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倫王城,在深夜中,還有很多工人點着巨大的火炬,在城市廣場上忙碌着。
據說國王和法奧冕下邀請了一位來自異世界的先知,可能在數天之後,他就會到達洛丹倫,作爲目前聯盟中實力最強大,當之無愧的領袖,對於這樣重量級的客人來訪,必須要做好相應的接待儀式。
而這些工人們都是誠摯的聖光信徒,在教會的邀請下,他們不眠不休的在修繕廣場,準備迎接的儀式,而對於剛剛從戰爭中恢復的王城來說,這一次接待客人,也是一次提升洛丹倫形象的重要機會。
國王們宣揚自己的權威,不只是發動一場場戰爭,國家的形象,也是非常重要的,據說泰瑞納斯王也要藉着這一次會見的機會,重新讓已經陷入僵局的聯盟各國開始互相交流,但坦白說,這很難做到。
失去了獸人帶來的戰爭壓迫,聯盟各國已經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行越遠,想要再次成爲一個團結的整體,除非再次遭遇一場如獸人一般的威脅。
沒人期待那種威脅會到來,所以,聯盟,也很難再恢復對抗獸人之時的那種親密無間的團結,一個光榮的時代,已經落幕了。
而在洛丹倫所在的提瑞斯法地區,在人跡罕至的東北方,坐落着一處防守森嚴的戰俘營,用於關押被捕獲的危險獸人,洛丹倫王國最精銳的騎士團守在這裡,而大領主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的封地就在這一塊,只要接到警報,不虛10分鐘,聖騎士就能從修道院中衝出來,圍堵一切試圖逃跑的俘虜。
而在戰俘營中,還有來自達拉然的戰鬥法師們,時刻不停的維持着對戰俘營的監控。
這樣嚴密的防禦是必須的,因爲這裡關押着一個讓國王們很上心的角色...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獸人部落的第二任大酋長,險些撲滅了聯盟文明之火的危險獸人。
他縱橫戰場給聯盟帶來的是難以想象的陰影,即便是在戰爭結束已經4年之後的現在,在一些偏遠地區,奧格瑞姆的名字依然被主婦們用來嚇唬那些不乖的孩子。
“一切正常!”
在沒有一絲星光籠罩的深夜中,手持火把的騎士們完成了一次崗哨的交接,最精銳的騎士們日夜不休的守衛在這裡,看守戰敗者奧格瑞姆,對於這些騎士而言,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他們就是在燃燒平原擊潰了獸人的部隊,而這些騎士甘願將自己的後半身都花費在這裡,只願那個危險的傢伙不再禍害人類。
這是一種崇高的犧牲。
不過就在戰俘營的黑暗被搖曳的火把照耀,顯得越發黝黑的時刻,3個影子悄無聲息的劃過周圍的夜色,在涌動不休的晦暗光芒中,身穿紅色盔甲,手握鋒利刀輪的頂級刺客們,甚至沒有發出一絲絲的聲音。
在擁抱了鮮血的渴望之後,黑暗對她們更加眷顧,簡直就像是她們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以她們展示出的,無與倫比的潛行隱匿的技巧來說,要依靠人類的騎士,想要發現她們,簡直是天方夜譚一樣的詭事,這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咔擦”
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之後,那懸掛在厚重鐵門上的魔法鎖子被輕易的撬開,上面篆刻的示警符文被黑暗的能力包裹着,不讓它發出警報,而當哨崗上的4名騎士被從背後涌起的黑暗之力,悄無聲息的擊倒之後,那扇沉重的大門,也被推開了一條縫隙。
下一刻,三個影子就出現在了黑暗的囚籠內部,沒有驚動那些躲在黑暗中負責看管囚犯的拉文霍德刺客們,相反,這三個身影猶如黑暗中最恐怖的陰影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那些同樣處於潛行狀態下的人類刺客身後,在沒有一絲聲音的響動中,塗抹着劇毒的翠綠匕首從後方精準的刺入那些人類潛行者的後頸。
一個接一個,殘忍而精準,伴隨着血腥味的越發濃重,最後以一聲被捂住嘴巴的尖叫聲中,以鮮血守望者的完勝而告終。
20名被洛丹倫王國僱傭的拉文霍德最好的刺客,還包括兩個大師級的刺客,在3個鮮血怪物的肆虐之下,連一分鐘都沒撐過去。
解決了最後麻煩的守望者們出現在黑暗中,她們穿着鮮紅色的守望者盔甲,彼此之間用亡靈特有的精神鏈接交談着,這對於人類刺客來說很艱難的潛入,對於這些黑暗眷者來說,卻顯得非常的輕鬆。
一邊搜尋着目標,一邊用少女般嘰嘰喳喳的聲音在彼此的心靈中聊着天。
“高傲的科達娜在暴風城遇到了麻煩,據說瑪維女士正帶着我們曾經的同伴在追捕她,科達娜逃得很艱難。”
一個身材矮一些的守望者探着頭,在黑暗的囚籠裡看了看,那是一羣虛弱無力的綠皮獸人,不是她們要找的目標,她回頭走向另一個囚籠,有些刻薄的說到:
“她就該承受這種厄運,她平時太高調了,這不符合我們的行動準則!”
