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範克里夫,埃德溫.範克里夫的女兒,也是他在獸人戰爭之後剩下的唯一的親人。
由於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小凡妮莎很粘着自己的父親,在範克里夫爲暴風城重修城牆的那一段時間,她就住在閃金鎮的石匠兄弟會協會中,那是小凡妮莎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她的父親有體面的身份,偶爾還能見到一些大貴族,因此在平民們有很高的聲望,大家尊重範克里夫,連帶着小凡妮莎在閃金鎮也受到了優待,她偶爾還會跟着父親去北郡修道院玩耍,在米莉小姐的葡萄園裡摘葡萄吃是她最喜歡的娛樂,而米莉小姐也很喜歡她,總會送給她很多小蛋糕之類的禮物。
不過這一切美好的故事,都在前不久被終結了。
先是有傳言說範裡剋夫先生策劃着和貴族們抗爭,一些膽小的平民就疏遠了小凡妮莎,而後來,當範克里夫刺殺索瑪爵士的消息傳來之後,小凡妮莎在閃金鎮就像是被隔離一樣,甚至有些醉鬼會對她惡語相加,這讓小凡妮莎很傷心,但更多的是對父親的擔憂。
直到後來的一天,整個石匠兄弟會協會都被士兵們包圍,提前得到消息的石匠們將小凡妮莎藏了起來,他們生怕貴族們會用小孩脅迫範克里夫,但他們想錯了,士兵們根本沒有和石匠們談判,面對石匠的阻攔,他們毫不猶豫的抽出了刀劍,眼看着保護自己的伯伯叔叔們倒在血泊中,小凡妮莎被恐慌包圍了。
她捂着嘴巴,一個人躲在小閣樓中,直到黑夜降臨,她才孤身一人逃離了閃金鎮,但問題就在於,一個7歲的小女兒,她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呢?
不過小凡妮莎的運氣非常不錯,就在她被一羣狗頭人包圍的時候,一個漂亮的矮個子小姐姐從天而降,將她從危險中拯救了出來,而且那姐姐還告訴她,她和凡妮莎的父親範克里夫,是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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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鴉旅館,這是位於夜色鎮的酒館,位於暮色森林的東南方。
這座森林早年間是叫做陽光森林的,在範克里夫小時候,那片森林還被陽光覆蓋着,是暴風城的貴族們最喜歡的遊獵之地,由艾伯洛克公爵統治着,不過在獸人入侵的時候,就像是黑暗的力量也一起籠罩了那個地方,導致陽光森林的天空都變得陰霾而恐怖。
就算是在大白天,要進入這座森林,也需要打上火把,而森林裡的野獸被黑暗力量侵染,變得狂暴而可怕,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時間,甚至傳出了有亡靈出沒的消息。
趁着茫茫夜色,在西部荒野通往暮色森林的道路上,一行全副武裝的傢伙騎在戰馬上,朝着平民們唯恐不及的暮色森林前進。
爲首的騎士,赫然就是穿着黑色皮甲,揹着火槍,胸前套着一排鋒利飛刀的埃德溫.範克里夫,在他身後,是和他一起參加過第二次獸人戰爭的老兵們。
“老大,這很可能是個陷阱!”
黑衣威利也在這一羣人之中,他小聲的對面色陰沉的範克里夫說:“沒準是軍情七處設下的,想要把你捉拿歸案,不如讓我去看看。”
“不。”
範克里夫果斷的拒絕了,他看着周圍詭異而充滿恐懼的森林,他輕聲說:“如果凡妮莎真的在那裡,你過去恐怕會害了她,另外,我不能再讓我的兄弟爲我冒險了。”
一行人打着火把,提着馬燈,在黑暗的道路上突進,在2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橫穿了這片森林的大部分地區,到達了夜色鎮外圍,這一路上出奇的順利,順利到了範克里夫有些不敢相信的地步,一路上那些纏人的狼羣和詭異的怪物都沒有出現,彷彿它們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但範克里夫看着燈火通明的夜色鎮,他有種感覺,莫名其妙的感覺。
似乎,似乎這順利的道路,是專程爲了歡迎他而“清理”出來的,那些怪物並不是消失了,它們只是被勒令不得侵擾他們...
“嗯。”
範克里夫咬了咬牙,他回頭看着身後的兄弟們:
“如果我過1個小時還沒回來,你們就回去月溪鎮,告訴阿厲克斯,我在藏寶海灣的銀行裡以凡妮莎的名義留了一筆錢,雖然並不多,但也許足夠你們在吉爾尼斯開始新生活了,印信就放在我的日記裡。”
“別說傻話了,範克里夫!”
