一,得益於人類帝國和熱砂財團簽訂的貿易契約,幾座臨海的港口的經濟發展非常不錯,這一條海岸線本就位於南海黃金航路的起始點,在帝國重建的數年,這幾座商業港給人類帝國提供了巨大的經濟補充,這才能讓萬事開頭難的文明重建順利的進行下去。
“唰”
在阿爾薩斯和瓦里安走入大使館的時候,守衛在大使館門口的聖騎士們齊刷刷的抽出武器,向兩位國王致敬,而在聖騎士後方,穿着藍白色法袍長裙的吉安娜已經在等候了,在看到數年不見的瓦里安重現的時候,吉安娜鼻子一酸,就想起了當年幾個人在達拉然城會面的日子。
女人嘛,不管多麼強大,總是多愁善感的。
眼眶紅紅的吉安娜快步走上前,並沒有按照貴族之間的淑女禮歡迎自己的同伴,而是和阿爾薩斯一樣,伸手抱住了瓦里安。
“好久不見了,瓦里安,你能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瓦里安也有些感慨,他伸出手,拍了拍吉安娜的後背,讓這女孩冷靜下來。
“別小孩子氣了,安娜,馬上就是要結婚的人了,我還期待着你們給安度因早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呢。”
這一句話說的吉安娜臉色通紅,阿爾薩斯也沒有了那種精明強幹的氣質,在一旁拉着吉安娜的手嘿嘿傻笑,瓦里安搖了搖頭,他看着眼前的這對情侶,阿爾薩斯和吉安娜的愛情也很不容易,早在北疆時,兩人就暗生情愫,但很可惜因爲兩個國家的政治原因,他們的關係一直沒有得到長輩們的承認。
到了新大陸,國仇家恨聚集在一起,也並非兩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談戀愛的時間,他們兩之間經歷了太多...好在,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跟隨瓦里安而來的暴風王國的使節團都在大使館旁邊的公寓中休息,而兩位國王,連同他們的妻子,則在大使館的餐廳中享用了一頓“家宴”,這種私人的場合肯定不會聊些國家大事,之前被阿爾薩斯問過一次的問題,又被吉安娜問了出來。
大法師撫摸着自己金色中混雜着一絲白色的長髮,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正和阿爾薩斯喝酒的瓦里安,她問到:
“瓦里安,你到底是怎麼說服我哥哥的?我在達拉然接到他信函的時候,我還以爲我在做夢...你知道的,我哥哥自從成爲庫爾提拉斯國王之後,他的做事風格越來越像是我的父親...他應該沒這麼好說話的吧?”
“對,瓦里安,別再用你揍了他一頓這種說法來搪塞我了。”
阿爾薩斯也放下手中的酒杯,他嚴肅的看着瓦里安:
“如果真是因爲我們,讓你放棄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的話,我們兩也會於心不安的。”
“沒有。”
瓦里安揮了揮手,他拿起杯子,遞給身邊的瓦莉拉,後者順從的爲自己的丈夫倒上了一杯加冰的朗姆酒,瓦里安抿了抿冰冷爽口的酒液,這才舒了口氣,將他和德雷克之間的交鋒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瓦里安眯起眼睛,笑着對眼前他視爲弟弟和妹妹的兩個人說:
“德雷克要求我給他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吉安娜下意識的問到,而阿爾薩斯則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失聲說:
“滅戰者?”
“對!滅戰者。”
瓦里安活動着脖子,輕聲說:“德雷克有志於皇帝之位,那麼滅戰者的歸屬對於他而言就非常重要,他要求我給他一個馴服滅戰者的機會,我便給了他。”
說到這裡,瓦里安哈哈大笑,將手裡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抹了抹嘴,對擔憂的阿爾薩斯眨了眨眼睛:
“當然,他失敗了,滅戰者對他的挑戰毫無反應,當那把劍落入他手中的時候,已經覺醒的劍鋒又變回了之前那灰撲撲的樣子,很顯然,他不足以打動這把劍。”
“然後他又覺得馴服滅戰者需要先打贏那把傳奇長劍的現任主人,於是他對我發起了挑戰...”
瓦里安聳了聳肩:
“然後我揍了他一頓,拿回了滅戰者。”
“就這麼簡單?”
阿爾薩斯和吉安娜對視了一眼,大法師一想到自己那近些年來威嚴越重的哥哥被瓦里安揍得滿地找牙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她很快止住笑容,又看向瓦里安:
“以我對我的哥哥的瞭解,他應該沒這麼容易鬆口吧?”
瓦里安用餐叉叉了一塊烤炙的極其完美的鹿肉,他吃飯的姿態很有角鬥士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是國王,他一邊大嚼着鹿肉,一邊喝下又一杯酒,這才慢悠悠的說:
“是的,德雷克很難搞,這傢伙確實非常固執,不得已之下,我就拉着他去見了另一個人...”
說着話,瓦里安的目光落在了吉安娜身上,他低聲說:
“你們的父親,我的叔叔...戴琳。”
“什麼?!”
吉安娜下意識的站起了身,她的眼睛裡閃耀着後怕的光芒,直到阿爾薩斯拉着她坐在椅子上,瓦里安才繼續說到:
“當然不是戴琳的本體,而是他的一個幻象,就在德魯斯瓦的翡翠聖地,當然,我並非和黯刃聯合在一起,這一點阿爾薩斯應該清楚,我和泰瑞昂始終有筆賬要算,但我覺得,德雷克對於皇帝之位的渴望,並不該成爲阻礙吉安娜的婚姻的絆腳石,所以在凋零者大牧首的幫助下,我們以夢境形態,在翡翠之夢裡和戴琳叔叔見了一面。”
“那我的父親...他...他說了什麼?”
