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裡維加茲,是一名地精。
我和很多地精一樣,出生在那環境糟糕,又讓人懷念的海島城市科贊,相信我,不管那裡是好是壞,但那裡肯定是個神奇的地方。
我是個與衆不同的地精,當然我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同胞更英俊...但真正讓我和他們與衆不同的地方在於,財富!
是的,財富!
英俊的外表、靈活的頭腦、勇氣、力量。
我得承認,總有些蠢貨會把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當成是自己的寶物,但對於我,對於一名地精,對於任何地精來說,真正讓一個人蛻變的東西只有一樣,財富!
自從30年前,我擺脫了貪得無厭的加里維克斯之後,我就孤身一人來到了荊棘谷,那時候的荊棘谷是一個蠻荒之地,到處都是吃人的巨魔,哦,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過那個關於地精和巨魔的可笑傳聞?一些人類說,我們曾經是巨魔的奴隸,被關押在科贊,幫助巨魔開採神奇而又妙用無窮的卡加礦石!
愚蠢的言論,但不管過去的真相如何,總之現在,科贊島上所有的蠻巨魔都已經成爲了地精們最可靠的...奴隸!他們力量無窮,身材健壯,頭腦愚笨,易於控制,除了不能幹精細的活之外,他們絕對是最完美的奴隸。
那麼到底是因爲什麼導致了這種變化呢?
是財富!
好了,讓我們轉回正題吧,當時我的冒險舉動被整個鏽水財閥的地精們嗤之以鼻,但30年後,當我低下頭的時候,看到的是他們諂媚的笑容,人人都在誇獎我當年的勇氣...拜託,勇氣?不!那是眼光!那是基於財富的眼光!
這纔是我真正的寶貝...當然,還有我那些藏在藏寶海灣XXX寶庫中的寶藏,瞧,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你們真的以爲我會愚蠢到把我的寶藏隱匿點寫在這裡?
不,你們!任何人,都休想知道它們在哪!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盡的財富也沒辦法幫你擺脫所有煩惱,實際上只要你活着,每天都會有煩惱,比如今天,我從我那毫無用處的麾下那裡聽到一個消息...一個糟糕的消息,深紅之劍要來了!
拜託!你臉上呆滯的表情告訴我,你不知道深紅之劍是什麼,你犯了個錯誤,朋友,因爲這讓我知道了,你是冒險者這一行的雛兒,而我,我可以從你身上狠狠賺一大筆錢!
深紅之劍在3年前在南海崛起的一支海盜艦隊,那個鬼地方是黃金水道,靠着那裡吃飯的海盜簡直多如牛毛,每天都有新人加入這殘酷的一行,懷着某種愚蠢的幻想,給自己起個拉風的名字,然後悄無聲息的死在第一趟航海中,大海孕育着無盡的財富,但每一枚金幣上,都纏繞着哀嚎的怨靈...只要你用心去聽。
但深紅之劍不一樣...相信我,它們不一樣!
它們的第一次亮相,是在血帆海盜和南海海盜爭奪一塊駐地的海戰中,我聽說起初雙方都沒有將這一艘破破爛爛的船放在眼裡,因爲當天參戰的雙方足有40條船!
但那一天發生了什麼,根本沒人知道,因爲根本沒人從那海面上逃出來,除了...除了深紅之劍,除了那艘幽靈船。
我那愚蠢的下屬卡拉.海角是第一批到達那海戰戰場的人之一,他想要從雙方交戰的殘骸中撈一筆,但當他回到藏寶海灣之後,卻將自己鎖在房間裡,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那個黑色的大個子確實很狡詐,但他不是個膽小鬼,我知道這一點,而從他嘴裡,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深紅之劍的名字。
這是那個海盜團的名字,也是那艘船的名字...