老兵漢克騎在馬上,將一根粗糙的雪茄丟給範克里夫,他大聲喊到:
“我們就在旅館外面等你,誰也別想在我們眼皮底下帶走你,就這樣!去吧,把小凡妮莎帶回來!”
另一邊,在夜色鎮的血鴉酒館中,巫妖阿魯高坐在酒館的吧檯上,他全身心的沉浸於眼前擺放的魔法書中,在他身邊,是坐立不安的侏儒吸血鬼艾拉,這有血紅色眼睛的侏儒不耐煩的打了個響指,眼前的酒保立刻送上一杯清涼的血酒。
這是這幾天酒保開發的新“業務”,最好的麥酒加上冰塊,再加上三分之一的鮮血,就變成了吸血鬼們最喜歡的飲品,雖然對於活人來說,這樣的飲料多少有些“刺激”。
“艾拉,我能嚐嚐這個嗎?”
在艾拉身邊,是一個踮着腳,趴在吧檯邊緣的小女孩,穿着一套合身的小皮甲,腰間掛着兩把水果刀一樣的匕首,那是艾拉給這小女孩的玩具,而面對小女孩的要求,侏儒吸血鬼翹着腿,一臉得意的將血酒灌入嘴裡,抿了抿嘴,然後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不!凡妮莎,你不能喝這個,因爲你還是個孩子,嘿,給這孩子來一杯牛奶,要熱的!”
艾拉看着凡妮莎不滿的撅起嘴,侏儒撓了撓頭,不知道從那裡摸出一個慘白的顱骨酒杯,這玩意被雕刻的非常逼真,看上去就像是個獸人的頭骨,但實際上,這只是艾拉在德拉諾無聊時製作的小玩意,是體型龐大的裂蹄牛的顱骨製作的。
她朝着凡妮莎眨了眨眼,然後將溫熱的牛奶倒進了顱骨酒杯裡,遞給了小凡妮莎:
“給,小公主,你的顱骨熱奶,這樣看起來是不是就酷了很多?”
“我喜歡這個!艾拉,能不能把它送給我?”
凡妮莎新奇的看着手裡的顱骨酒杯,愛不釋手的坐在椅子上,將溫熱的牛奶抱在懷裡,而侏儒吸血鬼則抿了抿嘴,扭頭看着酒館的門口,她發出了一陣嘎嘎的尖笑聲,說到:
“當然咯,不過這就要看你的父親,範克里夫先生,是不是真的那麼睿智了。”
“砰”
話音剛落,酒館的大門就被粗暴的推開,一手提着鋒利的長刀,另一隻手裡抓着火槍的範克里夫衝入了酒館裡,但下一刻,他就愣在了原地,想象中的全副武裝的黑幫交易的現場並不存在,整個酒館裡包括他就只有六個人。
侏儒吸血鬼艾拉,巫妖阿魯高,小凡妮莎,渾渾噩噩的老酒保,以及一個靠在角落裡,孤獨的品味着麥酒的...呃,黑色鳥人?
“爸爸!”
看到範克里夫出現,小凡妮莎尖叫一聲,抓着顱骨杯子,滿臉喜悅的衝了上去,範克里夫急忙扔掉手裡的武器,將女兒抱在懷中,反覆確認了女兒沒有受傷之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兒手裡的顱骨酒杯上,這玩意精雕細琢中散發出的邪惡,讓他有些不舒服。
“我找到這小可愛的時候,她被一羣狗頭人追捕,又冷又餓,最重要的是,她充滿恐懼,一個小女孩在夜色中奔跑,渴望有人能幫助她,渴望她內心裡無所不能的父親來幫她...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範克里夫,你讓你的女兒很失望,你差一點點就失去了她。”
侏儒靠在吧檯上,一邊喝着血酒,一邊看着範克里夫抱緊自己的女兒,他一言不發,這讓侏儒有些不滿,她的身影化爲黑色的蝙蝠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站在了範克里夫的眼前,這讓老兵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而侏儒用她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中年人,她沉聲說:
“這是我獨自負責的第一次任務,你也不想看到我失敗,對吧?所以我就直說了吧,範克里夫先生,你低估了權貴們爲了掌權會做出什麼...你低估了人性的黑暗與醜惡,你低估了你所面對的一切!我本以爲你得聰明一些,最少比掛在絞索上的那10個人更聰明,但你沒有,你很蠢笨,表現出的那種傻瓜一樣的自我犧牲,讓我很失望。”
“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範克里夫警惕的抱着自己的女兒,他的目光在詭異的侏儒和那個不說話的沉默法師之間來回活動,他低聲問到:
“爲什麼是我?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的嗎?”