“好了,我可愛的瑪萊斯,別這麼苛刻,科達娜也是我們的同伴,更何況,那可是瑪維女士啊,科達娜從她手裡逃走,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了。”
另一個身材纖細而高挑的守望者女孩輕手輕腳的走向囚籠深處,她溫和的說到:
“娜薩女士不是已經從德拉諾出發了嗎?據說這一次她還帶着我們的一位新同伴,據說那位同伴已經完成了暗影試煉,花費的時間甚至比瑪維女士更短!”
“唔,這聽上去不太可能。”
在門口把風的鮮血守望者搖了搖頭,她將自己的身軀蜷縮在暗影中,暗影如張開雙臂一般擁抱着她,躲在這溫暖的黑暗中,讓她感覺到很愜意,她慵懶的問到:
“我的米拉娜小寶貝,你從哪裡聽來的這個無稽的笑話,怎麼可能有人比瑪維女士更受黑暗的眷顧呢?就算是我們被鮮血強化之後,我一想到會直面瑪維女士,我都會恐懼的全身顫抖...”
“是真的,阿納雅,我可沒騙你!”
名爲米拉娜的鮮血守望者走入囚籠深處,她一邊巡視着囚籠,一邊在心靈中回答說:
“我從巴迪那貪婪的地精的日記上看到的,你知道的,他喜歡把重要的信息都記在日記上,而他是直接被泰瑞昂管理的,所以有時候他會比我們知道的更多,而根據那地精的說法,那位新守望者,也是泰瑞昂那混蛋的妻子,據說是一位高等精靈,出自風行者家族。”
“哦?風行者家族?就是那個在艾薩拉女王執政的時候,已經擔任了遊俠將軍的遊俠世家?”
矮個子守望者瑪萊斯.魔影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可是傳承至今的古老貴族,她們血脈裡流淌着屬於永恆之井的力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許...也許倒真的可能,但說真的,我還是不相信她能匹敵瑪維女士,女士有多強大,你我都知道的。”
身材高挑的鮮血守望者米拉娜.星光聳了聳肩,對於同伴的說法不置可否,她順手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將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裡,試圖發出求救訊號的,全副武裝的獄卒擊倒在地,從他腰間取下摘下一串鑰匙,一邊繼續說到:
“而且根據我在巴迪的日記裡看到的那些,據說可惡的泰瑞昂還打算吸收一些有天賦的高等精靈,讓那位風行者和娜薩女士一起重組鮮血守望者,要以此和瑪維女士以及我們曾經的同伴對抗,雖然想到要殺死過去的同伴,多少讓人有些低落,但...但一想到可以暢飲她們的血液,我就...我就徹底的興奮起來了。”
這位守望者溫柔的聲音中混雜着一絲病態的渴望,她如夢囈一般說到:
“那甜美的,帶着自然氣息的鮮血,就如同最美好的美酒一樣,我已經...已經迫不及待了!”