從那之後,這個名字就像是夢魘一樣,以越來越快的頻率出現在我耳中,剛來時的時候,每個月才能聽到一些關於它們的散碎傳聞,然後是每個周,最後是每天...直到現在,整個藏寶海灣,整個南海,沒人會提起那個名字,那個被詛咒的名字,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沒錯,我害怕了,我有足夠的理由害怕,因爲根據我收集到的消息,但凡是深紅之劍出現的地方,根本沒人能活着逃離,而現在,那艘見鬼的船一路毀滅了37個可居住島嶼,收割了數千人的生命之後,終於駛向我的城市了。
而更糟糕的是,在我想要做一些事情來保護我的城市,保護我的財富的時候,深紅之劍的海員,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我身邊...
我要死了!
從她們那充斥着鮮血的雙眼中,我能看到的,唯有我的死亡...
我不想死的這麼默默無聞,所以,如果有人撿到這瓶子,拜託將我的故事流傳下來,一個名叫裡維加茲的地精的故事,對了!記住我的稱號,我很喜歡它!
大財主裡維加茲!
我很早就將自己的遺囑立好了,而且已經委託風險投資公司來監控,如果你傳揚了我的名氣,那麼你可以得到我的一部分財富,它就在...
(這裡被撕掉了,然後又被加上了一句新結語,字體的顏色,很像是陳舊的鮮血。)
“任何人!都休想得到我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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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朋友,你不必這麼做的。”
被陰影鎖鏈捆住雙手的地精大財主一邊跟着眼前晃動的影子,走向藏寶海灣的碼頭,一邊低聲說道:
“你想要什麼?寶物?財富?金錢?我都可以給你,沒必要威脅我的人身安全。”
走在前方的娜薩沒有回答,裡維加茲的內心開始不安了,他的眼珠子轉了轉,又說到:
“這座城市是屬於我的,你知道吧?我在這裡安排了一整隻軍隊!是的,軍隊!配備大口徑的矮人迫擊炮,最優良的刀劍和盔甲,他們都是一羣屠夫,一羣沒有感情的殺手,但我不是,只要我的生命遭受威脅,他們就會收到警報,然後趕來救我...你瞧,我們不需要面對這麼尷尬的場景,對不對?”
“唰”
娜薩的身影在地精眼前消失,再次出現時,冰冷的刀刃抵在了地精的脖子上,她低聲說:
“聽上去你似乎在威脅我?讓我想一想,你的“精銳”軍團,首領是一個流亡的獸人,對吧?他的左眼有道疤痕,非常的冷酷,戰鬥技巧非常高明。”
“對!就是他,他一個人在戰場上可以屠殺一個小隊的士兵。”
裡維加茲握緊了拳頭,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我的寶庫...你隨便拿東西,只要不傷害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地精大財主的內心都在淌血,而下一刻,一個獸人風格的骨牙吊墜就被扔在了地精腳下,上面還沾染着沒有擦拭掉的血跡,然後他就聽到了娜薩充滿殺意的聲音:
“他確實很能打,足足撐了3分鐘才被我幹掉...你猜,你這小身板能撐多久?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錢,那是活人世界流通的貨幣,我一個死人要它幹什麼?”
“所以你們到底要什麼?”
地精大財主迫使着自己轉移目光,不去看腳下的吊墜和那鮮血,他強迫自己沉住氣,又猜測着問到:
“是加里維克斯僱你們來殺我的?”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但這一次的“僱主”,確實是一個地精,不過可能你們從未見過面,但別擔心,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
娜薩聳了聳肩,身影再次化爲跳動的影子,開始行進在藏寶海灣人潮涌動的碼頭上,而地精被迫使着跟着她,地精還想要向其他人求救,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一層詭異的暗影包裹着,不管他再怎麼大喊大叫,也無法吸引到任何人的目光。
而最重要的是,伴隨着他們的前進,大財主被越發帶離了繁華的碼頭,直到最後,一行人停在了城市之外,一個早已經在風暴中被摧毀的碼頭廢墟上,而在前方的海面裡,佈滿了詭異的灰霧,裡維加茲眺望着那霧氣,很快,他就看到了一艘破開迷霧行駛的船隻。
非常巨大的船隻,但看上去很破舊,到處都是破碎的木板,還有嵌滿了藤壺和水草的甲板,在迷霧中沒有風,但它那破碎的風帆卻詭異的長滿,在霧中緩緩前行,死寂,空洞,僅僅是悄無聲息的破開海水帶來的壓迫感,就足以讓人感覺到恐懼。
這一艘船在外海出現的那一瞬間,同樣被守望者們押送的黑水海盜的艦長,牛頭人卡拉.海角的身體就顫抖了起來,黑色的尾巴在身後躁動的甩來甩去,顯然,他認出了這艘船。
“唰”
一面旗幟在甲板上張開,上面繪製着一把斷刃,和黯刃騎士團的標誌一模一樣,惟獨不同的是,德拉諾世界的死亡騎士們打起的是黑旗,而這面旗幟,是血紅色的斷刃,而在斷刃之下,一個在整個南海上含義清晰的骷髏標誌則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深紅之劍!天吶...”