吉安娜擔憂的雙手交錯放在胸口,而阿爾薩斯也忍不住側耳傾聽,畢竟雖然分處勢不兩立的兩方,但從法理上來講,戴琳畢竟是他的長輩和岳父,他和吉安娜的婚事,如果戴琳不同意的話,很容易引起米奈希爾家族和普羅德摩爾家族的對立。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先祖還是非常尊崇的。
“我不清楚...是德雷克和他談的。”
瓦里安搖了搖頭:
“德雷克回來之後就同意了你和阿爾薩斯的婚事,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他也對我提出了要求,爭奪皇帝之位時,不能拿滅戰者做最後的附加條件...我同意了。”
“瓦里安!”
阿爾薩斯咬着牙說:
“這種條件!你怎麼能答應!在教宗面前,你只要拿出覺醒的滅戰者,我相信,帝國大部分貴族都會站在你這邊!皇帝之位,你唾手可得!”
“我需要嗎?”
瓦里安反問了一句,他一邊吃着切開的水果,一邊頭也不擡的問到:
“我真的需要滅戰者來證明自己嗎?阿爾薩斯,你知道的,我志不在皇帝之位,這也是我爲什麼我一直不去覲見教宗的原因...我根本沒打算用滅戰者來證明我的“正統”,說實話,我也不怎麼稀罕皇帝的位置,至於貴族?算了吧...他們很快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什麼意思?”
聽到瓦里安這一番話,阿爾薩斯的內心頓時抽緊了,以他對瓦里安的瞭解,這位哥哥肯定要做出一番讓人驚訝的事情了。
“很簡單。”
瓦里安擡起頭,接過瓦莉拉遞過來的餐布,擦了擦嘴,然後又接過侍者送來的雪茄,在煙霧繚繞之間,瓦里安眯着眼睛,就像是夢囈一樣說道:
“我要在暴風王國掀起一場改革,我的弟弟,就像是聯邦在他們的土地上做的那樣,但我不會照搬聯邦的律法,那玩意不適合帝國的現狀,但帝國...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阿爾薩斯,帝國的環境簡直如同一潭死水,我們被從祖地逼迫而出,狼狽逃到這片大地上,但那災難並沒有教會我們太多...或者說,我們從那災難中汲取到的東西太少。”
“在我看來,帝國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改革,固然會讓既得利益的貴族們不滿,但不改革,帝國就永遠無法從這一潭死水裡掙脫出來...我要按照我的意志重塑暴風王國,在我成功之後,你們會看到一個贊新的國度從災難中站起,到那個時候,不需要滅戰者,人民自然會將我擡到那個位置上。”
瓦里安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反之...如果我失敗了,就算有滅戰者的支持,我也不會坐上那個位置,因爲事實證明了,我根本沒有解救帝國的能力,阿爾薩斯,看着我的改革,一步一步,從我的勝利或者失敗中汲取經驗,如果我倒下了,下一個...就該你上了!”
說着話,瓦里安伸出手,拍了拍若有所思的阿爾薩斯的肩膀,他輕聲說:
“落後的體制束縛着你的能力和想法,關於你和洛丹倫貴族階級之間的矛盾,我已有所耳聞,沒人會背叛自己的階級,因此這種衝突是必然會出現的,不只是你,加林,利亞姆甚至是德雷克,都面臨着這種衝突和挑戰,這是新時代和舊時代的戰爭...它從未停歇過。”
“但...但我們這麼做,豈不是背叛了我們的血脈與出身,還有我們的階級?”
吉安娜有些茫然的看着瓦里安,後者扭頭看着自己的小妹妹,他笑了笑:
“國王的真正力量來自何處?是我們血脈裡流淌的尊貴血脈?還是我們的所言所行?都不是!低頭看看吧,我的弟弟和妹妹,在你們腳下那些愚昧而無知的人民,纔是國王真正的力量...聯邦的發展軌跡已經證明了,貴族的存在可有可無,我們遠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麼重要...”
“說起來,你們選好蜜月旅行的地點了嗎?”
瓦里安將手中的雪茄在水晶打磨的菸灰缸裡摁滅,他看着眼前的新婚夫婦,他說:
“去聯邦看看吧...”
“別被其他人干擾,也別被我干擾,你們有足夠的智慧,所以用你們的眼睛來判斷,你們未來要走什麼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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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聽說你家的小丫頭吉安娜要結婚了?”
在死之界荒野上,由黯刃地獄火戰團的戰士們修建的前進基地中,泰瑞昂坐在椅子上,戴琳坐在他對面,兩人之間放着一盤落滿了棋子的國際象棋,在泰瑞昂拿起一個騎士棋的時候,他突然問道:
“需要我送一份賀禮嗎?”
在死之界恢復了生者之軀的戴琳的呼吸在這一刻突然急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拿起旁邊裝滿了朗姆酒的酒瓶,在暢快的喝了口酒之後,他那雙恢復了藍色的雙眼盯着泰瑞昂,他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放在手中把玩着。
“我先確認一下,你的賀禮,是會爆炸那種嗎?”
“當然不是!”
泰瑞昂哈哈笑了一聲:
“你是我的好戰友,吉安娜就相當於我的晚輩,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是真的一份禮物,會讓她未來變得更強,走的更遠的禮物,當然,要拿到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那就送吧!”
戴琳將棋子放在棋盤上,他平靜的說:
ωwш★ⓣⓣⓚⓐⓝ★¢ ○
“我的女兒,普羅德摩爾家族的後裔,怎麼能害怕風吹雨打呢?”
“另外...第7次...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