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在冠軍盃的最後戰場上,盔甲破碎的德萊尼守備官無力的倒在了地面上,他全身是血,左手被戰劍削掉,而僅剩的右手則死死的抓着戰錘,他擡起頭,看着站在他眼前的瓦里安,他看到了那黑色戰盔之下的藍色雙眼,在那雙眼中,閃耀着一抹歉意。
“抱歉,但...我有必須勝利的理由...”
瓦里安舉起戰劍,他輕聲說:
“有2個!”
“呵呵...”
那虛弱的守備官搖了搖頭,面對斬下的利劍,他閉上了眼睛,在最後聖光的涌動之間,他輕聲說:
“聖光...聖光使我們永存...”
“嘩啦”
刺眼的鮮血四濺開,強大的破碎殘陽的最後戰士倒在了血泊之間,瓦里安看着他倒下的身影,他內心並沒有勝利的喜悅,他知道,如果換一個場景,他和這幾個悍勇的德萊尼人戰士,沒準會成爲好朋友。
雙方都是聖光的信徒。
但現在,雙方卻爲了彼此都認定的目標而流血廝殺...
“唰”
灰色的戰劍刺入了地面,瓦里安咬着牙,將自己的頭盔取下來,半跪在地上,將其放在了那德萊尼人的身邊,瓦莉拉和血拳站在他身後,在這賽場周圍,觀衆們早已經歡呼一片,但他們的慶祝,卻和角鬥之王的勝利,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我不想當角鬥士了...瓦莉拉,血拳...這樣的戰鬥,讓我感覺到厭惡了。”
瓦里安輕聲說了一句,在他身後,瓦莉拉伸出手,放在瓦里安肩膀上,臉上還沾着血的少女輕聲說:
“沒關係,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
瓦里安沒有迴應這充滿愛意的聲音,他擡起頭,看向角鬥場正前方的大平臺,在那裡,泰瑞昂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那黑色的王座上,取而代之的,是正在歡呼的孩子們,以及安度因...瞪大了眼睛的安度因,這是小王子第一次看到黑幽靈戰盔之下的臉。
儘管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但這一刻,小王子依然從那張佈滿了傷痕的臉上,感覺到了一絲血脈的牽連。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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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后,沙塔斯城的城市廣場上,城市防禦將軍,強大的聖騎士薩蘭提斯將軍看着眼前穿着皮甲,帶着兜帽的三個人,又看了看腳下裝滿了金幣的大箱子,他已經聽聞了破碎殘陽全軍覆沒的消息,但現在,黑幽靈的角鬥士卻又將他們贏來的金幣全部贈送給了沙塔斯城。
這種詭異的場景,讓這位活了2萬多年的老將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知道,破碎殘陽的勇士是爲了沙塔斯城的重建纔去參加角鬥賽的,他們都是讓人尊敬的勇士...這些金幣對我們沒有什麼用處,但我相信,它對於這座城市來說意義重大。”
修繕了鬍鬚,打理了頭髮的瓦里安對薩蘭提斯將軍說:
“雖說角鬥場上的恩怨不該延續到現實,但作爲對勇士的尊重,還請你們收下這些金幣...”
薩蘭提斯將軍本想要拒絕,但考慮到沙塔斯目前的情況,這箱子裡裝的數萬金幣確實能起到很大的涌出,最少貧民窟裡那些流亡者會因爲這些金幣而過上更好的日子...於是在片刻的思考之後,老將軍揮了揮手,幾名強壯的德萊尼士兵將箱子擡回了城市大廳。
這德萊尼人嚴肅的對瓦里安俯身致敬,他說:
“在德拉諾世界,像你們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不管怎麼說,整個沙塔斯城都感謝你們,若你們有任何需要...我們都會盡力滿足!”
瓦里安搖了搖頭,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個同伴,他說:
“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我們也不是爲了贏得感激才做這些事情,只是...算了,就這樣吧!再見了。”
說完,三個角鬥士便拉起兜帽,轉身離開了城市廣場,在走出沙塔斯城之後,在泰羅卡森林的十字路口上,一行人正在等待着他們。
那是黑幽靈戰團解散之後,還願意跟隨瓦里安一起闖蕩世界的角鬥士們,數目有近200人,以及從黑暗神殿離開的溫德索爾元帥,這個老人坐在輪椅上,和其他角鬥士聊着天,在看到瓦里安走出來之後,他推動着自己的輪椅,靠近了曾經的國王。
“陛下,您...”