“毫無意義的警惕心!”
艾拉的身影又一次回到了吧檯邊,她一口飲乾杯子裡的血酒,一邊回味着那種美妙的滋味,一邊甩動着手指:
“你,你的遭遇,你所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個偉大的計劃的一部分,我並沒有在你的災難裡扮演太過重要的角色,實話說,就算我不出現,在1年,也許2年之後,你也會面臨同樣的處境,甚至更糟糕,我只是推了你一把,讓你看清楚了你所服務的國家和體系的真正面目。”
侏儒不再說話,但她詭異的聲音卻在範克里夫心中響起:
“我知道你想讓它變得更好,但這貴族掌權的腐朽體系並不是一隻毛毛蟲,現在的它衰落、蒼白、落後,統治者更願意將金錢花在準備戰爭的物資上,而不是使用它讓國民們過的更幸福,這個體系不會自己結繭,不會化蝶,變得更美麗,更有活力,必須有人推動它!它必須先死,然後才能在由我們點燃的火焰中重生...”
“對不起,我沒興趣。”
範克里夫一口回絕了侏儒的招攬,他抱着凡妮莎轉身就要離開,但下一刻,一直沉浸在書本中的巫妖突然擡頭,用低沉冰冷的聲音說:
“人們希望看到真相,不管以何種方式,哪怕是暴力,哪怕是摧毀,身處漩渦中你的更渴求真相...你瞞不過我,人類,你的內心有黑暗在醞釀。”
“生命對你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每個生命的經歷只有自己說過的話和自己做過的事,你的名字不會掛在建築上,你也不會留下奢華財產,只剩下那些...親近的人,你的女兒,講述着使你流傳下去的故事,哪怕是隻活在她的的記憶裡,那麼問題就在這裡...小凡妮莎講述你的故事,總會以父親揹負不該有的罪名作爲終結。”
“如果你今天就這麼轉身離開,帶着你的兄弟遠涉重洋,那麼你就親手毀掉了你女兒內心對於正義和希望的堅持,想一想吧,對於她而言,作爲父親,什麼纔是真正重要的?更何況,你難道不想要真相嗎?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你難道甘願成爲別人嘴裡的叛亂者...那些真正應該懺悔的人,他們會嘲笑你!”
巫妖阿魯高的眼睛閃耀着,他彷彿看透了範克里夫的內心,他輕聲說:
“你的內心有負罪感,或者叫罪孽,那意味着你還有尚未完成的使命!你已經清楚了迷失的感覺,也許你想要找一樣東西來恨,憎恨,能爲你指引方向,爲你找到...前路,我們的首領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人因爲和我信念不同,而試圖傷害我追隨與我的人!”
“今夜,你該來告訴他們,他們越界了...好好想想吧,範克里夫,如果你做出了決定,烏鴉嶺大墓地,你能在那裡得到幫助,你會得到你的正義,而我們,我們會享受幫你得到正義的過程。”
片刻之後,抱着凡妮莎的範克里夫走出了血鴉酒館,凡妮莎趴在父親的肩膀上,一手拿着顱骨酒杯,另一隻手不斷的向侏儒揮手告別,她臉上滿是快樂的表情,而她的父親,則一臉的深沉與凝重,他已經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
黑衣威利遠遠的看到了範克里夫和他懷中的女孩,他興奮的朝着老大揮了揮手:“快來,我們在鎮子外面抓住了一個密探,他是爲軍情七處服務的!”
範克里夫走上前,看着那個被捆起來的傢伙,穿着打扮和平民沒什麼區別,但那雙靈活的眼睛卻暴露了他的身份。
“我們該怎麼處理他?範克里夫?”
老兵漢克喝了口酒,低聲問到,範克里夫抿了抿嘴,伸手捂住了女兒的眼睛,他語氣平淡的說:
“砍掉一隻手,給肖爾送回去。”
“石匠兄弟會已經被他們毀了,但我們會重建它,我們那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爲我們的故鄉而戰!好人不該就這麼在脅迫下閉嘴,我們的兄弟會將在黑暗中繼續戰鬥,我們必須帶着正義和公理...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