“夠了!米拉娜!”
在門口負責把風的守望者,這一次行動的指揮者阿納雅.墮林用沙啞的聲音在心靈中呵斥道:
“你已經沉浸在鮮血的幻象中太久了!再這麼下去,你會毀了自己的!別忘了娜薩女士的叮囑,如果你讓她失望了...那結局,你不會想體驗的。”
“切,無趣!”
米拉娜不耐煩的哼了一聲,她走到了囚籠的最深處,下一刻,她在囚籠的黑暗中看到了那個盤坐於鐵欄杆之內的獸人,那是個棕色皮膚的高大獸人,看上去很頹廢,看上去已經被囚禁擊潰了心神。
“啊哈,我找到這個獸人了!姐妹們,準備撤退!”
“砰”
鮮血的刀輪在黑暗中揮起,禁錮奧格瑞姆的囚籠在火星四濺中被輕而易舉的砍開,這巨大的震動讓閉目休息的奧格瑞姆猛地跳了起來,雖然身體虛弱之間讓動作有些遲緩,但從那銳利的目光中,哪裡還能看到一絲頹廢的跡象?
“砰”
一個沉重的東西扔在了奧格瑞姆腳下,獸人酋長低下頭,看到了腳邊屬於自己的戰錘,那古老的,篆刻着霜狼徽記的毀滅之錘,以及一串打開禁錮之鎖的鑰匙。
除此之外,黑暗中空無一物。
奧格瑞姆沒有立刻去拿地面的武器和鑰匙,相反,他警惕的看着四周的黑暗,但很遺憾,作爲一名戰士,他很難發現頂級潛行者的蹤跡,在反覆確認沒有驚動守衛之後,獸人酋長活動着肩膀,將地面上的戰錘拿了起來,將鑰匙別在懷中。
他輕手輕腳的走出囚籠,摸索着將被打暈的獄卒拖入黑暗中,在細碎的盔甲碰撞聲之間,勉強穿上了人類戰甲的獸人酋長走出了囚籠,他手裡捏着一袋肉乾,一邊嚼着,恢復體力,一邊用手勢在黑暗中和那些被驚動的獸人囚犯們比劃着。
在幾分鐘之後,在奧格瑞姆的帶領下,戰俘營被破壞的囚室大門猛地被推開,喧囂的戰火撕裂了大地上籠罩的黑暗,伴隨着混亂中,越來越多的獸人被釋放出來,整個戰俘營都陷入了瘋狂的混亂之中,而那些負責監控戰俘營的法師們,則已經被撤離的守望者們手起刀落的宰掉了。
沒有驚動任何人,只留下幾具被吸乾了鮮血的恐怖屍骸。
這一夜的叛亂是如此的觸目驚心,在十幾分鍾之後,當全副武裝的聖騎士在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的帶領下衝入戰俘營的時候,穿着人類盔甲的奧格瑞姆已經騎在了一頭搶來的戰馬上,在黑暗中孤身一人,朝着奧特蘭克山脈的方向一路急奔。
在某些未知勢力的幫助下,奧格瑞姆成功的越獄了,但這只是剛剛開始,大酋長急需明辨現在的局勢,再來決定採取什麼樣的動作,但不管怎麼樣,他已經得到了最渴望的東西...自由!
而與此同時,在從又一次閉合的黑暗之門前往逆風小徑的道路上,泰瑞昂收到了行動成功的回報,他回頭對身後那個騎在骷髏戰馬上,一臉平靜的人類法師說:
“我親愛的卡德加,你瞧,歷史總是這樣,偶爾需要一雙手去推一把,我也很好奇,奧格瑞姆會不會做出和曾經一樣的選擇。”
穿着絳紫色法袍的人類法師睜開眼睛,眼中跳動着冰冷平靜的光芒,他看着遠方被迷霧包裹的逆風小徑的入口,他用低沉沙啞,毫無感情的聲音說:
“那就讓我們不妨...拭目以待吧。”