“別這麼稱呼我,溫德索爾,叫我瓦里安,我現在已經不是國王了。”
瓦里安制止了溫德索爾的勸說,他蹲在老元帥身前,他認真的看着溫德索爾,他說:
“你和我一樣,親眼目睹了聯邦文明在我們的大地上建立起的社會,你應該看的比我更清楚,老元帥,我們的人民內心中已經不期待國王的歸來了,我們這些人對於他們來說是舊時代的混沌印象,他們過得比以前更好,他們有了尊嚴,自由...聯邦的統治者們比我們更優秀。”
“他們比我們更有資格統治那片大地...而那片大地,也已經不歡迎我們了,若我們還帶着國王和貴族的旗號,帶着軍隊摧毀那裡人民的生活...那麼,我們和曾經讓我們憎恨的獸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瓦里安拍了拍老元帥的手,他笑着,坦然的說:
“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人民心中,我們都輸了...我們該看清現實了。”
老元帥還想說些什麼,但瓦里安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讓他想起了這幾年自己的所見所聞,最終,老元帥點了點頭,他靠在輪椅上,虛弱的笑了笑:
“也許,您說的不錯。”
“麥克斯韋爾和戈爾以及那些忠於您的老兵們近年來對於尋找您的蹤跡也變得懶散起來,我曾以爲那是因爲他們被聯邦的生活和權力腐蝕了,但現在看來,也許一直愚昧的人是我...麥克斯韋爾和戈爾聽到了人民內心的呼聲,他們認清了現實...”
老元帥眼中都閃出了淚花,他哈哈笑道:
“只有我這個愚蠢的老骨頭卻還在懷念過去...用他們的話說,我也許已經被時代淘汰了,唉...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啊。”
“所以呢,就跟我們走吧,溫德索爾。”
瓦里安親手推着老元帥的輪椅,他對老元帥說:
“我去和我的兒子告別,然後我們去斯坦索姆,上次我在那裡和老弗丁談了談,那些聖騎士和他們庇護的人民打算在被黯刃放棄的斯坦索姆區建立一個新的國家...爲帝國守護最後一片故土,洛薩皇帝的衣冠冢也在那裡,所以我們就去那裡吧,在那裡好好生活。”
“等等!瓦里安!”
一個低沉的聲音伴隨着傳送門開啓的波動,在一行人身後響起,瓦里安回過頭,就看到吉恩.格雷邁恩從傳送門中大步走出,這個曾經的吉爾尼斯國王顯得非常消瘦,他的雙眼也變成了暗淡的灰色,瓦里安不知道吉恩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但他大概能猜出來,這位國王生活的也許並不愉快。
“瓦里安,你必須履行自己的使命!聽我說,屬於烏瑞恩家族的責任在召喚你,你必須去卡利姆多,繼承國王之位...你必須去!”
吉恩低沉沙啞的聲音讓瓦里安皺起了眉頭,這位自我流放的國王在看到了聯邦文明的先進之後,他已經沒有了再發動一場不合適的戰爭的想法,他和泰瑞昂之間還有仇恨,但就像是他自己說的,那只是私人之間的仇恨,和兩個體制之間再沒關係了。
“吉恩,我能理解國破家亡的憤怒與失落,但你現在已經自由了。”
瓦里安對眼前這位國王說:
“你可以坐船去卡利姆多,重新領導吉爾尼斯人,我聽說他們在那邊打贏了半人馬蠻族,人類帝國正在重建,而我...我並不打算再參與其中,我只想和我的兒子,和我的妻子,和我的同伴們待在一起,請原諒我,吉恩,把我當成一個可恥的逃兵吧。”
“但我真的沒辦法忽視我看到的那些,再重新回到貴族們之中,帶領着他們發動一場不該發動的戰爭...”
“不!不是的,瓦里安!”
吉恩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掃過瓦里安身後的衆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對瓦里安招了招手,然後轉過身:
“跟我來,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只能你一個人來,那個小妞,別想在暗影裡靠近...我能嗅到你的味道!”