地精大財主這纔有些後知後覺的知道是誰在對付自己,而聯想到南海上那些讓人不安的,讓人感覺到畏懼的,關於這艘船和船上海盜的謠言,都讓他感覺到了不寒而慄,他下意識的後退,但已經被汗水滲透的後背接觸到的,是冰冷的刀輪,這迫使他重新站在了原地。
“你們是深紅之劍的人?”
黑水海盜指揮官,牛頭人卡倫在這一刻重新握緊了腰間的武器,他並不清楚爲什麼這幾個刺客不沒收掉他的武器,但在看到深紅之劍的幽靈船出現之後,老海狗卡倫已經明白了形勢。
在過去3年裡,沒有一個人從深紅之劍眼前逃離,他並不相信自己會有這份好運,那麼現在,自己的命運該由自己掌握了。
“裡維加茲!跑!”
“唰”
卡倫吼叫了一聲,揮起的雙手劍呼嘯着斬開身邊的迷霧,但就在他落在娜薩纖細的身體之上的那一刻,三把刀輪從三個方向切開了他的後背,在驟然爆發的痛苦之中,卡倫的雙目赤紅,他吼叫着繼續揮砍,但娜薩只是側過身,在間不容髮之間躲開了斬落的劍刃,她細長到驚人的美腿如鞭子一樣擡起,狠狠的抽在了牛頭人的脖子上。
“砰”
卡倫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一抹刀光在他粗壯的蹄子上方亮起,連接骨頭的肌腱被切開,讓他在憤怒的吼叫聲中,朝着身後倒塌,而在這個過程裡,在空中瘋狂亂舞的刀輪每一次切割,都會帶起一塊血肉。
那灼熱的血從空中灑落,幾乎是正面將裡維加茲的衣服都淋了個通透,而剛剛拔出靴刀,準備搏命逃跑的大財主眼看着卡倫如山一樣的身體在自己眼前轟然砸落,倒塌而下的軀體,將他最後的一絲勇氣也驟然湮滅。
“砰”
娜薩踩在卡倫的胸口,看着牛頭人沾滿鮮血的臉頰,她輕聲說:
“大個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對抗的是誰...我們不是深紅之劍的人,深紅之劍,是我們的人!而且還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支...”
卡倫全身三分之二的肌腱被切斷,讓他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只能憎恨的瞪着娜薩,後者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等你被徵召之後,你會成爲一個合格的戰士的。”
娜薩手腕一轉,鋒利的刀輪在空中帶起一條血痕,大財主裡維加茲猛地閉上了眼睛,他乖乖的站在一邊,他已經不是30年前孑然一身而富有足夠勇氣的拓荒者了,功成名就的他早已經失去了當年的意志。
“咔”
晦暗的幽靈船停靠在廢棄的碼頭之上,在那些活動於甲板,如同乾屍一般行動的死靈的操縱下,一節節白骨舷梯落在了地面上,伴隨着封閉的船長室的大門被推開,娜薩回過頭,看着那緩緩走進的小個子的身影,她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屑。
“你來晚了,而且我完全看不出來這一次綁架的你的同胞對我們有什麼用。”
“不,娜薩,他很有用!相信我。”
那個矮小的身影在霧中越來越清晰,裡維加茲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直到最後,他看清楚了那個身影,那是一個...地精。
“裡維加茲先生對於主人的事業很有幫助,而我...我正是爲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