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目光總會被大事件吸引,而驟然爆發的混亂會矇蔽人羣的心智,將他們平時隱藏於內心的暴虐一面激發出來,這些在混亂中誕生的暴虐因子,會通過它們能找到的一切渠道流向被惶惶恐懼包裹的世界的各個角落。
而艾澤拉斯的人類文明是好是壞暫且不說,在這體系中總有很多不滿,以及不顧一切尋求力量的人,他們很自然的會被人羣中游蕩的暴虐所吸引,然後,更多和他們一樣的人就會出現。
在過往的人類歷史中,有很多黑暗的組織,它們使用禁忌的力量,試圖破壞或者挑戰讓他們不滿的秩序,在以往和堅固不可摧毀的秩序的對抗中,這些邪惡大多數時候都會落敗,但失敗不代表着被毀滅,在人類文明的陰影中,他們一直躲在自己狹小惡臭的下水道里,用渴望暴虐的眼神關注着外界的一切...就像是窺視着力量的老鼠。
一旦秩序變得搖搖欲墜,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這就爲什麼我們會說,真正的邪惡,往往會被純粹的黑暗所吸引...戰爭和混亂不是最可怕的,緊隨其後的那些渴望黑暗降臨的那些扭曲的靈魂和他們會做出的事情,纔是最可怕的。
東大陸發生的一切瞞不過平民們,溼地和阿拉希高地隨時可能打響的超大規模的戰爭,就像是籠罩天空的陰雲一樣,死死的扣在人民們的頭頂上,讓他們惶惶不安,讓他們感覺到恐懼,當熟悉的生活即將被摧毀,任何有力指導的人都會變得癲狂。
而這場生者和死者的戰爭,甚至已經蔓延到了人們不會關注的角落,比如,大海之國,庫爾提拉斯。
作爲人類文明最重要的王國之一,庫爾提拉斯擁有整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海面力量,他們的無敵艦隊在過去的數百年中,一直保護着人類文明的海疆,和那些無惡不作的海盜,以及偶爾會從海面之下出現的深海怪物對抗,來保證內陸的安全。
而庫爾提拉斯和其他國家不一樣的是,這個國家的政體並非血脈傳承的國王體系,而是由統治海島之國的四大家族控制的。
他們分辨是控制着庫爾提拉斯最繁華的港口城市伯拉勒斯和統帥無敵艦隊的普羅德摩爾家族。
統治着庫爾提拉斯最肥沃的斯托頌谷底,以及掌控着神秘的海潮賢者聖所的斯托頌家族。
統治着庫爾圖拉斯最偏僻山區,但也是庫爾提拉斯重要的軍事資源產地的德魯斯瓦山區的維克雷斯家族。
最後是掌管着整個庫爾提拉斯絕大部分商業往來,並沒有太多封地,但非常富庶的艾什凡家族。
庫爾提拉斯的國王會在這四個家族中產生,而如今的庫爾提拉斯國王,則是爲人們所熟知的大海之子,海上的不敗上將,戴琳.普羅德摩爾陛下。
最近東大陸的局勢緊張,連帶着戴琳也帶着兩支艦隊離開了庫爾提拉斯,去支援人類帝國的戰爭,也許最開始的時候,這種支援還有一些關於政治方面的考量,但現在,在卡茲莫丹淪陷之後,戴琳也看到了亡靈所帶來的可怕威脅,一旦帝國領土淪陷,即便是遠居海外的庫爾提拉斯,也無法獨善其身。
雖然國王帶走了一大半軍事力量,但庫爾提拉斯內部還算穩定,畢竟四大家族共同執政的好處就在於,每個家族的私兵,都足以管理庫爾提拉斯每一片土地,而因爲最近戰爭的威脅,很多大陸上的貴族和商人們都搬來了庫爾提拉斯避難,這讓艾什凡家族的商業網變得更加繁榮,而整個島國,也有了更充分的人力資源。