吉恩的警告讓瓦莉拉恨恨的跺了跺腳,但瓦里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於是暴躁的小妞就冷靜了下來,瓦里安回頭看着走入密林的吉恩,他從血拳手裡接過灰色的戰劍,然後大步走了過去。
在泰羅卡森林的密林之間,吉恩站在陰影裡,背對着瓦里安,後者看着吉恩的背後,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他能看到,在陰影中,吉恩的軀體正在快速的改變着形體,這讓瓦里安下意識的握緊了劍柄。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吉恩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那聲音相比剛纔,顯得越發沙啞,以及,充滿了危險的野性,那國王轉過身,在密林的陰影中,瓦里安看到了一頭舒展着身體的龐大狼人,那灰白的鬃毛,鋒利的爪子以及那雙眼在陰影中閃耀的綠色光芒,讓瓦里安的角鬥士本能開始瘋狂報警...
站在他眼前的,是個恐怖的...極其恐怖的生物。
“吉恩!你怎麼變成了...”
瓦里安皺起眉頭,他沉聲問到:
“你怎麼變成了狼人!是泰瑞昂做的嗎?那個雜碎!”
“是他做的,沒錯,但那個雜碎做的惡事已經夠多了...”
吉恩擺了擺手,他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討論太多,他看着瓦里安,他說:
“我得到了消息,瓦里安,我並非鼓動你回到帝國,發動對黯刃與聯邦的戰爭,以現在的帝國的力量,在最少10年之內,是沒有對抗黯刃的能力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帝國現在面臨危機,並非來自黯刃,聽我說...你必須回去,去拯救帝國的士兵和人民,那些愚蠢的小子們,正帶着士兵們踏入一個危險的陷阱裡!”
“什麼意思?”
瓦里安放下了手裡的戰劍,他反問到:
“你的意思是,帝國正在面臨另一場戰爭?”
“蟲人!其拉蟲人!”
吉恩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密封的卷軸,丟給了瓦里安:
“其拉蟲人在希利蘇斯大沙漠囤積的力量要比人類帝國的年輕國王們認識到的更可怕,以黯刃情報局收集到的消息來看,他們現在集結起的軍隊根本不足以對抗蟲人的大軍,一旦他們魯莽的打開了甲蟲之牆,那傾巢而出的蟲人只需要3天,或者更短的時間,就會將踏入那沙漠的軍隊統統淹沒!”
“你必須趕在他們打開甲蟲之牆之前,回到帝國,將人類帝國的最後力量從流沙中挽救出來,一旦失去了那些軍隊,帝國就再沒有希望了,而且,你的另一半國民,暴風王國的另一半人民...也在那裡。”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瓦里安藉着密林的光芒,將那捲軸上記錄的信息大略的看了一遍,如果這卷軸上的信息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卡利姆多最南端的大沙漠深處,在無人得知的情況下,其拉蟲人已經爲帝國士兵設下了一個卑劣的,龐大的,可怕的陷阱。
但更讓瓦里安感覺到疑惑的是,這卷軸上記錄的消息,哪怕在黯刃軍團之中,也算是絕密,他看到那捲軸最下方印刻的黯刃情報局的密級標誌,吉恩...他是怎麼得到的?
在瓦里安的注視下,眼前的狼人發出了一陣悲涼的笑聲,他拉開自己的風衣外套,在內襯的獵裝胸口,一個銀色狼頭,混合黑色斷刃的標誌赫然在目...
“重新認識一下吧,瓦里安.烏瑞恩,我是遺忘諸王的一員...代表吉爾尼斯的吉恩.格雷邁恩,你在角鬥場上拼殺爲我贏得的自由毫無意義,因爲...我必須加入這個組織。”
“爲什麼!”
瓦里安咬着牙問到,而吉恩則落寞的擺了擺手,他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迴盪着:
“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將帝國留在東大陸的最後一支軍隊...親手交給你。”
“那是格雷邁恩家族最後的饋贈...幽靈狼,那是隻有你才能掌控的軍團,我唯一的疑問在於,你,願意接受它嗎?願意接受這個力挽狂瀾的任務嗎?”
“你,還願意爲你的養父和皇帝留下的那個文明...獻出自己的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