不過再和平的地方,也有黑暗藏匿的身影,尤其是在最近一個月,維克雷斯家族統治的德魯斯瓦山區,變得不那麼平靜了。
德魯斯瓦山區即便是在庫爾提拉斯,也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地方,據說在遙遠的時代,當第一代先民踏上庫爾提拉斯領土的時候,就在德魯斯瓦山區和那些本地信奉邪惡信仰的野蠻人打了一仗,那一仗打的非常艱難,很多勇士都死在了德魯斯瓦的黑暗山區之中,直到今日,他們的幽魂也還在曾經的戰場上永恆的戰鬥着。
這個傳說本身就說明了德魯斯瓦地區的一些特徵,靈異,枯敗,晦暗,在繁茂的黑森林中,總有些讓人不安的力量在縈繞着。
戴琳陛下最忠心的大騎士塞勒斯就是出生於這裡,他還曾給國王講過他小時候在德魯斯瓦被黑暗力量追趕的故事。
那是真的...這樣的遭遇,在德魯斯瓦山區其實並不罕見,尤其是深入山地的密林中,有人傳說,那裡有邪惡的女巫們居住,任何膽敢踏入其中的人,都會被無情的殺死...或者是變成一頭豬,被她們偷偷扔進農場裡,然後被不知情的屠夫宰殺,最後消失在人們的餐桌上。
呃,當然,後一個故事往往是父母用來嚇唬不乖的小孩子的,雖然...這是真實出現過不止一次的慘劇。
“嘎嘎。”
一聲如夜梟一樣沙啞難聽的尖笑聲在德魯斯瓦的黑暗密林中響起,還伴隨着幾個年輕人驚慌失措的奔跑聲,他們穿着海員的衣服,看上去是意外深入這片密林的外來者,因爲本地人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進入這裡。
“逃吧,逃吧!”
那個鬼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老太婆,但其中蘊含的惡毒卻讓人毛骨悚然,在密林的樹木聳動之間,幾頭用枯骨和木頭捆綁起來,綁成了野獸樣子的木雕被賦予了黑暗的魔力,讓它們能像是真正的野獸一樣在黑暗中奔馳,捕獵,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大陸上從未出現過的黑暗魔法。
只存在於庫爾提拉斯的黑暗巫術。
而在那些兇狠的木雕野獸之後,是一個手持木棍,穿着暗紅色破爛衣服,背後裝飾着枯骨和樹木的詭異墜飾,頂着破舊的錐帽,醜陋的,有尖銳鼻子和惡毒雙眼,臉上佈滿皺紋的女人。
她看上去很蒼老了,但那雙眼睛卻顯得很年輕,這就是女巫,德魯斯瓦真正存在的邪惡,而她的樣子真的嚇哭那些不乖的小孩。
她一邊慢悠悠的向前走,一邊揮舞着手裡的木棍,在詭異魔法的閃耀中,周圍那些像是稻草人一樣被固定在田地中的東西也咔咔作響的活動着身體,那些死物被賦予了活動的能力,也邁着僵硬的步伐,加入了這場糟糕的狩獵裡。
“你們又爲我送來了新鮮的血肉,也許...把你們變成餐桌上的肉,是個不錯的選擇,嘎嘎嘎”
這醜陋的女巫看着眼前逃跑的三個年輕小夥子,她的笑聲越發奸詐而低沉,然而,她並沒有發現,三個年輕的小夥子雖然看上去很狼狽,時不時還發出恐懼的尖叫聲,但他們總是若即若離的將自己的身影維持在女巫眼前,而他們的步伐,也顯得太過輕盈了一些。
可惜,已經被新鮮靈魂衝暈頭腦的女巫沒有注意到這些,她追逐着這幾個“獵物”離開了自己那佈滿了黑暗符咒的家,而就在她踏出符文保護的瞬間,一羣尖嘯的吸血蝙蝠從黑暗的森林裡衝了出來,它們在空中盤旋着,尖嘯着,在猝不及防之間,就將那女巫籠罩在了蝙蝠羣中。
“啊,滾開!滾開!”
女巫的皮膚被撕開,鮮血順着傷口翻滾出來,那帶着黑暗魔力的血液一點一點的被汲取,女巫瘋狂的揮舞着木棍,將魔力砸向四面八方,但卻始終無法傷害到那羣聚散不休的蝙蝠。
而在她眼前不遠處,那三個逃亡的年輕人也回過頭,他們不發一言的抽出腰間的細劍,面對那些追過來的木頭野獸,這三個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縷淡薄的血色,鮮血的光暈纏繞在他們的軀體上,讓他們的速度變得飛快,那普通的細劍也被賦予了一定的破魔能力。
在如同鬼魅一樣跳躍不休的戰鬥中,那些來襲的木質野獸在幾分鐘之後,就被拆成了一地的碎木,而與此同時,那尖叫的女巫也被抽乾了四分之一的鮮血,被毒素麻痹了軀體,虛弱的癱軟在了地面上。
看着周圍圍上來的詭異年輕人,看着他們那俊美的臉上,那雙眼裡跳動的血光,就算是女巫再愚蠢,她也知道,自己踏入了一個陷阱,自己纔是真正的獵物。
“沒人敢招惹女巫會!”
醜陋的女巫掙扎着試圖爬起來,但下一刻,她身體周圍那些聚散不休的蝙蝠閃耀着血色光暈,變成了一個身穿黑色獵裝,面色冷漠的男人,而在那些年輕人身後,也出現了一位穿着血色長裙,手握紅玉法杖,身材火爆,長着一張娃娃臉的人類女人。
達貝爾女伯爵用帶着奢華的白色手套的手指拂了拂自己黑色的長髮,她不屑的看着自己的僕從腳下醜陋的女巫,這個新生的人類吸血鬼對身後的恭敬地三個男人勾了勾手指,他們就如同最恭順的奴僕一樣走上前,用特製的鎖鏈將這個醜陋的女巫鎖了起來。
“女巫會?呵呵...一羣藏頭露尾的老鼠,一個已經在時間中沒落的弱小組織,如果不是你們背後的秘密被大人物看中,僅僅是如此醜陋的面孔,就沒有資格繼續活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上...”
達貝爾.蒙特羅斯女伯爵用手指捂着鼻子,讓自己遠離這個散發着異味的女巫,她輕聲說:
“你們那些戲法一樣的巫術,也就只能嚇唬嚇唬那些無知的平民,還敢在我們面前叫囂,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對的是誰,愚蠢而又幸運的傢伙。”
“把她帶走!”
吸血鬼女士甩了甩手,三個血僕就壓着那掙扎不休的女巫走向山坡,在另一側的海岸線上,有一艘停泊在海面的商船正在等着他們呢。
“安東尼船長,願意和我一起去這女巫的宅邸看一看嗎?”
吸血鬼女士看着眼前平靜而冷漠的男人,她笑靨如花的邀請到:“這是我們爲陛下執行的第一次任務,我相信,如果我們能帶回更有價值的東西,慷慨的陛下肯定會給我們更豐厚的回報。”
“當然,我的女士,我願意。”
“鐵角”船長安東尼伸手摸了摸自己變得年輕的臉,他順從的跟在達貝爾女伯爵身後,走向那女巫來時的地方,他原本是隸屬於巴羅夫家族商隊裡的船長,在這次漫長的旅行中,他被這位寂寞的女伯爵看中了,在讓人滿意的一夜風流之後,他也成爲了這位風姿卓越的女伯爵的第一個僕從,也是最強大的僕從。
血僕...薩萊茵鮮血轉化能力的完美體現,在鮮血領主們突破了薩萊茵血脈的桎梏之後,新轉化的血僕已經可以保留自己的理智與智慧,當然,對於達貝爾女士這樣的低階吸血鬼來說,她能轉化的血僕數量很少,一艘一百多人的船上,連帶着安東尼船長,她也只轉化了四個血僕。
如果是麥拉那樣的鮮血領主,只需要釋放出蝙蝠羣在船上轉一圈,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會成爲麥拉最忠誠的僕從,但說實話,對於強大的鮮血領主而言,這些實力微弱的海員,只能成爲他的負擔。
你要知道,血僕和主人的生命是共享的,一旦血僕被殺死,吸血鬼也會遭受重創,也只有達貝爾女士這樣的初入門者以及不諳世事的貴族之女,纔會如此“慷慨”將自己的鮮血分給這些英俊但卻不值一提的海員。
但不管怎麼說,德魯斯瓦的女巫抓捕行動已經落下了帷幕,只要結果好,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